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他的担忧

夜是花好月圆夜，偏被宁儿呜呜咽咽的哭声惊扰，但好在没多久那声音就如沉入湖底的石子，无声无息。房间里，燕云穆已换了衣裳，头发半湿，披散在背后，薄衫被濡湿。而他脸上的面具依旧戴着，好似无论在何时都不愿被人窥探其真容。

        房间里的暗卫已悄然退下，萧初容轻手轻脚来到燕云穆身后，拿起手边的帕子为他擦拭湿发。

        “孙盈梦被我发落去了偏僻的院子，宁儿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王爷看来，我残忍无情吗？”

        她的手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其实她一直记得燕云穆尚未说完的那番话。在结合颜榕的分析，她有理由认为燕云穆生气的原因，是担心自己发现了他一直隐藏的真面目。

        而他最开始警告燕林池的话，便是个引子，他想让自己看到他皮子底下藏着的城府。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自己能多了解他一些。

        因此不等燕云穆说话，她就自顾自说道：“是我太不关心王爷的心思了，王爷，不管您是残忍也好，无情也罢，我既成了您的发妻，就绝不会弃了您。”

        毕竟这人是上辈子，宁愿死也要寻着自己的人。所以哪怕他实际上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她也愿意倾尽心力帮助他得偿所愿，就算他要拽着自己下地狱，她也绝不会松手。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深意，燕云穆的喉结上下滚动，话语干涩，“本王以为，你不喜欢攻于心计之人，以为你喜欢的是……段少征之流……”

        看似风光霁月的状元郎，不正是寻常女子最倾心的吗？

        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仿佛只要萧初容点头，他心底那些微的希冀就会坠落。

        然而萧初容微微睁大了眼睛，连心里早就打好的腹稿都被扰乱了，“王爷何出此言？我对段少征深恶痛绝，怎么可能喜欢他？虽然以前……但那都是我看走了眼。”

        有了话头，接下来的话就说得顺畅多了，燕云穆瞥了眼地上两人因烛光摇曳而显得荒诞的影子。影子挨得那般近，可其实，她只是微微俯身与自己说话而已。

        “你近来时常与段府的丫鬟接触。”他收回目光。

        萧初容捏了捏帕子，已经湿润了，于是她又换了另一块帕子擦拭，她听着燕云穆的问话，想着要是自己不说个清楚，两人之间的隔阂还不知会有多深。

        于是她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说辞，便说道：“我与王爷说过了，我痛恨段少征，恨不得他死。可让他死却是便宜他了，于是我想了个好办法……”

        她撇开自己与段少征、萧苓白两人的恩怨不提，只说他们曾算计自己，陷害自己，而今她表面和段少征保持友好，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而已。

        “萧苓白将段少征当作囊中之物，而我偏偏要让莫巧儿挤到他们中间去，让他们恩怨纠缠，相看两厌，不死不休。”

        她轻声细语说着怨毒的诅咒，说完还轻笑了声，“王爷已知道了我的秘密，可不能因此厌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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