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彼岸灵脉

看到玲珑答应了，爱丽诺达满意地一笑，转而看向还在门口的周笑，“前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你过来吗？”

        周笑也是不动声色，“不必。”

        “也对，”一声轻笑，“不过，前辈真的不猜一猜吗？猜中了，下次给你优惠。”

        “呵，聚宝楼楼主的优惠，我怕是要不起。楼主惯常喜欢抬高价格再给人优惠，最后到你楼里的钱只多不少。”周笑浅笑着回应。

        “哈哈，前辈你这话说的。”爱丽诺达指节抵着下巴，自嘲般笑了两下。然后，突然认真了起来，看向周笑，“我找前辈来，是想问前辈一件事。”

        “哦？天底下还有聚宝楼不知道的事？这江湖中买卖情报的可都只认西北聚宝楼和东北红枫楼啊。”周笑的笑意中多少带了几分打量的意味。

        “前辈说笑了，我哪能和冰魄前辈比啊？不过是在这西北边境之地，对于一些奇闻异事略有耳闻罢了。”

        爱丽诺达与周笑一来一回间，倒是让玲珑听懂了一些事情。爱丽诺达果然是聚宝楼的楼主，而聚宝楼明面上干的是拍卖的事，暗中干的是情报交易。而她们提到的红枫楼，是冰魄离开沈家之后待的地方，明面上是花楼，暗中也成了冰魄买卖情报的地方。

        “你想知道什么？”周笑不再拉扯，直入正题。

        爱丽诺达的视线扫了一旁的玲珑一眼，再次问周笑，“前辈有没有觉得……她像一位故人？哦，可能还不止是一位。”

        方才那一战，玲珑使出的“翻天覆地”也是祥云派的招式，而且是清辞的最强绝招之一。玲珑之后使用的结界防御，虽然会用结界的人很多，但是强得坚不可摧的结界，放眼所有灵术师家族，唯有昙族嫡系的灵力能够做到，而幽昙正是昙族嫡系纯血统的最后一人。

        “既然你这么问，想必你也已经有所猜测了。”周笑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了爱丽诺达。

        爱丽诺达轻笑一声，似乎看透了周笑也是只狐狸，只得主动透露出一些情报，不过说的都是周笑早已知晓的，“玲珑，今年春天在洛阳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手持昙灵，连败蜀山刑墨玉、峨眉白景然、蜀山刑掌门。她的师父是皇城禁军将领丹，此人曾是灵台谷的弟子。她的师娘蜜，江湖人称天下第一灵术师，也是灵台谷的弟子。丹、蜜二人曾是清幽阁四阁主孟箫的下属。她的姑姑是当今丞相宁清辞，也是曾经的清幽阁阁主。”

        “你想说明什么？”周笑不动声色。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爱丽诺达含着探寻意味地看向玲珑，“我们都知道，清辞出身当年的丞相府，但当年的丞相府早已满门被灭，包括清辞的所有兄弟姐妹。是从哪里冒出了一个能喊她‘姑姑’的小丫头？”

        “你不会想要我去打听阁主的远房亲戚吧？”

        “不会，”爱丽诺达一笑，故意盯住了周笑，“你不觉得，比起远房亲戚，还有一个可能性吗？”

        周笑这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她也看向了玲珑。

        此时的玲珑已经收了剑，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有去接她们两人任何一个目光。

        其实周笑也是因为那个猜测才会救了玲珑。那天，爱丽诺达拿了一张画着梦昙花的纸来，说她的手下在悬崖下发现一个头上有花儿的女孩子。那是用乌黑的墨水画的，因此周笑只以为是梦昙花。看到了玲珑，才知道那花儿不是洁白的，而是赤红的。

        那朵花，加上这几天的观察。玲珑确实不太可能是清辞的血亲，反而应该是昙族的血脉。

        “你想要我调查她的身世？”周笑抬头看向台上的爱丽诺达。

        “不用那么麻烦，人就在这里，直接问呗。”爱丽诺达扫了玲珑一眼，“我只是想，在问本人之前，我们先把答案猜出来。”

        “我只能想到她应该是昙族的后人，可能偶遇清辞，被收留了。”周笑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只是如此吗？”爱丽诺达嘴角勾起一抹笑，“前辈若是猜不出来，待我说出答案，可就要收费喽。”

        周笑对着台上的人看了半晌，无奈笑骂：“你这奸商。”

        “没办法，手底下吃饭的嘴多，养活不容易。”爱丽诺达这句话倒是有了冰魄的风范，果然这些情报商人都是视财如命的吗？

        周笑最后猜了一回，“我记得昙族嫡系除了昙姐姐之外，还有一个叫萧灵子的，当年被血玉教操控做了焕月宫的傀儡宫主。后来孟箫他们夺下焕月宫的时候没杀她，玲珑难道是她的女儿？”

        “呵，”爱丽诺达笑出了声，“前辈，干我们这行的，逻辑合理确实很重要。但是在证据面前，即使答案再不现实，真相也只能是这个。”

