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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一五二章 独处


第一五二章独处  山中一日。

        第一五二章独处(上)

        小虎崽靠在一起,    把脑袋在窗台上,抬头望月。

        这时候,郑武原带着两个侍女走进屋里,它们虽然动了动小耳朵,    但没有回头。

        拂冬和敛秋在郑大人的示意下,    合力抱着一个木盆走上前来,    她们把水盆轻轻地搁在地上,然后拂冬才小声道:“小公子,该歇息了。”

        今夜是郑大人为小虎崽值夜,    所以不见蒋长史的身影。

        小虎崽闻言终于扭过头来,    先是看了看不苟言笑的郑大人,    然后也不用人催,顺着榻边的架子跑下来,    往盆子里一站。

        若是平日晓年在府里,这时候肯定挽起袖子亲自为小虎崽洗爪爪,    但他现在不在家,小虎崽又不喜欢别人靠近,    所以只能自给自足。

        起初两小只还挺老实,    各自踩着水,    一边玩一边洗自己的小爪子,    但踩着踩着,一开始和睦相处的氛围就慢慢变了味。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它们就这样你踩我的爪,我踩你的爪,    眼看就要扭打到一起,郑武原当机立断,蹲下身在它们面前展开了块棉巾。

        没有哥哥在身边,小虎崽绝对算不上小可爱……蒋长史就是最好的例子,常常被它们折腾得头疼、手疼、腿疼、全身都疼。

        在体力这方面,武将出身的郑大人比文臣蒋长史还是要“吃苦耐劳”些,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游刃有余有时候也更容易激起小虎崽的逆反心理。

        男孩子长到一定的岁数,总会有点叛逆,只不过在晓年面前没表现出来罢了。

        再加上郑大人沉默寡言,原本就有些像冷峻的煜亲王殿下,在某人把哥哥“拐走”的当下,他很容易被小虎崽迁怒。

        果然,正准备与兄弟伙儿大战三百回合的乖乖看着在自己面前展开的棉巾和面无表情的郑武原,微微眯起眼睛,目露凶光。

        这时候站在后面的拂冬只听到“啪”的一声,就见盆子里水花四溅,溅出来的水立刻打湿了郑大人的袖子。

        面对闹起小脾气、不愿配合的小虎崽,郑武原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变化,他还是继续伸出手展着棉巾,一动不动的,宛若一尊雕像。

        两边就这样沉默地对峙了一段时间,就在拂冬忍不住上前想借简小大夫的名义打打圆场,小虎崽终于伸出了小爪爪,在棉巾上碰了碰,然后就被郑大人一起包了起来。

        见郑大人抱起小虎崽往床榻那边走去,拂冬和敛秋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赶紧小步跟上前去。

        晓年一个人抱不动的小虎崽对于武功高强的郑武原来说,还算不上负担,他把乖乖和崽崽放到殿下的床上,然后把擦干水的棉巾递给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女。

        乖乖和崽崽一落在榻上,立刻打闹到一块,将刚刚未能完成的“大战”继续下去。

        借着大床的优势,它们硬是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全然没有恢复人形之后的彬彬有礼,打闹起来仍然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孩童。

        拂冬想起白日里小公子恢复人形之后安安静静坐在案前读书习字的模样,很难把那时的他们和现在的小老虎联系在一起。

        她是晓年的贴身侍女,手上有简小大夫这个杀手锏,这时候还是敢劝两句的:“小公子,时候不早了,若是您再不歇息,简大夫回来……恐怕要说奴婢了。”

        晓年显然是不会因为小虎崽不愿意睡觉而迁怒和责备拂冬的,她之所以要这样说,只是提醒小虎崽,它们这几天的作息活动皆瞒不过晓年。

        还是哥哥的作用大,光是听到拂冬说起“简大夫”这三个字,小家伙就马上停止了拍对方脑袋的动作,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各自的垫子上,钻进盖毯里,干脆利落地倒床就睡,而且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只要它们不犯倔,总得来说小虎崽还是很好哄的……拂冬和敛秋完成了辅助的任务,不再打扰小公子睡觉,于是向郑大人行礼告退。

