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依火阿果

柳优想着清辞重要的人是谁，竟被自己脑中划过的一个念头惊出了背后的冷汗。心下暗暗紧张，这个玲珑说的“姑父”，该不会是那个清幽阁三阁主轻羽吧……

        近三十年前，柳优还没出生，昆州焕月宫是南疆巫术门派之首，由柳优的父亲掌管。那一年的5月，血玉教灭了昙族，拔除了最强的灵术家族，血玉教将视线转向了巫术门派。

        那一天，血玉教的金圣使来到了焕月宫，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柳优的父亲迫于压力“俯首称臣”。血玉教将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扶上了焕月宫宫主之位，从此焕月宫沦为了血玉教在南疆的分舵。

        近十五年前，柳优10岁，清幽阁四阁主孟箫带领灵台谷幸存弟子，及不堪焕月宫威压的南疆术士，不论巫蛊灵幻那一家，在那一刻全都联手一致对抗焕月宫。

        那一年，柳优的父亲已经郁郁而终，柳优的母亲暗中将焕月宫内的路线图纸递给了孟箫，并与孟箫里应外合斩杀了血玉教驻守在焕月宫内的人，控制了那个被血玉教扶上宫主之位的傀儡。

        随后，柳优的母亲又主动将焕月宫宫主之位赠与孟箫，柳优不解，母亲只道：“欲成大事，必须先学会忍耐。”

        柳优12岁那年，清幽阁的另外三位阁主来到焕月宫与孟箫汇合。他们即将离开昆州前往南海之时，柳优的母亲却被一个宫女出卖，谋反之计被呈到了清幽阁几位阁主眼前。原来，母亲打算等清幽阁的人走了之后，带领焕月宫的旧部除掉孟箫安排在焕月宫中的人，夺回这个属于“依火”家的焕月宫。

        知道计划被泄露的那一刻，母亲迅速做出了反应，将柳优从密道中送出了焕月宫。“阿果，你是依火家的阿果，你要好好的。”这是母亲最后的话，说完就关上了密道的门，将12岁的柳优留在了一片黑暗中。

        从此，这个名为“依火阿果”的女孩便以柳优为名在江湖上流浪，一如那天在黑暗的密道中摸索着前进，十多年来她一直在未知中摸索着。她知道，她的母亲、她曾经认识的焕月宫的人们，终究是死在了清幽阁之人的手上。

        而她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将这条密道作为最后的一线生机，在给孟箫的图纸上，标出了其他所有通道，唯独没有这一条。这是母亲留给孩子的重生的机会，柳优抓住了，不仅活了下来，最终，在7年前夺回了焕月宫。

        如今这焕月宫的宫主不是别人，正是柳优，正是依火阿果。

        如今柳优得到了玲珑这个“棋子”，却在短短的对话中连连被惊讶到，如果玲珑想要“复活”的人真的是轻羽，柳优觉得她是不愿意的，而且多半是做不到的。毕竟，谁能强迫轻羽那样一个人呢？

        这么想着，柳优便试探着问出：“说了半天你还是在绕圈子，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不会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玲珑稍稍一愣，低头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小声地回答：“姑姑喜欢的人，就是三阁主。”

        猜想得到确认的一刻，柳优再次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恩死勒。”

        说实话，柳优也挺想把轻羽从地狱里拉出来的，拉出来然后把他的灵魂千刀万剐再杀他一次。

        当年，母亲送她进密道前，她在走廊的转角后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族人死在轻羽的匕首下。本想着总有一天要找清幽阁报仇，却不想待柳优重回焕月宫，仇人却已经不在……

        在心里骂了几句“恩死勒”之后，柳优看向玲珑的眼神稍稍变了变。

        眼前这个小女孩是清辞和灵台谷培养出来的，现在却掌握在柳优的手上，若是不将这个仇人们教出来的孩子玩坏，柳优觉得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柳优盘算着将玲珑变成真正的杀手，然后让玲珑去杀了清辞。被自己教出的孩子反杀，清辞该是什么表情呢？柳优想着这样的画面，便觉得那会比自己亲自动手手刃仇人更加大快人心。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柳优面上却依旧做出了惊讶，带着几分不满，一把拉过玲珑的手腕：“玲珑！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把他召回来，你会后悔的！”

        玲珑被柳优突然的动作吓到，露出了惊讶与不解：“为什么？可是……姑姑真的很喜欢他……”

        柳优把玲珑拉近了一点，盯着玲珑的眼睛道：“他就是一个恶魔，不应该出现在世上的存在。除了你姑姑之外，这个江湖上没有任何人会希望他活着。”

