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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灵屋(叶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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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中横卧着整个过去的灵魂。——卡莱尔

        ————

        叶梓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叶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同伴们都去了哪里,但她知道,这个图书馆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藏书量最多的图书馆,即使是美国的美国国会图书馆,以1亿2800万册的馆藏量成为图书馆历史上的巨无霸,也比不上它的一半。

        图书馆里无数的书籍整齐的排列在书架上,以螺旋的结构,像是一个倒三角形的金字塔,从上往下延伸,图书馆的上方挂着一个大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书籍映照得金光闪闪,像是纯金打造的一般,

        但越是往下,书籍能够被吊灯照到的光芒越是微弱,图书越来越灰暗,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到了最底层,已经变成了黑幽幽的一片,极尽叶梓的目力,也无法看清,似乎就像是幽冥一般,处于世界之外。

        叶梓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门所在的墙壁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就像是门从来没有过一般,

        再回头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张图书管理常见的桌子,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斗篷,背对叶梓,似乎是在看书,

        在一个神秘的图书馆里,空无一人,突然出现一个人,怎么想都是剧情转折点,不是嗜血的凶灵,就是乐于提点的好人。

        叶梓走过去,打量着她,应该是她吧,她低头看着书,斗篷罩在头上,小脸隐藏在阴影里,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看书看得极为认真,认真得叶梓都不想打破这份静谧,

        但叶梓还是打破了,她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站在一旁的叶梓等得腿都站不稳了,但小女孩却连头都没抬过一次,天知道她到底能够看多久啊。

        “打扰了,我叫叶梓,请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似乎听见叶梓的声音,她终于有了动作,她将书合起来,转身对着叶梓,但是她依然是低着头,似乎不能抬起头来,也因此叶梓依然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将手里的书递给叶梓,叶梓接过来,看过去,书是由牛皮纸包着的,看上去很厚重,但奇怪的是没有书名,也没有图案,就只有作者名,叫叶子,和她的名字谐音一模一样,叶梓向小女孩问道:“这本书是给我的吗?”

        “……”小女孩没有说话,默默地点头。

        叶梓又问道,“那我可以打开来看看吗?”

        小女孩依然没有说话,点头。

        得到了小女孩的许可,叶梓将书打开来,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和简洁的几乎没有文字的封面不同,书里的内容写的极为详细,详细到已经可以说是啰嗦的地步了,写一件事不仅连开头的起因,经过,结尾,心理描写,就连周围的环境都写到了,而且详细到连旁边的一棵树大约有多高,树上有几片叶子,叶子长什么样都写出来的程度,还附有照片,可以让人轻易地想象出来整个情景。

        也许就是因为太过详细,所以这本书才会这么厚吧。

        整本书就写了一件事,刚开始的时候叶梓看得还蛮认真的,但越是看到最后,叶梓的脸就越是发烫,每看一段就小声地说上一句,

        “怎么会写这种事……这有什么好写的,”

        “到底是谁写的……好羞人啊……”

        “跟汤姆大叔一样,净写些不正经的事情……”

        “我有这样想过吗……”

        “这是我做的吗……”

        刚开始看的时候叶梓还不明白,但慢慢看过去,叶梓渐渐明白了,这本书描写的主角就是自己,无论是心理,习惯,家庭成员,都和自己一模一样,但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叶梓才会更加害羞起来,

        因为,书里描写的是一件每个人在小时候都会做的事情,甚至有人在九岁的时候还会有,是一种黑历史的存在,

        当看到最后,看到那张照片,叶梓终于看不下去了,闭上眼睛,双手感受着脸部散发出来的惊人的热量,说着“不要去想,”

        但你越是不想去想,它就偏要冒出来,那张床上蔓延的水迹的图片,清晰地显现在脑海里,让叶梓的脸更加发烧起来。

        当叶梓终于平复了心情,红着脸想要问小女孩是从那里得到这本书的时候,她惊愕地发现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留下一张桌子。