        等侍女退下之后,郑武原看着小老虎一会儿,确定它们呼吸变得平稳而缓慢起来,才伸手帮它们掖了掖盖毯,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暖阁,打算在那里坐上一夜。

        其实,如果殿下和晓年在的时候,不要说郑武原和蒋子谦了,就是拂冬和敛秋也不会轻易进这屋子,尤其是内间。

        这个房子仿佛变成了他们两人两虎待在一块儿的地方,而旁的人很难真正融入。

        在郑荣眼里,这也许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是殿下的家。

        蒋妃离开得早,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煜亲王身边唯一能够长时间逗留的人,似乎只有郑武原和蒋子谦。

        ……

        若是仔细想想,从他五岁到煜亲王身边,二十年竟然一晃而过。

        和殿下一同长大的蒋子谦是煜亲王的表弟,后来因为成为煜亲王府长史而大多时候留在京中,郑武原跟在刘煜身边的时间,显然还要更多。

        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忠心耿耿待在刘煜身边,和殿下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出生入死,但他们是主仆、是战友、是朋友,是家人,但却总是填不满一些显而易见的孤独。

        天京王府里的湖心船,就像一座孤岛,他和蒋子谦也许可以上那座岛,但却始终不能把殿下从岛上带下来。

        不能让殿下离开那座岛,就只能陪着他待在那座岛上,至少不能让殿下一个人。

        然而,就在某天,有一个年轻的大夫突然出现,不仅奇迹般治好了刘煜的魇症,还终于把殿下从岛上带了下来……

        郑武原忽然觉得,哪怕以后陪在殿下身边的人不再是他和蒋子谦,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早些时候,因为初来乍到的简小大夫一有事情就会习惯性地找蒋长史和郑大人帮忙解决,哪怕后来和殿下的关系突飞猛进,也仍然如此,这让煜亲王很是郁蹙了一段时间。

        每每看到左膀右臂又为晓年解决了一个问题,很想制造一点存在感的刘煜只能装作漫不经心问东问西。

        那时候蒋子谦会跟郑武原私下里开玩笑:“殿下一天到晚惦记着晚枫院,你我都还没来得及吃味呢,殿下倒吃起我们的醋来。”

        但要说到这个家里一天到晚围着晓年转的,绝对不止煜亲王一人。

        当年把双星从徐太后手中救出来的人是煜亲王,而把还是婴儿的他们从宫中抱出来的人,却是郑武原。

        相较于总是不知道拿它们怎么办、而且一天到晚担心有人发现双星下落的蒋长史,他对这两个小生命的感情,似乎更加复杂——所以说孩子是不能轻易抱的,一抱,可能就会生出感情。

        郑大人不能左右殿下的想法和行动,也没有很多机会待在王府里,在晓年住到晚枫院之前,他也只是偶尔到小林居看看双星,远远地看看已经变成先祖返魂的它们,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却从来不曾靠近。

        反而是这几年,他和蒋子谦才突然有了许多机会见到两个小皇子,在殿下和晓年不在的时候,陪在它们身边。

        这样坐在暖阁里守上一夜的情况,已经并不是第一次,郑武原微微闭上眼睛养神,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乖乖看他的眼神。

        殿下给三皇子取名为荣年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惊讶过,因为他也名为“荣”。

        从暗卫营到煜亲王身边之前,郑武原只有一个营里的代号,后来他的名字和字,都是殿下取的。

        虽然名字里都有一个荣字,但他的“荣”和三皇子的“荣”,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意义。

        三皇子遇到晓年的时候,正是春意盎然、草木繁茂的时候,为了纪念他们相遇的时刻,所以殿下给三皇子取名为“荣”。

        但郑荣第一次见到煜亲王的时候,却是一个大雪纷飞、万物萧瑟的冬天。

        当时还未封王的殿下在暗卫营中挑选自己贴身侍卫,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时候他们正在冰天雪地中,刘煜对他说:“愿你坚韧似荒原野草,一岁枯荣,苍翠如初。”

