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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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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醒醒!你快醒醒!”有人拍拍小卒的面颊。

        小卒睁开沉重的双眸。他口唇干燥,躺倒在一片不知名的沙砺荒漠中。

        唤醒他的人,名叫炼世。

        一人一马,这个终日闯荡在关塞内外的高大青年居无定所、逍遥自在,即使在当下热烈的战争时期,仍悠然自得穿越西域各处,是一位真正的游侠。

        炼世在大漠蒙蒙的清晨捡到晕厥在路途上的小卒。

        小卒奄奄一息,陷入高烧的状态,只微动了动眼皮,干裂的嘴唇喃喃道:“月亮……月亮……”

        “你说什么?”炼世将耳朵贴近。

        他听到小卒急切、断续、混乱地诉说着之前那个夜晚,那个巨大到无法理喻的月象,圆透的湖泊,广袤的草原,以及莹莹生辉的石头。

        “月亮……月亮……”小卒虚弱得如在梦境,他捉住炼世的一只手臂,促促道:“皇上,我要见皇上……”

        炼世微微眯住眼,若有所思。

        片刻后,马蹄疾踏,炼世将小卒包扎,负在鞍上,向玉门关外一处辽阔兵营奔去。

        “他说要见皇上,你怎么把他带到我这里来了?”兵盘主帐中,六皇子储由啸一身铁甲戎装,肩头负缠白纱,纱上点点血迹。

        “小人就是把他送来皇上帐中。”堂下,炼世面不改色,大胆禀道。

        “哼哼……”大逆不道,储由啸不置可否。

        天下谁人不知皇帝此次亲征,从未迈出玉门关半步,大小事宜全凭诸位皇子身先士卒,从而使得这场塞外战事,有了更加深刻的意味。

        一旁,医官们垂手站立,小卒已经死了。

        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后也不会知道,小卒在储由啸的营帐內,将那个月夜在口中支离破碎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他将胸前已经捂热的玄石交按到皇子储由啸手中,便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摩挲着温热的黑石,储由啸幽幽问道:“你相信吗?他说的一切。”

        “相信。”炼世果断答说:“殿下,此乃瑞祥奇象,我军必战无不胜,凯旋而归。”

        “好……”储由啸冷笑道:“你速随我回关内,亲口说与我父皇听吧!”

        “我儿的伤,可要紧吗?”玉门关,中帐,皇帝沉沉问道。

        六皇子储由啸刚在关外完胜一场。开战以来,他和他的部队冲杀在前,不似其他皇子或借故徐行,或力有未逮。

        战事仍就胶着,关内人心惶惶,中原流言充塞。

        “父皇,儿臣此役得胜,全仰仗天意对父皇的眷顾。”储由啸恭敬禀道。

        “天授奇石,如此可见一斑。”皇帝哼道:“啸儿,若此战真能大获全胜,朕要将这玄石,铸成传国之玺,你瞧如何?”

        “父皇明鉴。”储由啸嘴角隐住一抹微笑,他试探出父亲的心意。

        这场西疆之战,于成山的白骨里,终以楼兰王国的破灭告终。

        六皇子储由啸在皇帝的默认下,亦凭借此战大力铲除异己。

        班师回朝,君王不失言,昭告天下,重铸玺印,大庆凯旋,以敬于天。

        不久,这枚传说为稀世黑玉的国印,顺利交传到永朔皇帝储由啸手中。

        一晃数年过去,传国玺封于匣中,大概落上些许灰尘。

        天下太平,四方来服。

        那个奇怪的巨月的夜晚与老皇帝铸玺的承诺,不过宫廷夺嫡中无数腥风血雨的小小插曲。

        有时候,储由啸也觉得自己可笑。他曾派心腹炼世,领大股人马悄然访遍关外,终未能找到那处圆大的盛满奇石的湖泊。

        一切,都只是重伤小卒弥留之际的胡话吗?……

        然而这已没什么要紧,对储由啸来说,如今的传国玺印就是一块冰冷的黑色石头罢了。

        一年中秋,皇室照例登祖山,拜祖庙。

        历代君王必在中秋前夜,去往燕山诸池顶,先行开庙上香,当夜宿于山上,沐浴净服,以期明日大典。

        此时储由啸尚是年轻,山道火把相连,重兵把守,他一人秉烛,健步登上诸池顶,看漆黑夜色,感慨明夜是否能够一赏佳月圆满。

        再走几步,他忽然胸前一痛,眼见一道青亮光芒破衣襟而出,“嗖”一声钉嵌入祖庙大门之上。

        储由啸疾追细看,原是一块很小很薄的玄黑色石片,这石片死死冲入木门,刻钻在内,通体晕光,仍嗡嗡兀自振动不歇。

        储由啸这才想到,白日里,他又微服去往钦天监,与一众机巧师切磋技艺。他是个不出世的“木匠天子”,当年用玄石重铸玺印,他私心留下小块,经常把玩。那玄石虽再没被点亮过,但石质润滑拙古,令他十分喜欢。正巧工坊中一座山城模型缺几样假山物件,储由啸便下刀雕模几笔,欲将那剩下的玄石融入自己引以为傲的精巧作品。

