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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乡调研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了十点才爬起来。吕远自责道:“我怎么能这样浑浑噩噩地对待工作和生活呢?才进到市委组织部没两天半,就喝得像王八犊子一样,让人家县委组织部的同志怎么看我?谁要是给我反馈到部里去,我还能出息得了吗!”
    孙德胜边穿裤子边对吕远说:“到下边来,你要是不好好喝酒,人家以后就会对你很客气。一客气,你什么真实情况也了解不到,办什么事也不会痛快。做好准备吧,中午是林安县主管组织的副书记慕吉胜在县宾馆招待我们。”
    吕远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扑腾,他嗫嚅着说:“孙大哥,我实在喝不动了,昨晚上的酒还没醒,咱俩今天怎么也得干点正经事啊。”
    孙德胜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放心吧,中午我出面抵挡,你可以保留点实力,只要别喝倒了就行。张部长昨天告诉我,说是县委书记吴杰涛也要见见你我,可能安排在晚上。”
    吕远真是没想通,按理说孙德胜和自己在市委组织部没有任何官衔,孙德胜也不过是挂了个副处级的组织员而已,值得县里领导如此兴师动众地接待吗?
    孙德胜拍了吕远肩膀一下,说:“我俩在市里可能连根豆芽也算不上,可是下到县里来了,他们就得把我俩当盘菜。俗话说,宰相府里七品官,咱们这个部门做盐不咸做醋酸。我们这种在要害部门里的小人物,有时能起大作用,这叫‘秤砣虽小,压着千斤’。县委书记想要继续升官,肯定是在市委常委会上决定的,而市委书记作为一班之长,他想提拔的人选没有人反对就算通过。可按照正常的组织程序,干部提拔就要经过咱们组织部门的考核,坏话和好话有时候就起作用了。”
    吕远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糊里糊涂地听着孙德胜的长篇大论,还是没有彻底弄懂这官场里面的枝枝蔓蔓。但他暗下决心:要少喝酒,少出丑,把处长交代的收杂志钱和拿出一篇调研文章的任务完成好。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出差下基层。
    孙德胜开着那辆桑塔纳去县宾馆。从县宾馆到林安县的县委大院,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仔细一算,已经是十点半都过了。他俩上楼的时候,正遇到下楼的孙梅,手里拿着一沓材料。这女人真有战斗力,脸上丝毫也看不出昨晚喝酒的痕迹,她神采奕奕地笑着对孙德胜和吕远说:“你们先上去坐坐,该办正事办正事,我去张县长那里送个材料,一会儿中午还陪你们。”
    “妹妹啊,我服了你还不行吗?今天中午你可千万别再让你哥喝多了。”
    孙梅把嘴一撇,说:“看你那德性,还是不是个男人?本来我想起早去陪你们俩吃早点去的,后来一想昨晚上你们喝成那个熊样子,还是算了,让你俩睡个安生觉吧。”
    组织科的科长江井泉早就等在办公室里了,见孙德胜和吕远推门进来,赶紧把两个人按到沙发上,又亲手沏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才把椅子拽过来坐下说:“二位领导,说吧,有什么吩咐?我全力以赴配合你们。”
    孙德胜指了指江科长的鼻子说:“我们小吕今年是头一次负责征订党建刊物的事,可你怎么老是磨磨蹭蹭的?还不把钱送上来。”
    江井泉看了看吕远,为难地说:“小吕,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真不是我们县故意拖你后腿的。今年市里给我们下的订数有点偏高,现在有好几个乡都受了水灾,拿不出钱来,我也正和部长请示怎么办才好呢。这不,刚才部长就派孙梅拿着请钱报告去找张县长拨款去了,实在不行,部长说了,就是化缘,也要把市里下达的征订数给完成了。”
    吕远见江井泉那为难的神色,就很体贴地说:“实在不行,就有多少订多少吧。”
    孙德胜在旁边急忙拉了吕远一把,接过话头说:“不就是订点报纸、杂志这屁大点儿的事,那几个小钱,县里少喝几顿酒,啥都有了。小吕,你不了解情况,别被江科长的苦肉计给迷惑了。”
    江井泉被孙德胜的话弄得满脸通红,他辩解说:“孙大处,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真不是打埋伏强调困难。现在我们县的财政状况实在有些糟糕,县长整天去省里、市里跑救济款。不过既然今年是小吕头一次接这个活,我们砸锅卖铁也让你们临走时把钱带走。”
    孙德胜笑呵呵地端起那杯茶水,冲江井泉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说:“你早把这话放出来,我们不就不跟你废话了吗?我替小吕老弟先谢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现在再来说说俺老孙的活儿,我需要一篇有关基层党组织建设新趋势的调研文章,你说这活儿我该怎么干呢?”