        于是暗卫营的卅五,得了师父的姓,殿下取的名,成为了现在的郑荣。

        郑武原从未想过去问,为什么自家殿下给三皇子取名的时候,依然要用这个“荣”字。

        毕竟在他的人生里,以刘煜的命令而活而死,才是唯一的准则。所以只要是殿下的决定,他从来不会质疑,只会执行。

        晓年没有对此表示过任何异议,说明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只是这个共识里,到底有没有郑武原的存在,他不得而知。

        只是蒋子谦会在午夜与他对饮的时候,轻轻感叹:“殿下心里,还是有你我的……甚好,甚好。”

        郑武原不知道三皇子长大之后,会不会因为名字里和他有同样的一个字而感到生气。

        但他很想跟蒋子谦一起,继续像这样陪着殿下和晓年,陪着双星。

        ——他的忠心未改,但心底有了一份不一样的情怀……

        这也许是这三年中,看似一如往昔的郑武原,最大的改变。

        ―――――――――――――――――――――――――――――――――

        第一五二章独处(中)

        清晨,小虎崽从睡梦中醒来,用小爪子扒了扒盖毯,然后慢慢坐起身来。

        还在迷迷蒙蒙间,它们“嗷呜”“嗷嗷”地叫了几声,但没呼唤来哥哥,而是把守了一晚上的郑大人给呼唤了来。

        其实,当它们呼吸改变的那一刻,彻夜未眠的郑武原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立刻起身走到了床边等候。

        小虎崽今日比往日起得早了些,拂冬和敛秋还没有进屋,郑大人原本打算叫人准备水,就见小虎崽站起来,一路小跑过去,从床角拖出玩偶,然后就一起坐下来,拨弄起自己的玩具来。

        想着待会它们还要读书习字,郑武原就没有打断它们此刻的自娱自乐,让它们能就这样悠哉地玩上一会儿。

        小家伙显然对郑大人的知情知趣表示非常满意,乖乖还伸出小爪爪跟停在架子上的矛隼打了招呼。

        可惜郑武原自己是看不到那只威武漂亮的矛隼的,所以并不知道小虎崽刚刚问候了他的魂魄。

        吃过早膳的小虎崽暂时还是小可爱的状态,这时候蒋长史过来,换值了夜的郑大人去休息。

        郑武原离开院子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把蒋长史远远甩在后面、正准备爬树的小虎崽,嘴角翘起了一点弧线,又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恢复如初,迅速离开了殿下的主院。

        相比于能紧紧跟在小公子身边游刃有余的郑大人,蒋长史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虽然也曾随殿下去过边境,但到底没有过(可)人(怕)的体力。

        他跟在乖乖和崽崽后边跑了小半个王府之后,等小公子回屋里读书了,他终于瘫倒在椅子上,只觉得腿脚发软。

        看着恢复人形的两位殿下端坐在案前写字,蒋子谦总算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只要武原的人跑来跟他说,小公子又不见踪影了,他就得心急火燎地带人满院子找,还得偷偷摸摸地找,最后等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小林居,才发现它们早就平安归来——那种感觉真是直上直下,刺激得很!

        跟殿下相处不难,跟晓年相处不难,跟有殿下和晓年在旁看着的小公子相处,也不难……

        难得是没有殿下和晓年在时,要紧紧跟上小公子圆润而敏捷的身姿!

        每当这个时候,蒋长史就无比羡慕郑大人发达的四肢,因为这个时候,哪怕他满腹经纶、博学多才,追不上小公子,也是白搭!

        尤其是还没到午膳时间,明明守了一晚上应该很累、现在却精神奕奕的郑大人出现在面前,蒋长史就更加觉得命运不公。

        ——凭何这厮能够一晚上不睡还这么精神抖擞的,他才跟这么几步路,就已经累得腰酸背疼腿软抽筋了呢?