        八成是衣口处落入了碎石。

        储由啸伸手,轻轻将石片拔出……

        “你曾对我说,那座孔雀轴催动的山城模型,是你父亲所制……”张莫问道。

        “不错。我的流水山城正是脱胎于我父亲的原作。”疯主簿笑道。

        “储从又驾崩……储玄以远在朔京……”张莫问喃喃惊道:“你……你想说,你是二皇子储化及?!”

        “殿下。”凌百川轻声请示。

        “不妨事。”疯主簿向他摆摆手:“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念起我的名字了。”

        张莫问头皮炸裂一般,怔怔不能语,也许书斋中的三个人全都疯了。

        “父皇下山后,心知此石不是常物,然百思不能解其奥秘。直到一日偶得于古书,记载诸池顶曾盛产磁石,直到燕山被尊崇为我储氏祖山之后,才不允开采。”疯主簿在寂静的沉夜,旁若无人继续说道:“父皇心怀侥幸,遂用磁石与那小小石片感应,果然青光再起,激荡不止!父皇深谙机巧,一时顿悟,接下来二十多年,潜心琢磨,尝试了不知几千几万次,终能将小粒玄石稳定在两侧磁石之间。而我……我又用去二十多年,才将玄石自身的转动稳定下来,如此终成大器,不负我父子两代人,皆耗去一生的时光!……”

        储化及说道这里,眼中晃晃有光,晃晃有泪。

        “殿,殿下……”凌百川忽道:“先帝当年将玺印交托于我,竟从未向我提及这些?!”

        “唉……”储化及深深叹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们,因为,为了父皇这宏大愿想牺牲的人,实在太多。父皇共有三子,我长皇兄储从又,性格懦弱,亦非嫡出,母家全无势力,他便刻意与列国人士交好,意图徐行。当年,西域商路繁荣,东洋、南洋海域兴起,钦天监中异域奇人高士众多,连钦天监监正大人都是金发碧眼的胡人。最新最快更新我皇兄常去钦天监,不为机巧,却为人缘。可父皇决不愿青石之事为外邦所知,更是不会偏爱我大哥的。”

        “可他依然,依然继位了。”张莫问道。

        “是啊,他也不过,父皇的一枚棋子罢了。”储化及目露精光:“你也听我,说一说我的弟弟。储玄以的母亲曹氏,其父是当年的刑部尚书曹赫冬,曹家煊赫,开国元老,历代高官。玄以的母家,可谓势力滔天。玄以幼时便乖巧伶俐,然基于他的家世,玄以怎可能在机巧一事上去用心思呢?……只有我,父皇看到我在机巧上的天赋与热忱,早决意将皇位交传于我。可我并非长子,母亲早亡,借不得一点儿势力,父皇想扶持我,何等艰难?!我父子两人只在书房,多呆上一会儿,宫内便流言四起,搞得我皇兄和曹氏那边,寝食难安。父皇一旦稍显疏离,我有一次独处花苑,竟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蝙蝠咬中,差点儿毒发而亡!……不知不觉,我早成了无数野心家的眼中钉!父皇这才惊觉,他要的盛世帝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达成的……于是……”

        “于是你就……!”张莫问甚至有些不忍说下去。

        “不错!我装疯卖傻,匿藏于钦天监二十多年,只为了赢得时间,平平安安将这青石的奥秘推向极致!为此,父皇可是布下一场大局啊……豪掷下连最疯狂的赌徒都不敢想象的筹码……父皇故去前,派人将国玺盗出,就是要让天下知晓,传国的玺印不见了,如此动摇了我皇兄储从又,和我三弟储玄以,天授之子的地位。”

        “储从又也没有国玺?!”张莫问惊道。

        “呵呵,是啊,他们都是没有传国玺印的皇帝……”储化及戏虐道:“父皇这样做,一是为我今后铺路,二来也要震慑朝中各样势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准备大肆昭告天下,传国玺丢失的时候,南方忽然爆发‘后理国之乱’,局势动荡不安。此时若传出玺印丢失的消息,必将军心不稳,只怕要酿成大祸,便按住不发,其后草草了结。现下江南一带,还能听见‘印天印天,一印焚天’的歌谣,这都是当年,父皇叫人悄悄放出的啊!……”

