第三十七章：崩溃
王洛杰开门进来一瞬间就扑进了和尚怀里，哆嗦道：“冻死哥了，哥快要结冰了。”&1t;/p>
和尚同情的拍拍他，安慰道：“你这货也二，都深秋了穿着件短袖就敢往外跑。”&1t;/p>
王洛杰眉毛都直哆嗦，把手里一大堆东西丢给和尚，不满道：“你这货有点良心没有！我大早上起来去给你们买早餐，还落一顿数落是吧。”&1t;/p>
龙观睡眼惺忪的从卧室出来，打着哈欠说道，语无伦次的说道：“什么玩意，东西这么吵。”&1t;/p>
和尚接过早餐走向厨房，对龙观说道：“叫他们都起来吧，吃早饭了。”&1t;/p>
吃完早饭王洛杰就回卧室倒在床上了，浑身上下裹的严丝合缝，任凭其他人怎么说就是不动弹。&1t;/p>
无奈之下李寒只得说道：“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其他事情等下午再说。”&1t;/p>
恶灵和易水直接回了卧室，和尚叫住了李寒，说道：“我和你聊会。”&1t;/p>
他又瞪了一眼龙观，说道：“这事和你没关系啊！”&1t;/p>
龙观嘿嘿直笑，说道：“扯，咱兄弟还分什么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1t;/p>
“那我现在困了，你代替我睡会去吧！”和尚白眼一翻，看着龙观。&1t;/p>
龙观站了起来，不满道：“你那点破事，我闭着眼都知道是什么。懒的理你了。”&1t;/p>
和尚等龙观进了王洛杰的卧室后，才皱着眉毛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1t;/p>
李寒点点头，嗯了一声：“大概能猜到。”&1t;/p>
他搔了搔后脑勺，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但是手却在抖…&1t;/p>
“我很矛盾。”和尚头一次在人前露出痛苦纠结的表情，深深的叹气，无奈的摇头。&1t;/p>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究竟生了什么。不过，”李寒想了想，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词汇，才说道，“我能看得出你放不开！”&1t;/p>
和尚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1t;/p>
“你们牵过手了？”李寒问道。&1t;/p>
和尚点头，继而苦笑：“有一次下雨，她拽住了我的手……”&1t;/p>
“你手心全是汗是吧！”李寒轻笑，没有丝毫负面含义。&1t;/p>
和尚苦笑。&1t;/p>
“我理解。”李寒笑的更苦涩，更迷离，“当初……”&1t;/p>
他突然摇头，自嘲道：“扯远了。放不下就别放吧！从在火车上认识小唐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世俗的女孩子，这样的女生比我们这几个怪胎还要稀少！”&1t;/p>
和尚似乎有话要说，张口结舌了半晌，徒劳的摇头。他怎么能说出归梦的死有小唐间接的责任呢？那天要不是小唐叫他出去，或许归梦也不会死，要是他在街上拦住归梦，要是他接到了易水的电话，要是……&1t;/p>
有太多太多本来不会生的悲剧啊！他怎么能原谅自己？&1t;/p>
李寒怎么读不懂他眼中的自责和歉疚，血月每个人都甘愿为彼此牺牲，血月每个人又害怕彼此为自己牺牲！和尚的痛苦就在于归梦的死，他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痛苦和悔恨折磨的他每日备受煎熬，他沉寂在自己建造的牢狱里难以自拔！&1t;/p>
李寒没有说话，他太了解和尚了。他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和尚都不能化解自己的心结，何止是他，哪怕是易水亲自对他说，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除非归梦在活生生出现，只是……&1t;/p>
“所以你就不敢接受小唐吗？”李寒冷笑，他不知道和尚压抑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向他吐露心事，他不能解开和尚的心结，但最起码，他要让和尚和小唐重新走到一起！&1t;/p>
他们这些大男人做不到的事，他希望小唐能做到！&1t;/p>
李寒不等和尚说话，站了起来两手扼住和尚的肩膀，目眦欲裂的咆哮道：“又不能放下，又不敢接受？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吗？”&1t;/p>
恶灵从卧室出来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进去了。&1t;/p>
和尚低下头，叹息声像迟暮的老人，多少离愁委屈心酸都被杂糅到一起，多少痛苦和隐忍支撑着他还没有倒下。&1t;/p>
李寒一下子坐倒，深深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对不起，我太情绪化了。”&1t;/p>
“我懂。”和尚说道，“我理解。”&1t;/p>
李寒一下子无话可说，揉乱头，喃喃道：“我不想你重蹈覆辙。”&1t;/p>
“我知道。”和尚安静的说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1t;/p>
“嗯。”李寒倒在沙上，有些虚脱。&1t;/p>
“我累了。”和尚很安静，安静的沉静，沉静的令人忽略。&1t;/p>