        ……

        小虎崽们在郑大人的看护下,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晓年却是被煜亲王“伺候”得又是日上三竿还未能起身。

        因为没有带拂冬和敛秋出来,简小大夫好不容易起床的时候,是刘煜亲自服侍他洗漱更衣,可谓殷勤备至,可惜没能换得小大夫的一个笑脸。

        用过早膳之后,虽然有些腿脚发软,但晓年不想浪费时间在竹屋你待着,就自己到湖边去散步。

        好在某人还记得他们这是出门在外,昨夜没有孟浪到底,伺候了半宿也就勉强停了下来……否则不要说得到笑脸了,恐怕连话都再得不到一句了。

        只是当小大夫看到比他睡得更晚的煜亲王一大早跟没事一样、还神采奕奕的时候,到底是意难平,于是多瞪了对方几眼罢了。

        湖面开敞,周围也没有野兽,亲卫并没有跟过来打扰两人散步。

        于是,晓年走在前面,刘煜走在后面、紧紧跟着他,他们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晓年才忽而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其实这样他在前、刘煜在后的感觉,还挺特别的……

        因为无论是在京中,还是在绥锦,在有外人的场合下,绝对不可能出现煜亲王走在一个大夫身后的时候。

        就算晓年骨子里是来自华国的现代人,但在冀州待得久了,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该有的“尊卑礼仪”,他至少没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过错。

        在拂冬和敛秋、还有蒋长史他们面前,晓年都是称呼刘煜为“殿下”,而不是叫他阿煜或者字,也更不可能像在某些时候那般,“你你你”地直接使唤对方。

        久而久之,这好像成为了一种习惯,哪怕他们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晓年也不会主动走在刘煜的前边去,大多时候还是跟他并驾齐驱。

        所以,当他们像这样在湖边漫步的时候,晓年觉得这种感觉挺新鲜的。

        见晓年停了下来,还回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煜亲王殿下立刻追了两步就来到他跟前,一副听候吩咐的模样。

        晓年没好气地把他推开了些,只觉得这个时候他和小虎崽才像是亲叔侄。

        ——犯了错就惯会装老实,然后换着法子讨巧,但等到下次,该犯的时候还是会犯,看似乖巧,其实让人根本没办法。

        若是小虎崽这个样子,晓年还有几分怜爱,念在它们年纪小、心智还不成熟,他只把原则性的问题给它们纠正一下,其它小事,能忽略也就干脆给忽略了。

        但煜亲王人高马大的,而且早早已经成年,作为立阳三郡的主人、立阳军的统帅,再在晓年这里用这招,就只能让人觉得牙痒痒的了。

        “你带我出来,莫非只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晓年忿忿不平,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禁偷偷环顾四周,看旁边是不是确实无人。

        刘煜把他放在心尖上,带他出来当然是想让小大夫开心,于是立刻摇头表示否认。

        晓年却觉得提及这个话题实在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于是闭口不再谈下去,然后扭过头,继续往前走。煜亲王当然也继续跟在后面,不敢错眼,若忽略那高大的身形,倒有些小媳妇低眉顺眼跟着自个儿夫君游湖的意思。

        待他们走到快要靠近密林的地方,刘煜于虚空中摆了摆手,原本跟过来的暗卫又退开了去。

        晓年自觉醒了先祖返魂,感官比过去敏锐几分,影卫来去的时候他也能发现,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不过,他们这么一来一去,倒让晓年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走了。

        虽然有刘煜和他这个先祖返魂在,不要说普通的大型野兽了,就是妖魔也不敢靠近。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刘煜突然走上前来,很快超过了他,然后就这么径直走近了密林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晓年:“!!!”

        还没等晓年出声喊刘煜,他就突然感觉到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从林中传来,他不可置信地跟了过去,果然看到一只威武的白虎静静地站在树丛之后。

