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趣的家伙们
…………
…………
“我该，怎么惩处你们？”
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魔女天语，独自一人坐在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上。
看她那优哉游哉地端着瓷杯的样子，似乎是对眼前之人的无声的讽刺。
“你，把我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真是被冰霜女神眷顾的灵魂啊，
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会这么说。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非厌恶，而是最大的欣赏。
这孩子，从声音到语气，
甚至从眼神到性格都带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冰冷。
但正是这股万年的霜寒，让她的魅力疯狂激增。
说句题外话，世界上可是有很多人愿意被她用这种眼神看待啊。
——当然，这是玩笑。
她看着黑暗中的生灵……该称呼其为生灵吗？
总之是“那家伙”。
他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她，发出沙哑又难听的声音。
“那边，是你们不该触碰的界限之外，
你的举动，会为你带来严重的后果，让你万劫不复。
你可能已经开始后悔，但没有用了，
我将夺走你的生命，并将一切搬回到正轨上来。”
“……”
叹了口气地，
少女目光微闭，优雅的将瓷杯从手中放下。
“把房间弄成这样，这很令人苦恼啊。”
声音很轻柔，但蕴含的情绪却不容小觑。
仿佛是无声无息中的天崩地裂。
也像是平静湖面下的暗流伟力。
看着黑暗中的存在，
她的淡定织成铠甲，修长的睫毛也优雅高贵。
——相视无言。
…………
这里，是被称为书房的房间。
屋内很黑暗，没什么灯光，倒不说没有灯光。
按理说，这里是有一间朝外的窗户的。
“看来，你很自信。”
黑暗中的存在嘲笑她的不知死活。
但天语仅仅竖起一根手指。
——食指。似乎代表了“一”。
以自己才能听到的细声喃喃自语。
“你就，先委屈一下好了。”
这么说着，将食指收回掌心。
看起来，倒是挺有责任心的不是？
曾经月竹也这样说过她，
大意是这家伙是个轻易不帮忙，但一帮就会帮到底的性格。
简而言之，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但可惜的是天语的特立独行注定没有那么多朋友，
否则以她办事情的态度，其实是很容易让人加分，并心生亲近的。
“……”
又叹了口气，
合上书本，从沙发上站起来，
神色姑且诉说着索然无味，说白了是特有的淡然。
可以看到，这个房间的半部分已经被黑暗笼罩，
那里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光也无，带着连时间也静止的沉默。
他密切注视着少女的开口。
雪白的长发略微摆动，
深紫色的魔法袍似被微风卷起一角，
她说：
“你想死吗？”
仿佛听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他不留情面的用大笑代表着态度。
“为了犒赏你让我这么开心，我会直接抹杀你，不会有任何痛苦。”
“上一个不相信的人已经死了，她是个魔女。”
“——”
面对他的忽然沉默，少女的声音继续蔓延。
“再上一个是伊恩的剑圣，他死了。
再上一个是古埃及的魔女，她死了。
再上一个是来自不列颠的圣骑士，他死了。”
随着报出的一个个名字飞散在空中，他的沉默也在继续。
随即，安静的开口道。
“看得出来，你的实力很强。”
“但这无关你的结局，因为你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从一开始就注定死亡。”
天语以冰冷的语气说道，
然后皱起可爱的眉头环顾四周。
最差劲了。
少女讨厌除月竹之外的，把房间弄乱的任何人。
这份乱糟糟的心绪多少让她觉得这是来自敌人的报复。
“这样，即便杀了也觉得不爽快啊。”
发出这样的喃喃低语。
那一刻，瓷杯里的咖啡翻出涟漪。
然后——
“你的命运，你想知道吗。”
目中闪烁着微微渗人的光。
声音也足以让人相信它来自命运的低语。
一本厚重的古书在她张开的双臂间悬浮起来，飞速翻动。
“哗啦啦”
那眼神中叙述的，绝对不是仁慈，而是——
“三分钟内，你的可能性有47123425624种。”
“什么？”
直到这一刻，那黑暗中的存在才皱起眉头。
他发现，少女的眼神充斥着名为可怕的力量。
就像无垠星空，孕育无限的真理，
但同时，移除所谓的光辉之后就只剩下死亡的残酷。
【怎么可能，居然令我感到的危机？】
他意外到了极点的神色落在她眼中仿佛有些可笑。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弄乱自己房间的人。
“47123425624种可能性啊，遗憾的是，都是死。”
脚下出现一道道光芒，赫然是个魔法阵的样子。
天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左眼中的冷静与右眼中的疯狂前所未有的统一，就像一柄卡尺，将生与死的差距全部抹去。
“归来吧，归来吧（do-not-try-to-break-free），
飘散吧，飘摇啊（death-is-the-only-end），
属于神明的诗啊，请把他交给神明（the-sky-remained-silent），
不属于神明的人啊，请让他回归死亡（he-died-in-the-night）。”
然后，抬起了手——
“——”
他消失了。
连惨叫都没有，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的消失了。
就那样，
忽然间，却又理所当然地消失了。
诚然，有小瞧了那孩子的成分，