李寒身子抖了一下，叹道：“我以为第一个说这话的会是恶灵。”&1t;/p>
和尚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终究压缩成了一句：“你早该想到是我才对。”&1t;/p>
“第一个说这话的不是你。”李寒闭着眼，声音缥缈，“是我哥，你早该想到应该是他才对。”&1t;/p>
“我找不到动力。”和尚比李寒更缥缈，几乎呻吟，几乎像烟，“最开始为了王洛杰，后来为了我们自己。可现在呢？”&1t;/p>
和尚叹气，又增三分悲凉：“我们每天训练，训练！为了什么？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杀人？我不知道……我很累。”&1t;/p>
李寒没说话。他想起来几年前那件密不透风的旧宅，那个被无数英雄大侠崇拜敬仰的人杰同样的话，他们究竟为了什么…&1t;/p>
和尚继续说道：“我不敢想象将来的日子会怎样，难道这样一辈子吗？我们和梦拓他们不一样，这原本就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是人，不是机器啊！我不想让自己在脏了！洗不干净了！怎么办啊！”&1t;/p>
和尚声音颤抖，李寒从来没看见他这么激动过，和尚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哆嗦着，身子痉挛扭曲着。&1t;/p>
“我知道。”李寒声音沙哑，“是我把你拉进这个圈子的，我早该让血月解散的！血月已经完成了使命，在留下只会是我们所有人的枷锁！每个人都被它束缚，这不是我们要的自由！也不是血月！”&1t;/p>
李寒睁开眼，看着和尚，目光炯炯：“走吧！和尚，离开吧！去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为他们做个榜样！我知道，他们都累了，都渴望休息……这种受埋怨的事，只有你能承担了！”&1t;/p>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和尚笑的很古怪，“我已经陷进来了。还能出去吗？”&1t;/p>
“会的！”李寒声音如此坚定，“所有人都有可能不可能，但你绝对会的！和尚，带着我们的期盼，走吧！”&1t;/p>
和尚站了起来，开始向门口走。&1t;/p>
李寒跟在他身后，安静的不说话。&1t;/p>
和尚开门踏了出去，背影萧瑟。&1t;/p>
李寒不说话。&1t;/p>
和尚突然转身抱住李寒痛哭！和尚哭的声音如此之大，上下数层楼的声控灯都亮了。&1t;/p>
恶灵，易水都走出卧室看着和尚，没人说话。&1t;/p>
李寒不说话，睁着眼睛不让眼泪留下来，咬着嘴唇鲜血淋漓！&1t;/p>
和尚哭的像个孩子，哀恸的哭声无情的撕扯着李寒的心！和尚哭够了，再没有说一句话转身下了楼。&1t;/p>
他没有回过一次头！脚步决绝没有半点犹豫！&1t;/p>
李寒站在原地不说话，眼中蓄满的泪始终没有决堤。&1t;/p>
回到客厅，李寒把自己摔在了沙上，这才看到和尚没有拿手机。他真的是想以后都不在和他们联系了吗？李寒只觉得嘴里苦的让他恨不能呕吐！他知道现在的结果对和尚来说才是最好的，可他还是不敢相信和尚就这么走了……&1t;/p>
就这样离开了血月，不同于王洛杰，和尚不是去散心。是再也不会回来了！&1t;/p>
他们现在坚持的到底是什么？组织已经被推翻了，王洛杰的身份应该也万无一失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过这种日子？这种每天提心吊胆，你死我亡的生活，他们为了什么？&1t;/p>
为什么还要留在麒麟阁？李寒知道和尚在问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为什么？&1t;/p>
为什么？李寒扪心自问，是为了许艺菲吗？是为了梦拓吗？他们留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1t;/p>
现在呢？和尚已经走了，下一个会是谁？一直沉默的恶灵？最近更加冷漠的易水？还是王洛杰？还是龙观？&1t;/p>
为什么不能是他自己？他为什么要留下？&1t;/p>
李寒翕动着嘴唇，突然觉得好累。前所未有的累，身体和心灵的双倍摧残让他濒临崩溃！&1t;/p>
龙观坐到了他对面，一改平日直率冲动的姿态，慢声道：“我和你说件事。”&1t;/p>
李寒点头，无力再说话。现在的龙观才是真正的龙观啊！谁又知道龙观平日里的冲动暴躁都是伪装？为了血月，他牺牲的实在太多。&1t;/p>
“和尚走了吗？”龙观问道。&1t;/p>
李寒点头，嘴角又开始渗血。&1t;/p>
“我们都累了！”龙观笑了，声音悲凉且哀伤。&1t;/p>
李寒点头。&1t;/p>
“和尚走不出去的！”龙观笑的更悲伤，近乎在哭，“我们已经被社会抛弃了！”&1t;/p>
“我们都回不去！他也会回去！”李寒沙哑着嗓子，像快要渴死的鱼。&1t;/p>
“正因为我们回不去。他才回不去啊！”龙观声音更加尖利，锋锐的切割着李寒的耳膜。&1t;/p>
李寒看着龙观，眸子里有痛苦。&1t;/p>
“和尚何尝不重情！”龙观眼神迷离，“他会回来的！可是，我们怎么能让他回来啊！他是血月唯一的灵魂了！他要替我们圆梦啊！”&1t;/p>
“你要做什么？”李寒警觉的瞪大眼。&1t;/p>
“如果……”龙观笑的很古怪，“血月就剩和尚一个人了，他会不会好好活下去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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