        “你变成这样做甚?!”那是他的白虎,晓年闭着眼睛都认得,当然知道这是刘煜的先祖返魂,于是赶紧上前问道。

        只见那大猫用自己的大脑袋蹭了蹭晓年的手,然后卧趴他的身边,还用又粗又长的尾巴勾着他的腰,把晓年往自己身上带。

        它动作虽然温柔,但到底是只大猫,晓年被它轻轻一带,就扶在它的背上。

        “你要我骑……”晓年话未说出,先瞪圆了眼睛,充分表现了内心的惊讶。

        待大猫收紧了尾巴,继续缠着他,简小大夫就更加不可置信了。

        刘煜的先祖返魂,是个一旦被他人知道就会惊天动地的秘密。

        ……

        在他们最开始相处的时候,因为一屋子小荆芥,刘煜第一次在晓年面前展现了自己的虎形。

        说实话,从第一眼看到那只霸气的大白虎时,晓年就被迷得神魂颠倒,连内心的恐惧都战胜了。

        后来因为误会,他们分开了有一阵子,煜亲王以为晓年害怕自己的野兽模样,失望之下跑到校场去了,月余未归,

        多方原因之下,刘煜的病情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又开始反复,好在晓年担心他,主动跑去关心自己差点受伤的“病患”,两人这才解了心结,和好如初。

        借着要让煜亲王克服小荆芥对自身的影响,以免以后继续中招,晓年以大夫的身份守在他身边,又数次与白虎独处。

        那时候煜亲王还没挑明自己的心意,晓年又满心都放在不受控制的白虎身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先祖返魂对于一个皇族的意义,也自然没有察觉刘煜在他面前频频展现这个秘密的时候,抱着什么打算。

        再到后来,两人心意相通,先祖返魂不再是秘密,但也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变出来的。

        只是为了某些目的,煜亲王偶尔在小大夫面前展现自己的先祖返魂,而晓年从来抗拒不了大猫的魅力,该摸的摸,该抱的抱,虽然最后都要付出“代价”,但也从不长记性。

        摸它的大脑袋,摸毛爪,甚至是摸它的尾巴、摸肚子,后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叫晓年整个骑在刘煜的先祖返魂身上,倒是未曾有过。

        哪怕是当初在鲸海的海中,晓年也只是抱住了白虎的脖子,让它背着小虎崽,他们一起在海里游了会儿。

        先祖返魂就是他们的灵魂,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的是尊严,对皇族来说恐怕更是如此。

        晓年在想:若换做他,是不是愿意让对方骑在自己的先祖返魂上呢?

        因为太过惊讶了,他甚至都忘记自己的先祖返魂和刘煜的先祖返魂完全不是一个体量——就算他愿意,刘煜还舍不得压坏它呢!

        见晓年犹豫了,大白虎没有松开尾巴,也没有站起身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晓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靠在白虎的身上,用手轻轻地抚摸它背上的毛。

        这时候,大猫总算是松开了自己的尾巴,让晓年可以爬到它的身上。

        小心翼翼地爬到白虎的背上,晓年抱住它的脖子,学它刚才的样子,在它颈侧蹭了蹭,然后温声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若是只在要这里静静待着,显然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待晓年抱紧了它的脖子,白虎慢慢站起身来,走动了几步确认晓年已经抓好,然后就几个跃步往林子深处跑去。

        ―――――――――――――――――――――――――――――――――

        第一五二章独处(下)

        若要晓年比较,是骑着越乌在草场上奔驰来得刺激,还是骑在白虎身上在林间穿行来得刺激,他肯定要选后者。

        因为前者是无限的自由,后者却能带来惊心动魄的紧张和兴奋。

        煜亲王在朝堂之上是强者,白虎在山林里是王者,连带着紧紧抱住它脖子的晓年,也觉得这种势如破竹的感觉太特别了。

        此前刘煜自己以先祖返魂的形态进过深山,下过湖海,却从没有带着旁人这般冒过险——更何况此刻自己身上背的还是绝无仅有的珍宝。

        一路上它得身手矫健地避开所有可能伤到晓年的树枝,比独自在林间穿行,不知道要累上多少,但它甘之如饴。

        行动时而快,时而慢,时而上行,时而向下跳跃……每每感到晓年抱紧它的颈脖、发出一点带着兴奋之意的惊呼,白虎就更加高兴。

        他们就这样横冲直撞地不知道跑了多久,等晓年感觉到大猫慢慢停了下来,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完全看不到来时路的地方。

        对白虎完全信赖的晓年根本不怕这深山老林,他好奇地环顾四周,倒觉得这里的静谧、舒爽的空气,都让人觉得放松,觉得惬意。

        意犹未尽地趴回白虎的身上,晓年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大猫的心跳交融在一起,倍感温馨。

        ——老天虽然让他远离故土、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来,但也让他得到了亲情,得到了小虎崽,还得到了刘煜……他何其幸运!