    “那很好办,我们县里有好几个现成的典型。今天没时间了,明天我陪你俩去跑一趟,搞个座谈会,再把我们县的整体数字和几条现成的经验给你们。请两位领导给拔高一下,不就完事大吉了?”
    孙德胜听完以后,立即站起身来说:“那就这么定了吧。走,吕远,我俩去张部长那里熊他几盒好烟抽抽。”吕远看老孙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认为的麻烦事解决掉了,心里又一阵佩服。他跟在孙德胜的身后,边走还边琢磨:我什么时候要能锻炼得像老孙这样老练就好了。
    中午和晚上这两顿酒喝得实在是累,吕远真正领教了官场应酬酒的复杂、微妙。全桌的人没话找话地在书记、县长带领下,恭维着他们这两个没有乌纱帽的上级来人。那些作陪的人,也在寻找各种时机,争相向书记、县长表露忠诚之心。恭维话人人都在说,窍门在于如何说得不重样、隐藏住痕迹,这就显出水平高低了。吕远依旧没能逃脱喝醉酒的命运,好在他和孙德胜就住在这个宾馆里面,在一楼喝完酒就可以上五楼休息,还没有出什么大洋相。
    第二天,江井泉八点就来到了宾馆,想陪孙德胜和吕远吃早点,但等他俩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就已经九点多钟了,宾馆的早餐已经结束。他们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就不吃了,开车赶路。
    江井泉这次带了县委组织部部长专用的奥迪车来,说是让孙德胜在车上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要亲自开车了。孙德胜不干,非要开开好车奥迪,就把司机留在家里了。
    他们这次要去位于深山沟里的孙家街乡,是个山高林密的好去处,依山傍水的,紧挨着林安县最大的饮用水源地——棋盘水库。每当雨水密集的季节,整个孙家街乡的山坡地就全浸泡在水库的淹没线以下了,所以这里是吃民政饭的著名贫困乡。可自从去年省民政厅直接与他们结成帮困扶贫的对口单位,又调整了乡党委的领导班子,新换了乡党委书记,这个乡突然就焕发了生机,山梁上开始种上了人参,山沟里也养起了林蛙,去年竟然没要一分钱的救济款。
    一路上,吕远听着江井泉的介绍,心里也在暗暗称奇。他心想:这个乡的党委书记我一定要见一见,给他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树出正面的典型。能有这样扭转乾坤的手段,此人一定不寻常,自有其过人之处。
    足足走了三个小时的盘山道,他们才到了孙家街乡**,事先接到电话的乡党委书记吴同,早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了。吕远第一眼看见吴同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乡**的文书呢,这个人戴副眼镜,面皮白皙,而且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等到江井泉一介绍,吕远才吓了一跳。心里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这个刚混进官场的雏儿,跟人家一比,简直就什么都不是了,人家二十七八岁就能成为一方父母官,而且这么有政绩,这才是前途无量啊。
    三个多小时的车坐过来,吕远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他心里想:不知道乡里会给我们安排什么饭?坐进乡**的食堂,吕远惊呼道:“这饭菜安排得太独特了!”只见饭桌上摆了两个大大的搪瓷脸盆,一盆是清炖花鲢鱼,另一盆是生拌花鲢鱼,看起来十分简单,但吃起来绝对是风味无穷。
    其实,这两道菜的诀窍就在于用水库的水来烹制,不放油,清炖或凉拌能保持鱼的鲜味。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吴同今年只有28岁,毕业于省城师范学院。吕远心里想,虽然人家念的学校没自己好,可是看人家现在的工作成绩可是远远强过自己,文凭这东西真是有它不多,没它也不少。
    吴同很热情地劝着孙德胜和吕远吃菜,意外的是江井泉却劝吴同少喝点酒,多吃菜,吕远觉得俩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下了饭桌,到乡**烧着了火炕的单间住下后,吕远开玩笑地对江井泉说:“江科长,我怎么看你很照顾吴同似的,你们两家有亲戚吗?”
