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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一曲


且不说阮籍在得到了那明显就是皇帝身份的黄衣男的允许之后,两手轻抚,淙淙乐音从古琴当中飘荡而出,魏得乐心里倒是万分的诧异,他觉得历史好似在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人,魏得乐不说对自己国家的历史有多精通,多了解,但是作为常识一般的知识也大多清楚的很,牢牢的记在心里。

        没有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按照历史上的描绘,处在此时此刻理当被斩的应当是同是竹林七贤的嵇康才对,而不应该是这个见穷途而哭,放浪形骸的阮籍。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刑台之上的阮籍手猛的一顿,那曼妙的曲音霎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顷刻之间就将沉浸在这仙曲当中的人们一一惊醒。

        霍然在享受当中被惊醒,坐台上的黄衣人眼中闪过一缕不快,深深的皱着眉头,语气也甚是不善,“阮籍,这就是你最后想要弹奏的《广陵散》么,呵呵,才刚刚到了引人入胜的地步,就戛然而止,果然不愧是世间的名曲,好!好!好!”

        说到后来,男人一张国字脸都变得扭曲起来,作为权利的掌控者,他又如何不知阮籍这突兀的停滞其实并非有如此多的深意,但是他已然将其看成是阮籍对于自己的抵抗,故意将这曲子弹到一半,眼见着自己喜爱,所以就蓦然的止住。在一刻,男人眼中一动,心中大怒。

        阮籍虽然没有怎么见过这皇帝,可是有个成语说的好——触类旁通。学问研习到他这样的高度,很多事情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够明白个大概,甚至都不用刻意的去学习什么揣测上意的圈圈绕绕就能明白他人在想什么。

        心里好似明镜,阮籍也不待皇帝说出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忽的,就是沉吟了一下,以着赞叹的口吻,缓缓的说道,“世间之人多数能够领悟到大众之物之美,譬如对群花的娇艳动人的赞赏,但是甚少有人能够看病树枯木而得美感。陛下,你能够从我刚刚的断曲当中领悟到另外一种境界,也真的是天赋异禀,远凡人。”

        说到这里,阮籍脸上瞬时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来,开口解释道:“不过,作为这最终一曲,我自从一老者那里学来之后,到了现在也差不多该失传了。在这之后,我也果然还是想轻轻松松的演奏完。刚刚我之所以停滞,也并非是有其他的意思,而是……”

        他顿了顿,指着台下,随后才岿然叹道:“当时我与乐谱合二为一,我万分欣慰的感受到陛下和这三千太学生以及诸位都能凝神欣赏,这也侧面的说明了我的琴技也还是能够入耳。只是,在这众人当中,却有一人和其他大不相同,非但没有沉浸其中,反而很是不耐。我实在是很想让他也能够明白这乐曲之美,陛下,能不能让这人站到我的身边?”

        皇帝闻言就是一愣,目光随着阮籍的话语,不住的朝人群当中扫视,而在那三千读书人当中也大多疑惑的看着四周,想要找到那个不懂乐理的人。

        一时间,魏得乐那不与众人相同的穿着即刻就鹤立鸡群起来,迎接着无数审视的眼神。也是他虽然看似还是个少年郎,但是按照实际年龄早已经不知道过这些读书人多少辈分,心神一定,傲视而立,表情很是平静。

        见状,那高台上的皇帝眼睛便是一眯,细细的摩挲着下巴,抬起左手,指着魏得乐,慢慢的说道:“阮籍,你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么?”

        台子上的阮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赫然点头,说道:“没错,正是这个少年郎!”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皇帝就没有再去问阮籍,反倒是仔细的注视着魏得乐,声音不由得加高,问道:“看你的衣着,不是我们晋国人,也不像是匈奴和鲜卑那些游牧人。你,是来自哪里?”

