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出

文晴边帮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穆於端菜到餐桌上，边回答着柳初繁问的问题：“阿溱出国哩。”

        菜不算特别繁杂，都是一些家常菜，全部是由穆於亲自掌勺。这算是柳穆两家的共同点之一了，家中男性都做得一手好菜，就连最小的穆佑溱厨艺也不差。

        晚餐一般都不会吃太多，穆於为了庆祝今天柳初繁回家，还专门提前醒了一瓶酒窖里压箱底的红酒。入口浓郁且强劲，细细品味，还有一股浓厚细腻的醇香，在口腔里肆意绽放开来，连牙齿缝隙也不放过。

        柳穆两家人从来不禁止小孩饮酒，穆佑溱自然也跟着对酌了几杯。而刻在两家人dna里遗传下来的酒量也是令人吃惊，年龄越大酒量越差。喝醉的人向来不愁，真正会愁的是没喝醉的，照顾醉鬼是件麻烦事。

        穆家餐厅现在是桌上趴着一个，仰头靠在椅子上一个，还有一个已经滑到了餐桌下，抱着桌腿不松手，文晴瞬间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先把最小的从桌子下扒拉出来，让管家把人塞回房间，叮嘱记得喂醒酒药才转身站在柳初繁旁边，正打算等管家一会下来了再把人带到房间去休息，却见人睁开了眼睛，看上去好像没怎么喝醉。

        “小繁，回房间去睡吧。”文晴保跟柳初繁持着距离，也不多触碰对方，嘴上柔声说着关心的话，“你的房间一直都打扫着的，今晚就住你穆叔叔家吧。”

        柳初繁把冰冷的手贴在脸上，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下，轻声婉拒了文晴的好意。稍等片刻缓过劲后，手掌撑着桌子起身，有些摇摇晃晃的往自己家走去。

        在后面看着人独自离开的文晴实在放不下心，但又有所顾虑，恰好管家送完穆佑溱下来，干脆就吩咐管家一定要将人亲自送到家门口。虽然他们住的小区很安全，但柳家毕竟曾经发生过一些意外，如今多防着一些总归是好的。

        刷脸打开自家大门，柳初繁还正常的和送他回来穆家管家道谢，大门一关上，人直接倒客厅的沙发上了。赵管家到厨房将早早备好的醒酒汤端出来，刚准备哄着人喝下去，没想到对方干脆的接过碗，一口闷就干净了。

        喝了总比没喝好，放好碗，把自家少爷扶着回房间，贴心的掖好被子后才离开。

        对于柳初繁来说，半醉半醒其实是最难受的时候，完全喝醉的话他倒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凌晨四点，柳初繁带着最后一丝酒意从睡梦中出来，起身去浴室，打算洗去自己这一身发酵后酒味。

        浴室里升起朦胧雾气，凝结在冰凉的玻璃挡板上，形成一颗一颗细微的小水珠，顺着垂直于地平线的挡板滑下，一滴两滴三滴汇集在一起，下滑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没一会就顺着地板上的水流一起，流进了下水道，走上了它们命定的道路，肮脏污浊。

        略微有些小的睡衣穿在身上，这还是柳初繁离家前买的，现在已经多多少少有些不合身了，看来这几年他在部队里长高的挺快。

        抹去厕所里镜子上的雾水，留下了一道道不规则的水渍痕迹。镜里的人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肌肉线条完美，腹肌也精致，干爽的板寸增强了不少的男人味。

        最后，柳初繁认清了现实，这几年，他在部队确实黑了不少。

        穿着以前的拖鞋走出浴室，触碰点亮放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垂眸瞥了一眼时间，才堪堪过去半小时。

        目光在整个房间流转，寻找着可以供自己暂时娱乐的东西。

        突然一个箱子闯入视线，那是一个木质上了锁的箱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应该是他曾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柳初繁拿起箱子，靠经耳朵后上下晃动了几下，听不出里面具体放的什么，只有打开看看才知道。

        是一把密码锁，四位数，柳初繁尝试了所以他能想到的一切密码，始终没能打开这个箱子，但看这上锁的宝贝劲儿，估计里面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怕被意外破坏到其中的物品也就没选择暴力开箱，给好好的给放回了原处，开始寻找新的消遣物。

        或许是他小时候太过无趣，整个房间竟然没有一个有趣的玩意儿，柳初繁有些怀疑自己小时候都在做什么了，为什么会没有正常小孩该玩的玩具。

        唯一的乐趣或许就是那一面墙的书架了。随手取下一本崭新的高中教科书，任意翻开一页开始阅读。目光扫到第三行字时，双手啪的一下把书合上，长叹一声后把书放回原位。走到桌子前再次点开手机，发现时间才过去十分钟不到，又是一声长叹。