    江井泉拍了吕远肩膀一下说:“老弟啊,我要是跟他家有亲戚就好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县委吴书记的大公子。”
    吕远一听恍然大悟。他脱了鞋,往炕上一躺,心生感慨地说:“怪不得他的政绩如此突出,外援实在是太强悍了。”
    江井泉把房间门小心地关上,回头对躺在炕上的吕远说起了牢骚话:“老弟,要是没有根基和社会背景,累死你也是白干。你哥我都当了6年的组织科长了,目前还是看不到任何提拔的迹象,咱朝里没人啊。”
    吕远拍拍炕面,对江井泉说:“江哥,你也上炕躺一会儿,咱哥俩好好聊聊,说说心里话。我家在官场也是兔子大的亲戚都没有,像咱们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干啊?”
    江井泉脱去脚上的黑皮鞋,边上炕边对吕远说:“小吕你年轻,一切都来得及,没有枪没有炮,我们自己造,没门的挖门,没窗户就抠窗户,没根基的赶紧找根基,没亲戚的赶紧攀亲戚。”
    吕远听到这话,指了指隔壁房间的墙说:“孙德胜大哥看来家里也是没太大的门路,要不就早派到县里当组织部长了。”
    “你错了,小吕,孙德胜的父亲孙奠文是政协副主席,不过现在已经离休了,要不以孙德胜写材料的能力,他是进不了你们市委组织部的。”
    吕远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他父亲要是不退休,孙大哥恐怕早就下派了。官场上人一走,茶这么快就凉吗?”
    “茶凉不凉取决于他父亲在官位上的时候,交没交下人,培没培养人。如果他父亲积攒下人脉关系,那么,即使退休了,茶也不会凉得那么快。”
    听了江井泉的这些话,吕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因为中午喝了酒,所以这些人都睡到下午3点才起床,吴同在乡**的书记办公室等着他们。孙德胜进到乡**的小楼里就大声嚷嚷说:“真没想到一个常年靠救济的贫困乡,楼盖得这么漂亮,书记的坐骑也真不错,竟然是一台日产帕拉丁。”
    吴同听到说话声,笑着迎出二楼的办公室,把三个人让到里面,然后笑着说:“我到处化缘,去年才盖起了这三层小楼,现在还欠着人家50万块钱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江井泉伸手推了孙德胜一把说:“那你得靠孙大哥帮你吹吹,只要你被树成咱们市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改变农村落后面貌的典型,县里就会出面给你解决经费问题了。”
    吴同立刻双手一抱拳,对孙德胜说:“请领导大哥一定要多帮帮忙,我在下边开展工作实在是难啊,每天面对的都是资金问题,现在真是罗锅上山——钱紧。”
    整个下午花了两个小时,都在听乡长袁宝库详细介绍孙家街乡努力改善落后面貌的具体做法,吴同又说了说调整村委会领导班子,发挥基层党员在脱贫致富中先锋模范带头作用的几点体会。
    孙德胜当场就拟出了一篇调查报告的题目:《党员带头农民脱贫有奔头——孙家街乡党组织建设出新招,贫困乡面貌改变见奇效》。
    吕远很惊奇地看着孙德胜,觉得他的题目起得很是精彩。他和江井泉一起大声说:“孙处,你这题目起得真叫棒。”
    孙德胜谦虚地抓了抓脑袋,说:“第一,俺只是个处级组织员,你们不能管我叫孙处;第二,我也是这几年看材料看多了,随便弄出一个来,还不一定是从哪儿抄来的,我说的题目是个初步的想法,你们这些秀才得好好改改才能用。”