但从某种意义讲，
如果是一般的魔法，他再大意也不会落的这般田地。
天语，那个来历不可考究的魔女。
她存在的岁月是月竹所不能想象的。
曾经，月竹猜测她来自三四百年前，
但其实，这个年纪多少有些手下留情的成分在。
月竹的心里估计是五百年前，但从来没有讲过——也幸好没有这么做。
因为，那只能令她最好的朋友发笑，并且招来毒舌的讽刺。
“还有，奇怪的家伙么。”
眉头继续皱着，但却不是因为事态严重。
仅仅，是因为烦躁——仅此而已。
“要来就来吧，我要睡觉了。”
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她的烦躁是可以理解的。
对魔女天语来说，对不感兴趣的事的不耐烦同样是个大问题。
但她的烦不同于月竹的那种，是无声无息的烦。
如果不能及时发泄出来，就注定会有人在她憋不住的时候成为受害者。
顺带一提，月竹已经好几次成为替罪羔羊了。
说起这件事，实际上她在事后都会道歉。
当然前提是月竹真的生气了，并表示从今往后不再帮她买布丁。
“……”
打了个呵欠，揉动惺忪的睡眼。
正如她所说的，确实该睡觉了。
平时七点就已经上床，哪里像今天这样呢。
她为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遭到霸占而感到懊恼。
“遗憾的是……”
她又叹了口气。
四周的黑暗仿佛同时空禁锢住一般，保持着永恒的宁静。
显然他们还没有离去，
依旧不放弃地寻找着她的破绽，想尽办法地要击败她。
就在这片祥和的宁静中，
“啊啊啊啊……”
传来一阵听着就觉得千万不可冒犯的怒吼。
紧接着，是一道响彻星空的咆哮。
“是谁，敢杀我的部下！”
“……”
她的眼神并没有多少变化，
即便明知道那是一位深不可测，连她也不一定能战胜的存在。
……但也就那样了。
她打着呵欠，没有一点即将发生战斗的觉悟。
倒不如说，这就是天语的作风。
一个在某些地方钻牛角尖，却又在另一些地方散漫的不像话的人。
顺带一提，
承蒙上帝关照，她真的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这时候，他终于出现了，
并以深邃到仿佛一场永夜的眼神看过来。
“……”
天语的双目让他露出意外的神色，
但也仅仅如此了，想让他退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问道。
“你杀了他？”
她回答。
“只是在自卫。”
“……哼。”
“……”
沉默表示让步，这已经是他们的共识。
天语坐回到沙发上，
“你们的魔力，似乎有些不同，能告诉我来自哪里吗？”
像这样说道。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倒是你，你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两道身影似乎愿意坐下来好好聊聊。
但同时——
“！”
空气中，似乎有过什么交锋。
天语忽然摇了摇头，说道。
“你果然和他们不一样。”
“……哼，我劝你收起你的心思。”
“能隐藏自己的内心，避过我的眼睛，你是我见过第四个人。”
“哦，我对前三个还是挺感兴趣的。”
“有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半死不活。”
“我该礼貌性地说一句‘很有趣’么？”
“这是你的自由。”
端起瓷杯，
咖啡豆香醇的香味萦绕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可惜，咖啡是凉的。
但倒不如说凉的才是好的呢。
她最喜欢凉咖啡了，是和红豆布丁一样的嵌入灵魂的东西。
可惜月竹老是将她们的瓷杯混淆，这多少令她不愉快。
“原来如此，你果然很有趣啊。”
黑暗中的存在笑了两下，然后消散。
“——”
天语叹了口气，将瓷杯放回到茶几上。
仅仅是那个举动，便有出人意料的反应。
茶杯底下的闪亮的白，仿佛月光潮汐的力量，
带着毅然决然的攻势，轻易冲开了原先占领着大半个房间的黑暗。
她的魔力像是士兵，摧古拉朽地夺回自己的领地，凯旋归来。
“嗯。”
闭上眼睛，
少女柔软的娇小身躯陷入到枕头堆积的海洋中。
这里到处都是软绵绵的触感，令她既舒服又安心。
“喵~喵~”
一黑一白两只猫咪走进门来。
“下次记得敲门。”
她不用睁眼也知道谁来了。
两只可爱的猫咪，品种是苏格兰折耳猫。
这对小家伙亲密的贴在她的身上，用长满软毛的脸拱着身体。
对爱猫的人来说，看到这一幕大概会嫉恨交加。
因为，猫是典型的拒绝驯服的动物，
与忠诚的狗不同，这群小家伙对人类的好意可没有一点意识。
所以，很难得看到他们这样亲近月竹。
哦对，
也许对魔女来说，这并不是难事吧。
“那边，没问题吗？”
“……”
“我明白了，让她小心一点。”
“……”
“注意避开那家伙的监视，嗯。”
“……”
仿佛与什么人在交流。
然后空气很快归于平静。
“——”
这下，她终于可以躺在沙发上好好睡一觉了。
——啊，对了，
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
“啪”
伸出白净的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摆在茶几上的书的封面。
安静，
很安静，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唔。”
夜的寒冷袭来，让她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寂静的房间中，不一会儿就响起微不可闻的可爱呼吸声。
她已经睡着了。
两只小猫则乖巧地将三四个枕头盖在她身上充当棉被，
然后离开了房间，
“唰”
黑的那只融入黑暗，白的那只走向走廊尽头。
在尽头处，那里有一面落地的玻璃墙，月光触手可及。
猫咪先生沐浴在月光下，
一眨眼，仿佛从未出现过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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