        张莫问看看凌百川。凌百川受命将玺印偷带到印天城后,果然回去储由啸那里回报一切,早将张家、和家、贡家全出卖了。

        “他是我父皇身边一名御林。他的主子,从来只有我父皇一人。”储化及见状,对张莫问轻巧说道:“你若知道其他人付出的代价,你会感叹自己的幸运。”

        储化及顿一顿,又道:“钦天监的繁荣,给父皇心中带来极大的震撼。如果不思进取,整个华夏,早晚为奴。可权谋治国,从不长久,父皇要的,是千世万世的永恒。青石的秘密,给了父皇这个机会,如果能够发现永恒不歇的动力,华夏必将崛起,称霸时代!……所以……嘿嘿嘿……”

        “所以,他就将钦天监彻底毁灭了!……”张莫问皱眉沉声道。

        “是啊,西洋势力陡升,更不断地试图影响和左右我皇兄储从又,父皇就将钦天监毁了,如同断去我皇兄的臂膀,同时也保护了我,使我得以安全躲藏在钦天监这么多年,全心全力钻研父皇最重要的遗产。而三弟那边,父亲借故赐死了玄以的母亲曹氏,贬黜曹家一门,但仍留下他们的性命……对我呢,我牺牲一切,帮他完成未尽的探索。可父皇给我的时间,不是无限的。按照他的计划,在他死前,钦天监的毁灭将使国家动荡,他便让我那折翅的皇兄储从又继位。长子继位,国家安宁。他留给三弟储玄以的,是一班曹氏家臣,个个如狼似虎,忠心耿耿,胸怀韬略。果然,皇兄继位不久,曹家看似苟延残喘,实则暗中动作……我绝不相信皇兄是病亡的。”

        “殿下,先帝将玺印交于我时,曾对我说,来取这玺印之人,如能对上那块鹿皮图,我便要助他夺取天下。我当时急问,我要如何助他?先帝说,他来了,便会教你知道。”凌百川抢声去说:“不过殿下,我是认得你的,我看见你时,就认出你了!”

        “嗯……”储化及轻点点头,又轻摇摇头,似在过去中挣扎:“我说了,父皇给我的时间,不是无限的。我三十五岁到来那天,父皇在各地埋伏下的人手,将开始不断散出消息,‘青玄剑,印天张’、‘青玄符,咸阳和’……”

        “还有‘青玄勾,江陵贡’,以及‘青玄刃,古苏凌’……”凌百川轻轻说道:“当年盗案之后,我最后一次回京面见先帝,是我留下了这四句话。”

        “不只这些,还有‘寡人无玺’、‘二皇子尚在人间’、‘四器聚,乾坤合’……”储化及苦笑道:“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全都是对我的警告。警告我时间不多了,如果我四十岁时候,还无动静,父皇埋下的人将把我的下落彻底放出,到时,也会查到你们四家身上。他们会倒戈储玄以,帮助他拿回四物,重铸传国玺印,承认他的地位,从此将关于青石,关于我,和关于你们的一切全部抹除!”

        “你今年……你今年多少岁了?!”张莫问道。

        “我今年,还有一个月旬,整好四十。”储化及道:“不要着急,我已经去见过他们,他们看过这个装置,知道父皇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那些是什么人?!”凌百川疑虑问道:“难道,是那一夕消失的鸣镝子?”

        “凌校尉,除了你,父皇能信任的还有谁呢?当然,是钦天监中,他悄然结交、培养的一众机巧师了。”储化及缓缓道:“鸣镝子里有人多事,竟查访到钦天监内,差点儿暴露了我的行踪,父皇除去了他们。他们是一帮武夫,并不能理解父皇的理想。而机巧师不同,他们相信父皇口中的盛世,但他们亦和父皇一样,不会拿这个国家冒险。因为我需要时间,而且最终不一定能够成功,所以长兄是继位最好的人选,他可以稳定‘钦天监之劫’后的动荡。而三弟,他身有老辣忠臣,一旦羽翼丰满,父亲乐见他取而代之,以权谋争霸。”

        “可你不一样,你若成事,历史将会跳跃!”张莫问起身道。

        “……是的,父亲紧握的,是时代的跳跃。”储化及满意应声,好像更带着一种感激和感动:“张莫问,我知道你能理解这一切的,你也是一名机巧师,所以我才出来见你……”

        “你要怎么做?”张莫问只觉惊涛骇浪。

        “……你知道现如今,光是各地兵部中,就有多少父皇留给我的人?”储化及敛声道:“当年的机巧师,他们大都隐名埋姓,分散各处,他们的后人全部放弃机巧一职,入了兵伍。我去见过他们,你可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他们的官爵、他们手握的兵甲,可是令人瞠目咂舌了……”

        “你,你要兵变?!”张莫问道。

        “放肆!”凌百川忍无可忍。

        储化及沉住眉眼,低笑道:“是的,这亦是父皇的抉择。我若不走,死路一条。”

        “……”张莫问没有吭声。

        储化及道:“怎么,你认为这是错?”