        这十四年的时光在晓年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尤其是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哪怕曾让他担忧、让他感到害怕,甚至有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却也叫人一刻也不想忘怀。

        想到这里,晓年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划过,滴在了白虎的背上。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大猫竖起了耳朵,想回头看他,却突然被晓年一口亲在了侧脸上。

        它还没来得及激动地跳起,就听到耳边传来小大夫的喃喃:“阿煜,能在这里遇到你,真好……”

        白虎并不知道,“这里”对于晓年来说,曾经是个多么陌生而可怕的地方,它只知道自己的小大夫现在语带哽咽,似有哭腔,赶忙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来。

        晓年慢慢地滑下来,但还是把头埋在它的颈毛里,不愿起身。

        大猫还以为是刚刚那段惊心动魄地旅程把晓年吓到了,赶紧用大毛爪子把自己的小大夫往胸前一带,完全把他护在了怀里,然后用肉垫轻轻地抚摸他的背,试图安抚“受到惊吓”的他。

        一个略显消瘦的人被一只骇人的巨兽牢牢抓在怀里,人的脑袋离它的尖牙不过寸余……

        若是有人此刻经过,怕才是真的要吓坏了。

        过了好一会儿,晓年才抬起头,看了看盯着自己的白虎——只要与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对视,可以轻易看到其中的专注与深情。

        仔细观察晓年,发现他没有哭,大猫遂放下心来……但放下心来之后,又有了新的困扰。

        因为心肝宝贝的温香软玉在怀,实在有些“煎熬”,尤其是当晓年无意识地摸了几把它腹部的软毛,就更让人(虎)难耐起来。

        昨夜的风光旖旎在脑海中浮现,大猫想压都压不住:不怪它心猿意马,想来谁的心头爱在怀,哪怕定力再强的人,恐怕也难以自持。

        陷在温馨回忆中的晓年好一会儿才发现大喵的变化——毕竟那变化可怕到让人想忽略都难。

        他还没从感动中回过神来,就受到如此大的冲击,顿时面红耳赤,想从白虎身上爬起来,准备要走。

        不知道是不是身处四下无人处、恶从胆边生,又或者纯粹是条件反射,大猫竟然一个翻身就将晓年压在自己身下,只是没用力气,显然怕压坏了自己的小大夫。

        “刘煜,你……你给我起开!”晓年红了脸,竟然直呼起煜亲王的名讳。

        不知为何,白虎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有些委屈的感觉,但它假装听不懂晓年的话,把大脑袋埋在他的颈侧,扭头不敢看他眼睛了。

        晓年:“……”这时候装听不懂人话,骗鬼呢你!

        ……

        煜亲王府的亲卫们在湖边焦急等待,一直从早上等到傍晚,好不容易看到简小大夫从林间跑了出来,却见自家殿下一脸严肃地跟在后面。

        原本猜测殿下惹简小大夫生了气,所以殿下示意他们退下的时候,虽然出于保护王爷的责任感很想跟上,但他们还是按捺住了。

        谁知道进林子散步,哄了老半天,殿下竟然没能哄得人回心转意,众人不解的同时,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殿下于朝堂之上是何等的威武霸气,于疆场上又是如何的所向披靡,但在哄媳妇这方面,俨然还是个新手啊!

        鉴于煜亲王惹简大夫生气了,众亲卫根本没敢往前凑。

        用过晚膳之后,晓年回屋子里继续整理自己的药篓,还有白天顺手摘的药草。

        本来他是打算一大早起来就整理的,结果跑到湖边这么一走,就没回来。

        过去了整整一天,再回来看的时候,原本想给苍术和决明看的新鲜麝香草只是简单包了点土,肯定是没戏了。

        煜亲王跟着他的小大夫也识得一些药理,眼见麝香草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生命力,求生欲蹭蹭地往上窜,赶紧表示:“回去的时候原路走,把那从麝香草全部带回王府去。”