        应该是去找新的书了吧,毕竟我拿了她的书,她也不可能一直等我看完的,叶梓暗想道。

        “喂——你在哪里啊,我看完书了。”

        叶梓抱着书,走进图书馆里喊道,

        之前叶梓并不算是真正进入图书馆,只是在大门附近徘徊,走进图书馆里,才真正感受到书海的浩瀚,

        高高大大的图书架挡住了叶梓的视线,所有图书从书架上看上去都差不多,只是厚度的不同,在寻找小女孩的期间,叶梓也从书架上取下过几本书,和小女孩给的书一样,都是没有书名,作者也都是叶子,叶梓不敢翻开来看看内容是不是也一样,叶梓害怕再次看见那令人害羞的图片。

        同样高大的书架,同样的书籍,像是一堵墙一般,书籍是作为砖头填充了这堵墙,当叶梓深陷其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迷失在这座叫做图书馆的迷宫里。

        小女孩似乎已经走了,每当叶梓走过书架的尽头,都希望能够在转角遇到小女孩,但就像是在现实中不可能转角遇到爱一样,叶梓也不可能在转角遇到小女孩。

        “她到底去哪里了,”

        叶梓靠在书架上,无力地说道,右手不小心碰了一下书架,一本被灯光照的闪闪发光的图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声音之大甚至吓了叶梓一跳。

        叶梓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书籍,不由得产生了犹豫,好奇心害死猫,叶梓就在好奇着,第一本书描写着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那么这本书呢?

        “要不看看吧……”

        叶梓喃喃道,伸手拾起这本书……

        叶梓早就已经忘了自己来到图书馆里的目的,沉浸在书海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泡在这座图书馆里有多久了,久到她已经对这座图书馆完全熟悉,闭着眼睛都能够走出去的地步了,

        叶梓发现这里的图书全都只写了一件事,用极其详细的方式写下这件事,关于她以前发生的种种故事,高兴的,幻想的,尴尬的,

        她也不需要为了食物发愁,经过叶梓的摸索,她发现如果自己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拐弯,拐过一个又一个的书架,就会回到图书馆的门口,在那里遗留着小女孩的桌子,每当她再次回到这个桌子的时候,桌上都会更新出一些精致的甜点,虽然小,但是管饱,

        但如果她不理会这些拐角,径直地往前走,就会沿着图书馆的螺旋通道,一层又一层地深入,从阳光地带进入到灰暗地带,阳光地带是叶梓自己称呼的,指的是那些被吊灯照的闪闪发光的地方,那么灰暗地带就是吊灯照不到的地方,再往下还有黑暗地带,那是图书馆里最黑暗的地方,连光都进不去的地方。

        女孩子都是怕黑的,所以叶梓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黑暗地带,就连灰暗地带都从来没有踏入过,她只在光明的照耀处徜徉,

        看着这些书的时候,叶梓嘴角的笑容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或是开心的大笑,或是会心的微笑,或是尴尬的面红耳赤,每当看完一本书,叶梓的记忆就清晰一层,无数的记忆碎片慢慢拼成整体,但似乎缺失了什么一样,无论看了多少的书,都无法补充完整。

        当书籍再多也终将会看完的,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也一样,现在叶梓已经将光明地带的最后一本书看完了,闭上眼睛,脑海里甚至能够清晰地浮现出每一本书的内容,

        叶梓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够看完这么多书,看这些书就像是重温一遍自己的回忆一般,满满的都是温馨,几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但是小女孩依旧没有出现,图书馆的门也没有出现,要想继续看下去,就只能前往灰暗地带了,

        要去吗?