        “是。”张莫问果决道:“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你要来何用……”

        “我已没有退路,父皇的疯狂,我要么得到一切,要么葬送一切。”储化及幽幽道:“所以我来这里,我要拿回更多的青石,我要将这个装置真正放大百倍!如此一来,即使我一朝战死,我也再无任何遗憾。我已经付上一生,我要见到源源不绝的巨大动力真真正正的实现!”

        “可这里只有这些。”凌百川指着桌上青玄符、青玄勾,道:“传国玺并不很大啊。”

        “哼哼,你我对上的那张鹿皮图呢?展开一看吧!”储化及将手一挥。

        凌百川从怀中小心掏出一张古旧光亮的鹿皮,在桌案上铺展开来。

        张莫问借着烛火探头一看,鹿皮四方,裁剪粗糙,正中心掏空一块。

        储化及伸手将自己那块鹿皮,往中间空处一合,张莫问再瞧,只道:“是张地图?”

        “是,但还没辨认出到底是哪里。”凌百川道:“不过一些横线竖线,制图之人,实在太小心了。”

        “父皇说,他一直派人暗中在西域各地收集青石。地图上的标识,就是青石的藏匿之处。”储化及道:“现下最紧要的,是找到这批石头,如果它们存在的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张莫问道。

        “很久很久以前了。”储化及为难说道:“父皇曾说,那个小卒捡到青石的年份,出现过两次日食。父皇就很担心起来,如果日食和青石的出现有关,那么外邦异国,也有发现青石的机会。这点担心,大概使得父皇变得更加疯狂与激进……”

        “一年两次日食的年份可并不少见啊……如此说来,青石的数量也许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少。”张莫问边说边看向鹿皮地图,又道:“整张地图上,只有中心这里写了一个‘水’字……而这地图的所在……咦?这地图所画,正是西凉地区啊?!”

        “哦?”凌百川与储化及一同来看。

        “等等!”张莫问到底在鸿胪寺读过书,他越看越象,颤栗在地图上指道:“这一道线,好似玉门关,这个方块,便是凉州城,那么这里……这个写着‘水’字的地方……是炼世山庄?!……青石,藏在炼世山庄的水中?!——”

        “西凉干旱,哪里来这般广大的水源?”凌百川皱眉盯看地图上的比例,‘水’字写得很大,用方框框住。

        储化及亦有些疑惑道:“炼世山庄?我幼时去过,在一片枯山之上。”

        “不……不!”张莫问汗毛倒竖:“炼世山庄下有一个水宫!”

        “什么?!”其它二人大惊。

        “炼世的儿子炼惊蛰带我潜下去过一次……那里是炼家保藏兵器的地方!”张莫问不禁闭目细思:“对的……对的!青石在那里!那水宫下,是漆黑的石丛!炼世将找到青石,都放在水宫中了!”

        储化及与凌百川面面相觑,他两人本以为寻找青石要花费许多时日,似很艰难了。

        “这真是天命吗……”凌百川摇头大叹,张四方对后人只字不提过往,谁想他的孙子,仍莫名陷入这场棋局,也许整个时代,都囊括在这场棋局之中。

        “这就不好了……”只听张莫问又道。

        “如何不好?”凌百川疾问。

        “长话短说。”张莫问道:“有一个储玄以身边的人,曾探查过那个水宫。但我无法判断他的目的。”

        “哦?他们已经寻到炼世山庄了?”凌百川警觉道。

        “哼。”储化及轻笑不屑:“那又怎样?我三弟要找的无非国玺……而我才是国玺!青石的秘密才是国玺!”

        “还需要多久?”张莫问看向储化及:“把所有青石从炼世山庄取出后,还需要多久,可以完成放大的原型装置?”

        “三个月。”储化及伸出手指:“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将实现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现!”

        “好……”张莫问点点头,道:“主簿,有人曾同我说,人也许不能为别人而死,却能为别人所笃信之物而死,你信吗?”

        储化及嘴角微扬笑道:“我信。这就是为什么我曾如此憎恨父皇,却依然要替他贯彻所有的意志。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出来见你。……张莫问,要放弃一切吗,来追逐这场疯狂……!”

        “我亦想点亮这个时代,却不想焚烧整个国家。这是我们的不同。”张莫问平静说道。

        “竖子幼稚!不经历战火,如何取得天下。”凌百川凛声道。

        “我也去过战场,看见过无辜之人的尸骨,无谓曝露……”张莫问坚定道。

        “说说你的想法。”储化及眼中掠过兴意盎然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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