        魏得乐心中一愣,呆住了,但很快,他即刻间就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吟吟的说道:“我自然不是晋人,也不是匈奴和鲜卑人。陛下,你应当有听说过蓬莱、方丈这仙家之地么?我就是从哪里出来的,也因此刚刚在听到这位……嗯,阮先生的曲子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美妙,大抵在那岛上听的曲目已经慢慢的让我对于这人间乐曲不甚敏感了吧!”

        皇帝双眼一眯,眼中似乎含笑,他猛的一拍面前的桌子,大呵道:“郑可不是秦皇那种痴信长生的人,你如果想欺骗郑,那郑可告诉你,你大可死心了。郑并不需要长生不老药,也并不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你还是老老实实一点,说出自己的来历,否则别怪郑下手不留情,将你判一个欺君罔上之罪,正好借此场所,将你这妖人就地格杀了!”

        不得不说,这皇帝猛的一变脸,就算是魏得乐久经战场也不由得感到心底一阵虚,腿软,恨不得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来历说的个清清楚楚。不过,像这样的想法,也就在魏得乐心里转了一圈,随后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他定住了心神,看着皇帝洒脱的一笑,挺直胸膛,傲然说道:“信与不信,都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其实,像陛下如此的慧眼如炬,想来早应该看出,我这一身衣服绝对并非是晋国所能够编织出来的,除了蓬莱仙境,这世界上有哪里还有第二套这样的衣服?”

        “不过,若是陛下说是不信,在此刻杀了我也不是不行。这一切都看陛下的意思!”

        皇帝还是第一次的揉拧着自己的眉心,第一次感到进退维谷。作为一个皇帝,哪里会有他说的那样圣洁,连长生不老都不放在眼里。要真的是这样,那在五千年当中和尚道士也不会如此的受到高官皇室的追捧,甚至有不少的贵胄之后还甘之如饴的和他们**。

        没错,皇帝可以非常肯定,台下的魏得乐身上的衣服绝对不会是晋人所能够制造出来的,但是刚刚阮籍的那一番话却让他好一阵的为难,毕竟也是他第一个现了这‘仙人’,把他特意的给点了出来。如果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交易龌龊的话,一旦台下的那个‘少年郎’坐实了天人的身份,那么说不定阮籍很有可能就会借助他的身份活下来。这,不能让他这个天子无疑所接受!

        况且,这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天人他也不一定就是天人,或许只是运气好,得到了仙人的衣物而已。

        就在皇帝左右好一阵为难的时候,忽然那原本的行刑官闪了出来,弯腰对着他进言道:“陛下,先不论这天人的身份到底是否正常,现今日将到中,行刑的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尽早处理掉阮籍才好!”

        皇帝闻言一震,猛省,微微点头说道:“贾爱卿所言非虚,现今时候也并不早了,还是尽快将阮籍给正法吧!”

        这样说完,皇帝就朝着阮籍微微的撇了一眼,板着脸,重重的说道:“至于阮籍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一个,并不再想满足第二个了。你要是愿意将那名曲弹完,这也就罢了,要是不想,那么即刻行刑!”

        阮籍苦涩的笑了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看了看魏得乐,微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不通乐理,所以才想着让你上台来细细的感受,好好的明白这《广陵散》的妙处。现今看来也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也好,也好……暂且归去!”

        说完,阮籍十指一动,飞的从琴弦当中扫过,轻快又压抑的声音忽的从哪古琴当中传出。只是这一次,人群当中倒是没有几个,愿意老老实实的继续听下去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还是一个人,就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能够长生不老的机会。在这一点上,皇帝如此,大臣如此,就算是在台下和魏得乐一同站立的三千太学生也是一模一样。

        和心情动荡的一众人不同,魏得乐现在反而很是疑惑,就在阮籍弹起《广陵散》的时刻,他感觉这天地的时空像是被颠倒了一样,飞快的从晋时回到了那个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