    说话间天就有点黑了,这儿的深秋有了凉意,天也黑得早。吴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这会儿工作也干完了,晚上咱们得好好喝喝酒,我们乡里一共7个党委成员,都要来跟市县两级组织部的领导们好好喝一场,晚上我们吃的还是两个菜,一盆是蘑菇炖土鸡,另一盆是新杀的狗肉,汤就是狗肉干白菜汤,你们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孙德胜一拍桌子大叫:“太好了!这都是在市里吃不到的好东西,就是酒要少喝点,我和吕远晚上要加个夜班,把这篇调查报告的提纲拿出来。”
    听到这儿,江井泉拦住孙德胜的话头说:“有吕远这个高材生在,拿个材料提纲,还不是几分钟的事,材料明天写,今晚到吴书记的一亩三分地来了,那就一定要吃好喝好。”
    吴同站起身来说:“赶紧走吧,我们乡招待所早就把这两个菜炖好了等着呢,去晚了菜就凉了。”
    这顿酒把吕远喝吐了,他连续3次跑到招待所院里红砖砌的厕所,对着粪坑吐了又吐。边吐边头晕晕地想,我这辈子就这么泡在酒里吗?还没等他想明白,回到桌上,吐空了的肚子又被灌进去3大杯酒。
    第二天早晨,吕远发现自己根本没脱衣服,在火炕上睡了一宿。昨晚喝完酒怎么回到房间里上的炕,他已经不记得了。日上三竿,吕远和孙德胜才醒过来,起床、刷牙洗脸,吕远的头还是晕晕的。
    江井泉听见他们的房门响了,就过来对正洗脸的两个人说:“一会儿我让食堂的人给熬点粥,咱们喝粥吃点咸菜,醒醒酒,就奔影壁屯去,让你们看一看贫困乡里最贫困的村是如何脱贫致富的。吴同书记已经带车先去村里打前站去了,他在那儿等着咱们。”
    影壁屯村真是名不虚传,吕远他们开了3个多小时车,一路上九曲十八弯,走的全是盘山道,路旁边的石头砬子好像都在头上悬着,有随时要崩塌的感觉。墙壁一样的山崖看得吕远头皮发麻,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影壁屯难道也在吴同一年多的努力下,脱贫致富了?即使吴同有一个书记老爹做后盾,他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点石成金啊。
    影壁屯的脱贫路就像一个谜团,吕远急于看见真相。虽然吴同的形象因为他有个市长老爹,在吕远心目当中暗淡了不少,但吕远还是不自觉地想要看到吴同创造的奇迹。
    深秋的山区丘陵起伏,山上正是霜染丛林的斑斓景象。杂木林的树叶子或火红或黄或白或绿混合交织在一起,像是用油画染料泼过一般,颜色浓得套上画框就是一幅世界风景名画。这就是东北人俗称的“五花山”。
    吕远在奥迪车后座上左右环顾都看傻了,他的脖子因为扭来扭去,也弄得发酸。他想:绝美的风景往往在人迹罕至处,这话说得还真在理儿上。
    到了影壁屯,远远地就看见吴同站在盘山道旁打着手势,让奥迪车拐入一条掩映在树丛中的小路。
    路尽头,吕远看见一座用松木搭起的门楼,门楣上方有一块阳刻的木匾,有四个笔力遒劲的魏碑大字“影壁山庄”。孙德胜不由惊叹道:“我们是来演刘老根来了吗?还影壁山庄,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人来度假、消费吗?”
    副驾驶位置上的江井泉也憋不住乐了,他用拳头打了一下正开车的孙德胜说:“孙哥,到了以后你可不许胡说八道,我们看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再说话。吴同年轻有魄力,我们还是以鼓励为主。”
    孙德胜手扶方向盘,回头看了吕远一眼说:“还是你们80后敢想敢干,敢起幺蛾子呀。”
    吕远哀求地说:“孙大哥,江科长说的对,咱们不要下车伊始就哇哩哇啦乱放炮,我们80后也不扛轰,还得多鼓励、多表扬!”
