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曾经的牺牲

郭涛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班长回来，即使排长他们已经带着身受重伤的探索者小队从礁石丛林里面出来了，班长他们还没有回来。

　　“排长。”郭涛向排长打招呼。

　　“嗯。”排长点点头。

　　“班长他们。”郭涛不知道该怎么和排长说。

　　“你们先走，我带人去救他们。”排长说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郭涛主动请缨。

　　“你不行。”排长摇摇头，“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去，就是直接正面面对蚁虫群，太危险了，我们的任务是营救探索者小队，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跟着大部队回去，我带人去救他们。”

　　“我是他们的兵，我们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留下，可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牺牲，反正人已经救回来了，就让我一起去吧。”郭涛苦苦哀求。

　　排长思索了两秒钟，抬头盯着郭涛，“你不怕死？”

　　“怕，但我更怕屈辱而愧疚的活着。”

　　“好，换装备，将不需要的东西都留下，二班带着探索者小队先回去，一班跟着我去救人。”

　　“是。”

　　根据监控器上蚁虫群前行道路的改变，可以大致判断三班长他们是沿着哪个方向走的。

　　郭涛将身上用不上的东西都留了下来，交给了二班长他们带着，自己则轻装简行，跟在排长和一班去寻找三班长。

　　“排长，距离多远才能接受到班长他们身上的信号？”郭涛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个信号发生器，用来在短距离内进行联系，但这个东西功率比较小，使用的范围有限，必须靠近了才能收到信号，再远就需要通过其他通讯设备了。

　　“光是收到信号的话，一公里以内。”排长说道。

　　也就是说，需要至少贴近到三班长他们周围一公里以内，才能接收到他们身上的信号，而且这个距离也不是完全确定的，如果周围有什么东西阻挠，也会干扰信号的传播，让信号接收的距离变短。

　　“排长，要么我先去前面找找看吧。”郭涛主动提议。

　　“胡闹。”排长一声低喝，“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队伍里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跑乱动，不然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郭涛立刻闭嘴，乖乖的站回了队伍之中。

　　排长带着他们，循着之前确定的方向，一路极速前行。

　　透过湛蓝色的海水，可以看见在不远处，有一长串类似龙卷风的黑色带状物。

　　排长一边前行，一边给郭涛解释道：“看到那团黑色的东西了吧。”

　　“嗯。”郭涛点点头。

　　“那团黑色的东西，就是蚁虫群，它们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就形成了这个样子。”

　　“那些，全都是蚁虫？”郭涛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蚁虫群。

　　一般来说，蚁虫群是不会轻易大规模迁徙的，只有在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下，才会进行迁徙，比如原来的栖息地被毁灭，或者气候发生变化，不再适宜他们生存。

　　这群蚁虫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了迁徙，而且刚好一头撞上他们。

　　“其实这个规模的蚁虫群并不算大，我以前见过比这大数倍的蚁虫群，那才叫一个恐怖，在它们进食的时候，感觉整片大海都被它们的身体染成了黑色。”

　　“那班长他们。”郭涛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

　　“看看情况再说吧。”排长的话冷冰冰的，直刺郭涛的内心，让郭涛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因为已经将不必要的东西都给丢下了，所以郭涛他们的前进速度非常快，远比蚁虫群前进的速度要快很多。

　　走着走着，在他们手上的显示器突然出现了几个不停闪烁的光点。

　　“是班长他们。”郭涛兴奋的喊道。

　　但很快，郭涛的这种兴奋就被眼前黑压压的蚁虫群给冲散。

　　在一个闪烁光点的周围，都是一团团黑色的蚁虫，密不透风的包裹着。

　　“排长。”郭涛回过头，大声呼唤着。

　　“已经没救了。”排长摇摇头。

　　“不，还有救，他们还活着，他们就在里面。”郭涛发了疯似的冲向一个个黑色的蚁虫团，但却被排长从后面直接一把拽住。

　　“去干什么？送死？被蚁虫包裹成这个样子，你以为他们还活着？你他妈的是第一天面对海兽？还是在温室里面待久了就会做梦？”排长怒不可遏的大声呵斥着。

　　骂完似乎还不解气，排长狠狠的一挥手，将郭涛甩向后面，“给我下了他的武器，看住他，免得他脑子不清醒，自己送死就算了，别拖累我们。”