        晓年抬起头,幽幽地看向煜亲王,顺利让他不敢再继续找存在感。

        其实要想把整个金鳞山整个游玩下来,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还真做不到。

        这次刘煜带晓年出来散心,除了有独处的愿望,也是让他先看看湖边的竹屋,看他喜欢不喜欢。

        煜亲王打算等将来简府的长辈和他们都有了空闲,准备更充分一点,再带晓年他们一起过来。

        不管如何,经过这短暂的三天两夜,煜亲王该得偿所愿的,得偿所愿了,不该得偿所愿的,也尝到了甜头,除了要花很长时间哄人有点令人(虎)头大之外,一切皆好。

        以至于回到家,发现自己书房刚换的那套紫檀椅子全部缺了角、窗下的竹子也只剩下短短一节节茬儿冒出来的时候,煜亲王也一点都没有生气。

        ——没看到他的小大夫正在哄小崽子吗?别说一套紫檀木椅子了,就是一屋子紫檀木家具都得换了去,院子里所有的花花草草都秃了,也得附和一句“缺得好,秃得妙,早该换了”。

        ……

        算上去军营看那位晓令哥哥,哥哥跟“大家伙”离开家里大概有五天。

        对于曾经忍受过他们离家月余的小虎崽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非常难熬的事情。

        再加上还有蒋蒋可以折腾(雾),它们还有功课需要完成,其实很快就把时间打发过去了。

        但是善于利用哥哥愧疚的心情,趁机撒撒娇,讨点好处,那绝对还是有必要的……尤其是在“大家伙”破天荒保持沉默的时候,更是大好机会。

        “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小虎崽把小脑袋搁在晓年手里,奶声奶气地叫,也不知道在叫什么,就是不停而已,听起来确有几分孤寂之意。

        这招在平日里,能够发挥的作用已经十分有限,但放在此时此刻,就已经足够让晓年心软。

        “这次哥哥去了一趟金鳞山,那里有漂亮的山林和湖,湖边还有小竹楼,下次带荣年和慕年去,可好玩了。”

        小家伙甩了甩尾巴,本来想表达能不能不带“大家伙”,但又觉得不切实际,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期待——至少一起去不会让它们落了单、让“大家伙”独占了哥哥去。

        “你们也有好些天没有看到槐哥儿了,这样,等明天哥哥去给祖父问安,就把槐哥儿接过来小住,好不好?”

        他回来就看了祖父的信,知道槐哥儿那边似乎也想着小哥哥们呢,说是想来王府里玩,自己去接他,正好成全了彼此。

        小虎崽闻言,立刻坐了起来,再不是刚刚那副“没精打采”的小模样,想往晓年身上蹦,感觉到“大家伙”投来的目光,到底是忍住了。

        “这几天哥哥不在家,荣年和慕年乖不乖?有没有听蒋长史和拂冬姐姐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小家伙这几天的动态,晓年没有回府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要跟小虎崽说话,才明知故问。

        小虎崽当然很骄傲地点头表示自己超级乖。

        ——书也念了,字也写了,吃完睡觉都准时准点,每天都有好好地锻炼,还顺便带着体力极差的蒋蒋也一起锻炼了,充分展现了哥哥教的助人为乐的好品质,简直不要太棒!嗷呜~

        拂冬在旁边证实了小公子的乖巧可人,让小虎崽成功获得哥哥亲吻额头的奖励,把站在旁边看他们互诉思念之情的煜亲王看得又醋又羡慕。

        可惜他现在还没能哄得小大夫“回心转意”,自然不敢凑过来多要求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崽子又得了便宜,还卖乖。

        虽然有点不想理某人,但回来的路上,他们还是走了来时的路。

        当然,那丛麝香草并没有全部被带回王府,不过当苍术和决明他们几个药徒被晓年叫过去药庐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新鲜的麝香草。

        晓年给几个徒弟布置了功课,让他们观察新鲜麝香草和已经经过炮制的麝香草的区别,并写出条陈来,还让他们按照其习性,试着养活这些麝香草。

        苍术和决明他们没有想到师父出去一趟还记挂着他们,当然立刻表示自己会好好准备。

        看着他们上进的晓年倍感欣慰,然后就回了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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