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吹着细雪，飘飘洒洒，雪像小小的榆钱，在空中踏着悠扬的舞步。

        御花园中白雪装饰着袅娜娉婷的花木，一片雪白未免单调，几枝灼灼似火的梅花打破了这白色的寂寥，让人眼前一亮。

        狭窄迂回的小道上，两位皇子品赏梅花、呤咏说笑。其中一个一袭湛蓝长袍，那蓝色如同被雨洗过的晴空，明净澄澈。他的脸清俊如刚从云雾里沐浴过的青山，他的眼纯粹如清泉中濯洗过的美玉。他的风骨飘逸，如舞动清风的弱柳。另一个意气飞扬，身着橙色长袍的他，如同冰雪中一片热烈的枫叶，他的脸稚气未脱，像一轮奶白的满月，一双眼睛像碧空中闪烁的活泼的明星，眼睛一眨，笑意就像关不住的潮水，在脸上荡漾开来。

        湛蓝色长袍的皇子叹道：“梅花傲骨，凌霜弄雪，以娇柔之躯抗风刀霜剑，何等伟岸高洁，如此奇花，偌大个御花园中竟只有区区几枝，真是可惜！难道皇家只爱牡丹太平色，不识梅花铮铮骨？不，也许不是不识，而是不喜吧。”

        橙色长袍的皇子立刻接道：“四哥此言差矣！我驭风就极敬重梅花，你不也是吗？这天寒地冻的，咱们两个还来看望梅花，也算它的知己了。皇家固然有人不爱梅花，但也不少人惜梅爱梅，你怎么能这么偏激！况且你不察就妄下断言，认为这皇宫之中只此几株梅花，你难道忘了还有一处梅花盛开的宫阙？”

        四皇子忙问：“在哪里？”

        驭风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随我来！”

        从御花园出来，驭风回头对紧跟的侍从们说：“你们都在此等候，不必跟着了。”

        “是。”侍从低头答应。

        驭风凑在四皇子的耳边道：“快点走，别被别人看见了。”

        两人加快脚步，绕过雪亭雨榭、翠湖青石，顺着蜿蜒的小路七弯八绕，越走雪上的脚印越少，终于只剩了一串，越走路上的积雪越来越深，僻静的小路无人打扫。

        二人最终在一扇破败的宫门前停下，朱漆的大门已被风雨剥蚀得露出了白骨，就连那白森森的伤口也被太阳灼得灰黄，不再新鲜，凝成陈旧的伤疤。

        “清芷宫，”四皇子轻声念道路，一时心中波涛翻滚，但仍平静地说，“难怪你要避人耳目，来此处只怕会触怒龙颜，惹祸上身。”

        “嘘！只怕是已经有人来了。”驭风看着雪地上的那串脚印，小声道。

        “进去看看，不知何人会有此闲情雅致，竟也来了。”四皇子伸手就要推门。

        “慢着！被那人看见只怕不好，传到父皇那里。”

        “怕什么！你驭风何时如此畏首畏尾了，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四皇子笑道，心中却暗暗责怪驭风犹豫。

        驭风涨红了脸，嗫嚅道：“四哥，若是我姐知道了就不好了，我怕惹她生气。”他的脚不停地在地上划来划去。“趁那人还没出来，咱们快走吧。”

        “为什么一想起你姐姐，你就从驭风龙变成胆小虫了？难道你姐比老虎还可怕！”四皇子疑惑不解。

        “唉呀，她不是比老虎还可怕，她是一点都不可怕！我不是怕她骂我，我是怕她哭。”驭风认真地说。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再有，又没有圣旨说这儿是禁地，为何不能来？”四皇子一把推开了破败的宫门。

        红梅似火，粉梅如霞，白梅胜雪，一齐跳进了眼帘，暗香缕缕渗入肌骨。梅树下，立着一个女子，云鬓上白雪点点，红斗篷上也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远远望去，似是一株红梅化为了梅精，她仰头望着梅花，怔怔地出神。

        四皇子惊叫了一声：“绮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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