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欠账

能轻易被徒弟人品不好的人，徐行倒想一见。“无妨。”他道。

        杨知毓更抬不动脚了。

        路辙走了几步回头见他们还在原地，便问：“尊师家在何处呢？”

        “我——”我不知道，杨知毓摆手。

        红缨却先她一步，“春风十里路，南——风馆，好像是这个。”她一边说一边低头想了想，完全没注意杨知毓的表情。

        路辙一愣，惊讶道：“南风馆？之宇哥，尊师是做什么的？”

        “哎呀，我师父她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行踪飘忽不定，这地方还是几年前告诉我的呢，现在肯定不在那了。”杨知毓慌张解释。

        红缨这才明白杨知毓的心思，忙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路辙浑不在意，本来怕徐行不高兴不敢说想去那条街，这下有借口了，当然不会轻易错过，“没事，我们只管去看看，就算人不在也能打听点别的消息不是？”

        徐行侧首看了她一眼。“走吧。”

        杨知毓抿唇，见推辞不过，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只盼师父她老人家上了年纪了，脾性已经变了。

        春风十里路，又称青楼一条街。

        晨曦下，马车缓缓驶入，杨知毓挑起车帘往外看，只见家家关门闭户，人烟稀少的街道与刚才路过的热闹非凡的瓦市形成鲜明的对比，杨知毓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什么商户白天不开门啊！

        师父住这里？确实像她的风格，但——在外人眼里多少有点惊世骇俗吧！

        杨知毓下意识回头看了徐行一眼，然后把头埋在衣袖里，默默祈祷自家师父不在那个什么南风馆，这时马车停下了，路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子，到了。”

        这么快？

        杨知毓赶紧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南风馆紧闭的大门立即道：“人家都没开门，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路辙道：“不用，这些地方白天虽然不开门，但屋里也是有人的，之宇哥稍后，我前去问问。”

        赶紧掀帘跳下马车，“我同你一起。”说完回头对着车里的徐行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见路辙已经在敲门，忙跟了过去。

        徐行挑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他的确很不想来，但——把她教成这样的师父，他真想见识见识。

        他徐徐下车，看见门已经被敲开了，开门的女管事正在和路辙说话，杨知毓时不时补上一句，很快那女管事兴奋的回头大叫道：“大善，掌柜的，戚大侠家里来人了。”

        自家师父在这里威望这么高吗？

        杨知毓清了清喉咙，一改刚才的畏缩，挺起腰板道：“我师父年少成名，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呢！”

        路辙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从一出生身边就高手环绕，对什么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并不放在眼里，但也乐得捧杨知毓的场，“是嘛，难怪之宇哥这么厉害。”

        这么懂事的孩子，杨知毓很想摸摸他的头。

        很快，门内有骚动声传来，站在门口的管事让了开去，杨知毓和路辙皆凑到门口往屋里看，结果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妇人歪七扭八的朝门口走了过来。

        杨知毓一把将路辙推开，跨进门槛将她“敬爱”的师父拦在门内。

        戚荣宿醉未醒，听说自家徒弟来找她，朦朦胧胧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看清门口的人后，一把将杨知毓按在怀里，“心肝儿，你怎么来了？”

        这个称呼让被她满身酒气熏得晕头转向的杨知毓震了震，皱起五官道：“不是你让我先来找你的吗？”

        戚荣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儿。

        杨知毓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被她按下去，“哼，那杨家没一个好东西，不怕，你今后便跟着为师，有为师一口吃的便少不了你的，走，今日为师便带你尝尝这人间真滋味儿。”说着便搂着杨知毓往内堂走。

        杨知毓来不及打量富丽堂皇的大厅，只想劝自家师父赶紧去洗澡。

        “咳——”一声轻咳传来，杨知毓听出是徐行的声音，忙道：“师父，我还有朋友在外面呢！”回头看到徐行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她，看得出来对这个地方很嫌弃。

        “朋友啊，叫进来一起啊！”说着回头随着杨知毓的目光看去，醉意朦胧的目光触及一张昳丽面容，顿觉熟悉，睁眼仔细一看，立即认出。

        然后，杨知毓感觉身旁有一阵带着浓烈酒味的风刮过，下意识转头去看，刚才还站在她身旁搂着她的师父竟不见了，凭空消失了一般。

        目睹全程的掌柜和管事对来去自如的戚大侠无计可施，纷纷围上了杨知毓，那掌柜笑的满脸亲和，“戚大侠的高徒一定是来为戚大侠结账的吧？”