    “你们80后是在表扬声中成长起来的,父母宠爱你们,社会可不管那一套。”孙德胜不依不饶地又加了一句。
    吕远无奈地看着孙德胜的后背说:“是啊,学校、家长、老师亲切地关照我们,可一到社会上我们看见的全是后背,连个脸都不给我们,别说笑脸了。唉,还是网上的话说得有才:人家有的是背景儿,我有的只是背影儿。”
    眼瞧着吴同坐着那辆帕拉丁开进山庄的木门里去了,孙德胜也开着奥迪跟了进去,一排排用松树原木做外墙装饰的别墅立刻出现在眼前了。等车开到别墅后面的停车场,大家才发现眼前是个有几千平方米水面的小塘坝,波光粼粼的,岸边还有几个用木头搭建起的钓鱼用的木栈桥。
    在塘坝的对岸是一排排用水泥砌成的猪圈,还隐约听到几头猪的嚎叫声。
    吴同指着那排猪舍说:“这是影壁村的野猪繁殖基地,现在又有一批人工养殖的野猪出栏了,这些野猪肉的价格是正常猪肉的两到三倍,现在由影壁山庄野猪养殖有限公司免费提供了野猪仔,这已经使影壁屯农民的平均年收入增长了3倍多。这些农民找到了致富奔小康的目标和途径,他们现在的干劲相当足,一会儿我们可以到村里挑几户实际看一下。”
    江井泉在边上感慨地说:“没想到吴书记你有这么富于突破性的工作思路,真是一个新观念要超过几十年的苦干啊。”
    吕远也在旁边夸奖说:“这思路确实很新颖,又和当地的实际情况很吻合,绝对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孙德胜从驾驶室出来后,点了一根红塔山抽着,一言未发。看完影壁山庄后,他们又驱车去看了五户养野猪十头以上的养殖户,满圈即将出栏的野猪,让人看了有一种要收获的喜悦之情。
    吃过了晚饭,吴同接了个电话说要回乡里处理一些杂事,就对管理山庄的经理交代了几句,安排好食宿就开车走了。夜宿影壁山庄,孙德胜担心地对江井泉和吕远说:“这项目建在这样边远的山区,要收回投资,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吴同和村里介绍的情况恐怕有水分。”
    平时不抽烟的江井泉也伸手跟孙德胜要了一根红塔山,点燃后抽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说:“戏法灵不灵,全靠毯子蒙。只要吴同的项目能够正常运转个一两年,他恐怕就被提拔了,驴牵走以后,自然就会有人来拔橛子。这善后工作都是由继任者来愁的,我们只管把经验总结出来,工作政绩宣传出来,典型推广开,就完成任务了。”
    吕远在旁边说:“唉,但愿这个项目能给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孙德胜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一蹍,很干脆地说:“别的我们不管,我们这次来是树典型、出文章的。贫困乡、贫困村也许能借助我们的笔名声在外,这对他们只有好处没坏处。我们不要有其他顾虑了,还是研究研究这篇调查报告怎么写更实际一点儿。”
    没有了当地人的拼命劝酒,三个人这天晚上的野猪肉吃得很舒服,可以用“大快朵颐”四个字形容。他们边吃边把孙家街乡脱贫致富的经验总结出来了,当晚,吕远就借了一台人家办公用的电脑,这篇五千多字的经验材料一挥而就。可他心头对这个项目可行性的怀疑的阴云却挥之不去。
    因为怕了县里的送行酒,孙德胜假托市委组织部来电话,让他们赶紧回去参加大型会议的筹备工作,在县里把奥迪换成桑塔纳后,就踏上了归程。一个月后,署名孙德胜、吕远的调查报告,刊登上了省报、组织工作和省委领导内参,孙家街乡和书记吴同一夜间全省闻名了。
    不知道省电视台接到了谁的指派,专门去影壁山庄制作了一部20分钟的专题片《影壁曙光——影壁屯脱贫致富纪实》,在省电视台新闻联播后的黄金时段播出,一时间影壁山庄从门可罗雀变成来客应接不暇了。
    农村组织工作处每周一的早会上,处长杨敬贤说:“最近部里几位领导都表扬了我们处工作深入扎实,典型找得准确而又有代表性,调查报告写得生动翔实,获得了省委领导的关注。在这里,我也要表扬一下孙德胜和吕远这一老一新两位同志的密切配合。孙德胜的经验加上吕远的文笔,真是珠联璧合。以后,希望处里的老同志下去调研时,都能带上吕远,一来有利于提高他的工作能力,增长见识;二来又能充分发挥吕远写作能力强的特点,多出经验使我们处里的工作上水平。大家应该鼓掌给小吕呱唧呱唧,我们处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市委大院叫得响的笔杆子。”
    在大家的掌声和笑声中,吕远窘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只能傻乎乎地笑着看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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