        忽然,一个彪悍的大汉出现在了魏得乐眼前,他蓦然的肢解着面前的死狗,手中的刀子转的飞快,将它分成一份份肉块。虽然男人做的活下贱的不能再低贱,但是掩藏在他眸子当中的火焰却是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赫然,有一天,一个神神秘秘的男人来到了他的眼前,蒙上了他的眼睛,将他带到了一个他从来,不应该说是可能的话,终生也不会踏入的地方。

        就在这里,一个长须的男人接见了他,拿出足够的黄金,金光耀眼,摆放到了他的眼前,态度很是和善,缓缓的述说着请他前来的目的。

        原来,这个男人居然就是韩国权势最顶尖的几个人之一的严仲子,他因为和韩愧政见不和,多次被打压,只是和韩愧不同的是,他远远没有那个男人受到韩王的信任,所以这些时日来,在朝廷上的处境是越的举步维艰。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得剑走偏锋,希冀着能够通过刺杀的办法,来解决掉自己的对手。

        大汉听到这里,心情澎湃,万分想要一展拳脚。对于他来说,他可以穷,可以苦,但是就是不能默默无闻,庸庸碌碌的过上一辈子。只是,他心中转过念头,霍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热血方才慢慢的消退,惭愧的摇了摇头。他可以呈一时之快,但是如此,他那老母却将无依无靠,孤零零的一个人。对于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受得了的。

        对此,严仲子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解决了后事之后再来帮助自己,这份信任不禁让大汉热泪盈眶。而且,除此之外,严仲子还无偿的将当时放在他面前的黄金一根不少的送给了他,这无形之间更加使大汉深感无以为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继续在平淡如水之中掐着度过了,可是大汉却已然明白了自己的目标,从严仲子那里回来之后,他更加刻苦的锻炼着自己的技能,渐渐的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在一个瞬间肢解一条活生生的野狗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母亲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不管吃了多少药物也不见好,哪怕是严仲子特意送过来的补药也没有办法救活她的生命。也就这样挣扎着吊了几天的命,很快,她就再也不能撑住,驾鹤西去了。

        大汉伤心了几天,即刻就头戴着白束,找到了严仲子。在那之后,他便和着严府里头的琴师学了足足三个月的琴技。再然后,他就带着那藏着剑的古琴缓缓的走进了韩府。

        虽然,即便是以着乐师的身份进入,可是想要杀死韩愧也并不容易,很多的刺客甚至都还没有靠近这个目标就已经喋血。当然,这当中并不包括他,真的来说,韩愧就不应该让他进府。

        在看到目标的瞬间,他瞬息从琴中抽出了兵刃,径直朝着韩愧扑去。在这中间,二三十个带甲的武士也不能阻挡他的剑锋,只是稍稍的一接触,他便击败了他们,轻轻松松的取得了韩愧的性命。

        只是,在这个时刻,韩府的上下都已经被惊动,无数的士兵家丁包裹着这大厅,将他牢牢的困在这里。

        大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并不在意,打从一开始,他心里就异常的明白,只要自己接下来这个刺杀的任务,他就决然不可能再活下来,所以他甚至连退路都无有准备,呆立在原处。

        不过,虽然没有想过身后事,可是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到底做下来何等的大事。他还有一个姐姐,亲姐姐,唯一的亲人。他并不想她出事,也并不想连累严仲子,所以只是兵刃一倒,割面,挖眼,剖腹,这样就再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意识渐渐的模糊,大汉眼前彻底的一黑,再也看不到光亮。他死了!

        很快,作为残留的尸体,以及杀死大臣的凶手,他被吊着挂在了城门上,供来来回回的人指认。只要言明了他的身份,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一笔财富。

        很多人都心动,可是他们并不认识这个无面人到底是谁。暴尸三天之后,终于有一个妇人痛哭流涕着,扶尸大哭。她是如此的伤心,以至于最终竟因为心伤过度而丧命……

        这浮现在魏得乐面前的一切如同浮光掠影,极快的在他眼前闪过。来不及细细的体会,他猛的就一阵的心神摇曳,为那绝妙的挥剑而倾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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