        以自己对自家师父的了解，杨知毓顿觉不妙，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的钱袋。“我师父她，欠了你们多少钱？”

        迅速有人捧着账本过来，那掌柜接过账本，仔仔细细核算了一会儿，对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

        看好了，千万别让她跑了。

        掌柜上前一步，笑的更加温和，“戚大侠往年只要来洛江便住着我们馆里，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看她今年在这里一共住了五个月，就算一百五十日。既是朋友，那些砸坏的家具，打碎的摆件我就不算了，只收一日十两的快活钱，折下来共一千五百两，公子身上若是没有怎么多银两，我们派人上门去取也可以的。”

        一千五百两？

        向来对金钱不敏感的杨知毓被这个数字惊了一惊，强作镇定道：“那她往年的账是怎么结的？”

        似乎看出杨知毓的窘迫，那掌柜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许多，“往年都是月结的，当然偶尔拖欠数日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今年一拖就拖大半年，都是老主顾，谁也不想闹到衙门去不是，幸而今日小公子来了。”

        这明晃晃的威胁，杨知毓无声叹息，她可不能去官府。

        她带的东西都丢光了，其他钱财都在闺中密友林梦安那里，远在京都，哪怕现在修书让她寄来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可眼前这掌柜完全是她不拿出钱就不让走的架势。

        当然，她想脱身并不难，可师父向来爱她如女，母债女偿天经地义，肆意赖账岂是君子所为？

        她转头看了门口的徐行一眼，一千五百两对荣恩阁应该不是难事吧？“掌柜请稍后，待我请示我家公子。”

        掌柜含笑点头，示意挡在门口的护院放行。

        杨知毓缓步走到徐行面前，“徐兄，借我一千五百两，我三个月之内还你。”

        “我没有。”徐行回答的很干脆，让他为那个人付钱，绝无可能。

        他话音刚落，杨知毓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皆提了一口气。

        她又转向路辙，“阿辙，帮我想个办法！”

        路辙看了看徐行的脸色，想说不知道，但又舍不得让杨知毓狼狈，只得艰难开口道：“还是先找到尊师再说吧，毕竟是她欠的账，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若是胆敢扣下你，就是跟荣恩阁作对。”

        荣恩阁三字一处，身后的人又都提了一口气。

        那掌柜忽然卑躬屈膝走上来，“原来几位贵客是荣恩阁的人，快请上座。”

        路辙得意对杨知毓眨了眨眼，被徐行白了一眼。

        杨知毓见事情有了转机，忙道：“在下现下身上的确没带这么多钱，还请掌柜宽限我三个月，届时连同我师父在贵店砸坏的家具，打碎的摆件折成银子一并结清。”说完又看了徐行和路辙一眼，“掌柜可愿信我？”

        荣恩阁黑白分明的行事风格，洛江人人皆知，“自是相信的，我看公子风尘仆仆。”说着对下人道：“快去把如玉请出来。”又对杨知毓道：“不如留在小店休息几日。”

        杨知毓没有回应，却转头好奇的看向那个仆人离去的地方。

        这个如玉莫非是这南风馆的行首？那她可一定要一睹芳容。

        吱呀的开门声传来，杨知毓往内堂走了几部才勉强看到那个房间，随即绛色裙摆印入眼帘。

        徐行见她两眼放光，顿时黑脸，踏进门内上前三两步将她拽了出来，对路辙道：“去把账结清，这个地方以后不要再来了。”

        跟杨知毓表情如出一辙的路辙愣住，忙点头进了门。

        他一直想进来着，碍于徐行没进就没敢进。

        “哎呀，你拉我做什么？”满怀期待却什么也没看到的杨知毓急的拼命往后面赖。

        两厢僵持不下，徐行忽然松开她的手，在她将到倒地的时候，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别动，否则别想再见到我师妹了。”

        路辙说徐行与荣文修情同兄妹，既然这么说就一定能做到。

        那可不行。

        刚运功想把徐行打飞的杨知毓立即将集中在右手手掌的内力散去，“我没动，但你可以放我下来吗？”她陪笑道。

        徐行脸色冷然，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车。

        杨知毓惊讶于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竟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抱他走这么远。

        他真不会武功吗？与荣文修师出同门，手下还有路曼那样的一流高手，他应该更厉害才对。

        想着，她立刻出手偷袭，掌风扫在他后脑勺，他茫然回头，“怎么？”

        没有哪个高手会对这样的杀招毫无反应，杨知毓疑惑的皱起眉头，觉得还是得从路辙那里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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