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蓝石头

周五上午卫识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顺便清理个人物品，中午便和梁谢约在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继上次一起去露营之后，卫识就没有再见过梁谢。一晃都过了一个多月，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要尽快做个了断，晚上还安排了和上官千运吃饭，真是行程满满的一天。

        “梁谢，这是给你的毕业礼物。”卫识拿过在旅行中买的礼物递给梁谢道。

        “谢谢。”梁谢欣然收下，微笑道谢，“之后有什么打算，直接回家吗？”

        “嗯，毕业典礼结束就回家。你呢？一直留在文娱集团？”

        “应该是吧，刚转正。你什么时候出国，还来b市吗？”

        “不了，到时候直接从白城出发。”卫识想了想，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我们都大学毕业了。”

        “怎么突然这么伤感，我们不是还一直都在吗？”梁谢调侃道，眼里带着笑意。

        五月天，春夏之交，酷暑还没到来，可人心却浮躁了起来。路边的树正长得旺盛，而他们站在了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毕业就业还是深造，成了每个毕业生无法逃避的问题。各奔东西之后的我们真的还能一直在吗？每个阶段认识的人真的会一直在吗？毕业有时候给人更多的是无奈和伤感，她不愿意说毕业快乐，之于她而言，算不上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没什么。但是梁谢，你是不是对我有好感。”卫识突然道，语气满是笃定。

        梁谢错愕地看着她，半天不言语，被戳中心事，只觉得紧张，他不曾想她会如此的直接，但也清楚卫识确实是这样的人。

        卫识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所以。”

        这是卫识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面对这个问题，她对感情迟钝，但是不意味着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原以为梁谢的喜欢会随着大学的到来渐渐淡忘。两人虽然离得近，但并不在同一个城市。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值得喜欢的地方，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好像他的喜欢又死灰复燃了，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她和梁谢初中相识，她不知道梁谢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但是他没有过任何的表示，她也就当作不知道，但是现如今的局面，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大学时候梁谢也有交过女朋友，但是没多久就分开了，卫识也很少和他联系。直到他来了b市实习，也因为有共同的朋友，两人的联系又变得多了起来。大学阶段，她根本无暇顾及谈恋爱，而她对梁谢真的就只是朋友的心态，她不愿因梁谢因为自己而失望。她马上就要走了，现在说清楚就是最好的选择。

        心事被当面戳破，梁谢有点懊恼，只是无措地看了一眼卫识，卫识眼里的笃定和梁谢眼里的闪躲与慌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不？”梁谢打断她的对话，“卫识，我喜欢你，在我眼里你特别好”。

        “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不是你的良人，你也不是我的。”

        书里说，这世界上的爱就这么多，有些人得到了，有些人就没有了。而她和他好像都没得到。

        “你如何判断，又没有试过。”梁谢据理力争道。

        “我只想和你做朋友，没有其他的想法。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们如果真的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啊！”卫识的坦荡让梁谢整个人都暗淡了下来，卫识继续道：“我不喜欢你因为我而等待。我不是池渔，你也不是何释原，他们俩的故事无可复制，他们的等待有结果完全就是因为当局者迷，而不知两情相悦。有一些等待是没有意义的，我一直以为你明白。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不明白。而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这样。你有更好的选择，有更值得期待的人。有些事实虽然残忍，但是我不得不说。如果有伤害到你的地方，我真的很抱歉。我一直觉得你是非常非常好的人，这么多年，我真的特别开心身边有你们这群朋友。陪我看山河日月，一起走过青春的喜和忧。而且我不想失去你们。”

        “你总是这样，卫识，为什么总是如此通透，总是拒人千里之外。”梁谢讪笑道，满满的不甘心，“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你就像几米《石头记》里面的那块蓝石头，美丽与哀伤并存。我永远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我就会明白你，你总会接受我。可好像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蓝石头？卫识闻言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几米的石头记她倒也看过，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石头记》

        石头不唱歌

        石头不说话

        石头不兴奋

        石头不生气

        石头不旅行

        石头不做梦

        石头不挂念往事

        石头不期待未来

        石头什么事也不做

        石头不恋爱

        石头真是无聊

        石头只固执地想当个真正的石头

        卫识思及此，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这比喻恰当也不恰当。她疑惑地看了看梁谢，梁谢没有回看她，倒是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额外突兀的话，“是因为他吗？”

        卫识顺着梁谢的目光转过头去，看见了不远处建筑灯牌上的人，她坦然地摇了摇头，“在当助理的这段时间我确实对他有了不少的改观，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小时候一个朋友的影子，大概是爱屋及乌，所以可能会有一点好感吧！但是仅此而已。而且我们都明白海里的鱼和河里的鱼，哪怕经过千辛万苦相遇了，也未必就真的适合在一起。”她动心过，犹豫过，可是她没法看清自己未来的路，她不是阿姐，她也不可能复制阿姐的路。阿姐叫她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心，但是现在这么怯弱的她没有办法看清，也没有办法去承认。

        梁谢闻言，诧异地看了看卫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的，聪明如卫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说罢了。

        恰如其分的，梁谢的手机响了，工作电话不得不接，“抱歉。”

        “没事。”

        卫识安安静静地等着梁谢接完电话，梁谢放下手机道：“有工作安排，我要先走了。”

        “嗯。反正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你去忙吧。”

        梁谢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卫识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坚持。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梁谢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卫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人们总是爱执迷不悟，而你无能为力，毕竟自己同样身在迷局中。

        梁谢一走，卫识也起身走到另一边准备去洗手间，却撞见了刚刚还在广告灯牌上的人，她很是惊讶，开口询问：“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

        卫识：“……”

        后来，他们终究没有约上晚饭。

        一个星期之后，学校举办毕业晚会。而上官千运不仅是主持人，还有专门的舞蹈和歌唱节目。卫识帮姚翼美写的一个小品节目入选了，所以她额外地得到了一个vip座位。

        但是前半场晚会，她都没有什么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个好朋友聊着天。

        终于轮到上官千运的表演的时候，整个晚会现场都沸腾了起来，卫识也专心了起来。

        他的声音悦耳动听，缓缓地从话筒里面传出来，穿透她的耳朵，“这首歌是我的第一首单曲，送给即将踏上社会征程的我们。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而我最庆幸的是命运让我遇到了两个与众不同的夏天，那是我生命中最弥足珍贵的组成部分。在这两个夏天里，更是遇到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人，而我最遗憾的却也是未识命运，已识你！你说知识改变改变命运，我说我叫命运，可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不叫命运，我叫上官千运，而你改变了我！原来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是我的命运，是我的命中注定。我一直在遵守着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一直站在舞台上，你还记得我吗？看见我了吗？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拥有的不仅仅是两个夏天，而是未来的每一个夏天。”

        卫识听到这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心是慌乱的，很久远很久远的一句话飘过她尘封了很久的记忆，童声稚嫩：“我肯定会记得你啊，你唱歌跳舞那么厉害，肯定会一直在舞台上，在电视里，我看电视的话不就会经常看见你了。”她一下子想到了很远，可是却不敢确定，怔怔地看着台上投入地歌唱的人，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莫名的心虚，心里的某个答案呼之欲出。联想起这几个月的种种，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久别重逢，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喜极而泣，只有台上和台下的距离，只有怎么也跨不过的差异，那是社会的难题，更是他们的难题，也许早就不仅仅限于城乡的差异。内心翻江倒海，表面波澜不惊，幸好这是她一直以来塑造的性格。

        他们像就像在，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卫识安安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人，记忆却被拉回了十年前的两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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