        “可是……”玲珑还想坚持，却在柳优的目光中突然忘记了如何说话。

        柳优盯着人时，那双眼睛静得可怕，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柳优忽然轻轻一笑，放开了玲珑，换上了几分笑意：“当然，如果你愿意加入焕月宫，我也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微微一笑，向着玲珑伸手，“如何？”

        “加入焕月宫？”玲珑抱紧了昙灵剑，有着几分犹豫。

        柳优微微一笑，似是随意地开口：“这个世界上能在战场上露出笑容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实力足够强大无所畏惧，另一种是因为无知不知恐惧为何物。”

        说着，突然俯身凑到了玲珑面前，注视着玲珑，“而你，恰好足够天真，也足够强大。”微微一笑，再次伸手到玲珑面前，“加入焕月宫，你会是这个江湖中最强的杀手。”

        “可是……”玲珑又想起了阳春的话，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清辞的血染红自己双手的画面。

        柳优轻轻拍了拍玲珑：“你知道吗？那天丞相大人是故意让你得手的，你那一招如此直白，她清幽阁阁主怎么可能躲不开？她不愧是老江湖，就算抓不回你的人，也能借此动摇你的意志。”

        柳优说着再次看行玲珑，玲珑此刻流露出的神情混合着疑惑、惊讶还有几分失落。

        柳优心中满意地绽开笑意，面上却是严肃地问出：“玲珑，你喜欢江湖吗？你愿意就这样回到庸庸碌碌的生活中去吗？”

        “我……不要回去！”玲珑坚定地回答。

        柳优又问：“玲珑，你可知这个江湖的法则？”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玲珑的眼中最后几分迷茫也悄然消失。

        柳优带上几分笑意，再次俯身靠近玲珑：“那么，你可知这江湖的厮杀，容不得心慈手软？不是你杀了他们，就是他们杀了你。”

        玲珑沉默着，似乎并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柳优轻轻一笑，注视着玲珑的眼睛缓缓开口：“你现在确实已经很强，但是还不够。来吧，加入焕月宫，我将你变成这个江湖上新的神话。”

        看着柳优再次伸来的手，玲珑用力地点头，放下怀中抱着的昙灵，跪地行了一礼：“属下任由宫主差遣。”

        见玲珑终于臣服，柳优微微一笑，道了句：“跟我来。”说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玲珑捡起昙灵追了上去，两人再次穿过焕月宫的迷宫般的走廊，阳光依旧被窗洞与墙面切割成一束束的光柱，走在走廊上忽而温暖忽而阴凉。

        穿过一扇雕花精美的门，宏伟的宝殿出现在玲珑的视线中。环绕宝殿一周有着清澈的池水，宝殿的尽头十来级台阶上是白玉石雕刻的宝座。殿中此刻立着五个人，3女2男，见到了柳优，他们5人都立刻低头行礼。

        柳优一言不发地走上台阶，在宫主的宝座上坐下。这才淡淡地扫视了殿中的5人，似是随意地开口：“水洛，仙缘坛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殿中那个绿衣的少女便是柳优口中的水洛，此刻却是有所顾忌地看了跟着柳优进来后站在台阶下的玲珑。

        柳优看出了她的疑问，道了句：“无妨，她是玲珑，是你们以后的伙伴。”

        这水洛依旧有些不满的意味，警惕地盯了玲珑两眼，这才面向柳优又行了一礼开口：“属下已查清火晶石的所在，仙缘坛的武力并不高，属下已经布置好人手，只等宫主一声令下，就可将火晶石呈上。”

        柳优微微点了下头，看向水洛，下达了命令：“水洛，你带上玲珑前往仙缘坛，务必确保火晶石。”

        “宫主！”水洛不满地皱眉，“夺取火晶石，属下一人就够了！属下不希望有人来妨碍。宫主若是想要训练新人，还烦请宫主选择不那么重要的任务给她。”

        水洛的话引得她身后那四人纷纷用眼神劝她，可她却似乎没有看到一般，丝毫不愿改口。

        柳优亦是没有退让，也不在意水洛的顶撞，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开口：“玲珑不会托你后腿。带她去看看吧。”

        水洛不满地咬了咬下唇，终是行了一礼，应了个：“遵命。”

        柳优知道水洛是不满的，但是并不想再与她深究，便起身，作势要离开，顺口留了一句：“这5人是焕月宫的五使，玲珑，你先同他们熟悉熟悉。”说完，离开了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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