　　郭涛听到排长的话，浑身一抖，眼里瞬间恢复了清明。

　　是啊，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将整个蚁虫群全部吸引过来，让排长他们的救援队伍陷入危急，那自己就是最大的罪人。

　　排长似乎是感觉到郭涛的不甘心，长叹一声，超后面挥了挥手。

　　身后的一班长也是跟着排长多年的老搭档了，立刻就明白了排长的意思，亲自带着两个人上前，准备将包围着的蚁虫驱散开。

　　他们使用一种特制的药水，对着黑压压的蚁虫群就是一阵猛喷。

　　蚁虫群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讨厌的气味一样，嗡的一下四散逃跑，露出了其中被它们死死包裹住的东西。

　　那是一具已经空掉的战斗服，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着大大小小的洞丨眼，看上去，似乎被什么东西来回洞穿了无数次。

　　一班长抓着已经空掉的战斗服回来，递给排长。

　　排长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一班长把战斗服收起来，然后转过身，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郭涛说道：“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已经来不及了。”

　　郭涛愣愣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件空荡荡的战斗服，眼泪差一点就要冲出眼眶。

　　那么熟悉的战斗服，郭涛一眼就能认出来只是谁的衣服，那么熟悉的人，前不久他们还在一起吹牛打屁，一个个耐心的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郭涛，可转眼，就这么天人相隔了。

　　郭涛从一班长手里接过破破烂烂的战斗服，紧紧的抱在怀里，伸出手，一个个的轻轻抚摸着战斗服上的每一个洞丨眼。

　　难以想象，这种被无数蚁虫包裹，最后被咬破战斗服，钻入体内，被活活咬死吃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体验。

　　排长没有说话，只是像曾经的三班长一样，轻轻拍了拍郭涛的肩膀，“如果你以后还想要继续呆在这里，你就给我擦干眼泪，想哭也要给我忍住，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们的身后，是我们最亲爱的家人和父老乡亲，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无论经历怎样的挫折，我都希望你不要哭，给我勇敢的坚持下去。”

　　郭涛都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在那之后，他又接连遇到了好几件残破不堪的战斗服，每一件上面都布满了洞丨眼。

　　最后一件战斗服是他们班长的，其实等郭涛他们赶到的时候，班长还没有彻底失去，不过透过班长脸上透明的头盔，郭涛能够看到，已经有蚁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进了班长的战斗服里面，正在用它们那可怕狰狞的大颚不停的撕咬着班长的皮肉。

　　班长的半张脸都已经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

　　曾经对郭涛那么好，那么友善的班长，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郭涛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里，让他感到阵阵的窒息。

　　排长他们的到来，似乎引起了蚁虫群的一阵阵骚乱，它们开始不断游动，旋转起来，像一团稠密的黑色乌云。

　　已经不成人形的三班长还没有彻底死去，蚁虫群的涌动也刺激到了他，让他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明明已经连嘴唇都已经被蚁虫啃去，但三班长还是努力的动了动嘴唇，好像要对郭涛说些什么。

　　郭涛泪眼蒙蒙的看着自己的班长，仔细辨认着他的嘴型，看着看着，郭涛终于不忍住了。

　　他读懂了班长的唇语，班长在对他说，快走，这是命令。

　　这是命令！

　　三班长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所以早在他离开之前，就不止一次的告诫郭涛，要听命令。

　　蠕动的几下嘴唇，好像抽空了三班长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他缓缓的闭上了他的双眼，沉眠在了蔚蓝色的海底。

　　而现在，已经成长为魔都学院队长的郭涛，看到监视器里面，那熟悉的，如潮水般汹涌恐怖的海兽洪流，想起三班长在临死前那痛苦的表情，那被咬的千疮百孔的身体，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曾经的他，是那么弱小，班长为了保护他，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现在，他已经成长起来了，是时候让这些该死的海兽，为它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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