        走出房间，停在房门外犹豫了下，朝着主卧走去。拖鞋打在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一声比一声小，最后消失在二楼的过道上。

        主卧也还是原来的面貌，房间里挂着一副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女人眉目温柔，柳初繁的耳朵还记得她的吴侬软语，会在童年时的深夜出现在床边，讲上那么一两个睡前故事，然后在额头处蜻蜓点水的留下一个晚安吻，轻声道一个好梦。

        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看了好一会，才转移视线到照片上男人的脸上，是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柳初繁不得不承认，他自己遗传父亲的长相更多一些，五官硬朗，棱角分明。而他唯一遗传到母亲的地方，也就只有右耳垂上的一颗小小的红痣，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个环痕。

        盘腿坐在地毯上半个多小时，看的眼睛发酸了才起身退出主卧，去到别墅里专门的锻炼室，疯狂的消耗了一波体力，直到疲乏的倒在地上，微微眯着眼，就这样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泡。

        “少爷，早餐。”

        赵管家小手臂上搭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出现，打破了训练室里的安静。

        柳初繁运上一口气，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接过赵管家手里的毛巾胡乱的擦了下脸和脖子上的汗水，起身跟着一起下楼。

        坐到餐桌前，眼前有些模糊了的黑斑还没有完全消失，发呆的看着小瓷碗里的清粥，手上也迟迟没有动作。

        “不合胃口吗？”赵管家关心道：“要换别的吗？”

        柳初繁摇了摇头，拿起放在一边的勺子，喝上一口后才开口，说：“刚刚盯着灯泡看太久了。”

        这是柳家人的习惯，早餐喝粥，养生又暖胃，重点是用餐时间不长，对于一整天都比较忙碌的家庭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少爷，今天要出去吗？”赵管家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依旧手脚麻利，两下收拾干净餐桌，空隙间还不忘询问柳初繁的日程安排，再顺便提议个不错的想法。

        “去c大周围转转吧，不是要去那当教官吗？”

        柳初繁没有拒绝，只是停顿了下便同意了这个提议，但出门前得先洗干净这一身的汗味，也得换件合适的衣服。

        离c大最近的步行街，几乎每个店家都用音响放着各种音乐，有流行时尚的，也有小众独特的，这些在柳初繁耳朵里都不如他母亲时不时的哼唱。

        “别碰我。”

        熟悉的声音闯入柳初繁的耳朵里，打断了他暂时的思绪。

        “我说，别碰我！”

        声音分贝再次提高，语气中还有些愤怒和急切。

        柳初繁走进着看热闹的人群中，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那个搭过他顺风车的男生，和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人群中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不过是想加你一个联系方式，认识认识而已！你凶什么凶！”女生被几次拒绝有些恼羞成怒，态度非常差，道：“不就是拍了一下你肩膀吗！跟个女人似的还不让碰，拽什么拽。要不是你长得挺好看，我才不主动要联系方式。”

        听这话险些让柳初繁笑了出来，事实上他的确也笑出了声来。

        女生转过头瞪着正在笑的柳初繁，语气十分不悦：“你笑什么笑！”

        被点名的柳初繁大方的插到两人中间，将人挡在自己身后，阻止了两人直接接触的可能性，朝女生开口说道：“小姑娘，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你主动搭讪别人，人家拒绝好几次了你还继续纠缠就是你的问题了好吗？你现在在这里大吼大叫不觉得丢脸吗？”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女生见周围人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终究是脸皮薄了，觉得有些臊了面子，狠狠地对着柳初繁瞪了一眼，责怪他多管闲事。

        见女生离开后，柳初繁才转身看向刚刚护着的人，这一近看才发现，对方好像跟自己差不多高。

        “许其安？”

        察觉到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有些迟疑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迟迟未得到回复。

        柳初繁有些担心他的状况，但又不敢妄自打扰对方，只好安静的站在许其安的身边，假装在看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实际上余光一直都留意观察对方的实时状况。

        有一点让柳初繁非常头疼，许其安的肤色太过白皙，不特意去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状态有问题，只会觉得这人可能在发呆神游天际什么的。

        好在柳初繁的视力极佳，在部队也学过专业的微表情行为，他自己本身的侦察能力也不弱，稍微留心就能判断出许其安的状态已经开始有所好转。

        “小哥哥？”

        听见对方带着些疑惑的口吻喊自己，柳初繁觉得有趣，这人眼睛明显还没有完全聚焦，却认得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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