        “什么意思？”周笑不解。

        “昙灵。前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呢。”爱丽诺达含笑回应，“当年那一战之后，昙灵剑被桃花谷封印在谷中，是谁将它带到了京城？假设是清辞讨要了来，那么，清辞有可能会让任何人拿走它吗？”

        不会。

        周笑所知道的那位阁主，绝不可能会让其他人使用昙灵。如果玲珑真的是萧灵子的孩子，在她偷走昙灵出现在洛阳的时候，清辞绝不会那样手下留情。

        但是……玲珑的年纪最多十岁，而幽昙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战死……

        方才爱丽诺达说的“不现实”的“真相”，会是什么意思？

        “难道，玲珑是昙姐姐的转世？”周笑自己都不相信转世投胎这套说法。

        “噗嗤。”爱丽诺达也无情地嘲笑了周笑，“猜错三次了，我真的要收费了。”

        “好嘛，你直接开价吧。”周笑放弃了猜测。

        爱丽诺达却转向玲珑，“玲珑，还记得在洛阳的时候我对你说的预言吗？”

        “预言说的，我已经知道了。在仙缘坛的那一夜，我斩杀了昙族最后的旁支，被刻上了这个印记，从此世间再无洁白的梦昙花，只剩下地狱绯华。”玲珑一直低着头。

        “你可能还不知道，昙族的灵力贵在滴血催花，但上古预言中就记载了昙族灵力有守护和毁灭两种力量。梦昙花一支的灵力是守护，另一支是彼岸花擅长毁灭。只是不知为什么，流传至今的只剩下梦昙花，就像铸剑阁的双生花：昙灵和彼岸，很久以来只有昙灵存在于世间。”爱丽诺达悠悠道出了古老的传说，“但是在昙族的预言中一直有着梦昙花和彼岸花此消彼长的说法，所以，当昙族所有人陨落，最后剩下的你，体内的灵脉就变成了彼岸花的力量。”

        “灵脉的力量不是天生的吗？”玲珑疑惑地抬头。

        爱丽诺达却摇摇头，“灵脉是会变的，只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你若是没有亲手斩杀仙缘坛的人，可能你的灵脉会一直是半血的梦昙花。但你应了昙族的预言，所以你成了彼岸花。”

        “昙族的人……明明除了我，还有活着的，刚才周姨也说了一个吧。”玲珑并不是唯一的，昙族并未全员陨落，按理预言还没完全应验。

        “但她们没有成为彼岸花的资格，就像同为梦昙花，不是每一个都能当上昙族神女的。不过，也是因此你还不是完整的彼岸花，你现在只是拥有了彼岸花的神印，却还做不到滴血催花吧。等到她们陨落之后，你会看到彼岸花灵力那份强大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爱丽诺达的笑容有些阴森，令玲珑不寒而栗。

        “你告诉我这些，不用收费吗？”玲珑试探着问。

        爱丽诺达似乎很满意地一笑，“你很上道嘛。钱……就免了吧。我想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玲珑并不是直接答应。

        爱丽诺达带着阴森地一笑，“等你破坏了昙灵，释放剑中的灵魂之后，和你娘用灵术斗一次法。”

        “为什么？”玲珑流露了些许敌意。

        “因为啊，我想看看世间最强的守护之力，和最强的毁灭之力，究竟哪一边更厉害一点。只可惜，彼岸花的力量还不能完全解封，而梦昙花的力量被你们兄妹两继承掉一部分之后终究也是不完整了，看不到真正的彼岸花与梦昙花的斗法，果然还是会有些遗憾的。”爱丽诺达说得不紧不慢，其实已经透露了玲珑的身世。

        “若我拒绝呢？”玲珑并不想和娘亲动手。但她听懂了爱丽诺达的意思，娘亲的魂魄被昙灵剑吞噬了一半，再加上生下了他们兄妹两，如今娘亲身上的灵力只是完整状态的很小一部分。破坏昙灵之后，娘亲的灵力也会恢复大半。这倒是个好消息。

        爱丽诺达又是一笑，指了指周笑，“前辈付钱。”

        “为啥？”周笑不解。

        “因为，今晚让前辈来，就是为了和前辈一唱一和，让玲珑放下戒心，好方便我确认猜测呀。所以，既然前辈说要我开价，我就不客气啦。”其实爱丽诺达并不确定玲珑是幽昙的女儿，是直到与玲珑说了这么多才确信的。

        “所以，她的身份？”周笑还没听出来。

        爱丽诺达和玲珑同时露出了怀疑周笑智商的眼神，终是玲珑主动开口，“我爹是江宁韩家韩夜冥，我娘是昙族神女萧梦。”

        周笑自然是知道幽昙的真名叫萧梦的，也知道幽昙所爱之人叫韩夜冥的。但她从未想过幽昙竟然死遁，更想不到这个把江湖搅得鸡飞狗跳的小丫头竟是他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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