        叶梓远远地看着灰暗地带,内心犹豫着,

        终于,叶梓下定了决心,取下了距离光明地带最近的一本书,这本书与之前看的所有书都不同,明明是同样的材质,封面却呈现为较暗的,像是铺满了许多灰尘的,许久未曾打开过的老书一般,也比它们要大上许多,至少大了三倍,

        翻开第一页,第二页,叶梓有些奇怪,这本书和其他书都一样,写的是欢乐的事,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她还以为这里放的都是悲伤的故事,就是因为不想经历这些,她才会潜意识地远离这些书。

        但叶梓看到后面,她翻动得越来越快,两个小时后,当叶梓放下书时,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

        书里写的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女孩和一条狗的故事,但这条狗是叶梓养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这条狗陪伴着叶梓整个童年,带给了叶梓许多欢笑,但这些欢笑的回忆,在看到最后小狗病死的照片时,全都化为了最大的悲伤,

        再拿起第二本书,书里写的是她的爷爷,每天陪着她玩耍,喜欢用他那尖尖的胡须摩擦着她的脸,痒的她咯咯直笑,有一次爷爷听她说想吃鸡蛋面,硬是缠着奶奶教他,在一个大早上亲自挑最新鲜的鸡蛋,做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给她吃,她还记得当爷爷喂给她时,充满皱纹的脸笑着说,

        “叶叶,等你长大以后也喂给我好不好,叶叶做的鸡蛋面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鸡蛋面。”

        但爷爷已经等不到了,当她从高中回来,看到的只有永远闭上了眼睛的爷爷的遗照,当时他还带着笑容,似乎在等着孙女给他做鸡蛋面……

        这些书前面的确都是欢乐的,但这些欢乐都是毒药,当提供笑容的事物离去之时,这些欢笑就会变成世界世界最毒的毒药,每多一份快乐,毒药也就毒上一层,欢笑越多,最后伤的越重,直到伤无可伤。

        叶梓看完一本又拿起一本,这些她早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就这么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袭来,内心的痛苦一波波地涌来,眼睛的泪水从来没有听过,但她没有停下来,这是她为之前的所有的欢乐所应该支付的代价。

        这些回忆,就算是再痛苦,依旧是她的记忆,刻骨铭心,不应该忘记的记忆。

        每看一遍,都会受伤一次,但是只有经历了一次次的受伤,才会成长,不是吗?

        叶梓没有看到,在她背后,她看完以后放回书架的书籍,就像是灰尘被擦拭掉一般,虽然没有发光,但却如真正的图书一样平凡,古朴厚重,像是细心珍藏的古董一般,时间越是长久,越是珍贵。

        图书馆是按倒金字塔的结构建立的,灰暗地带处于中下层,书籍远远没有光明地带的多,也因此叶梓很快就将所有的书看完,相比光明地带已经很快了,

        当叶梓看完之时,叶梓的眼睛已经哭成水蜜桃了,当叶梓并没有停下来,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最底层,她坚定地踏步过去。

        黑暗地带又与灰暗地带不同,沿路走过去,叶梓连一本书都没有看到,整个黑暗地带都是空荡荡的,只有无尽回旋的走廊,一圈又一圈,通往图书馆的最深处。

        叶梓走到尽头,发现尽头只有一层地板,

        不,说是地板,还不如说这个地板就是图书馆里的最后一本书,

        无尽的锁链封锁住这本书,缠的严严实实,连一条缝都不露出来。

        叶梓伸手想要将锁链分开来,看一看书的样子,

        一只娇小纤细的手抓住阻止了她,

        叶梓转过头,发现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小女孩,

        小女孩这次没有戴上头套,显露出真颜,她的脸形与与叶梓极为相似,就像是叶梓的女儿一般,又像是小时候的叶梓,她轻声道:“够了,你还没有到能够打开这本书的时候。”

        “时候?什么时候?”叶梓问道。

        小女孩没有回答叶梓,而是将手中的书递给叶梓,

        “这是你的书。”

        叶梓这时候才发现小女孩手中拿着一本书,与其他书不同,这本书封面上有着图案,奇奇怪怪的符号写在书的正中间,似乎是这本书的名字,

        当叶梓接过书时,脑海中的记忆一下子暴动起来,似乎有无尽的知识在冲刷着,叶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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