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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恶鬼的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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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慎行起身,  伸手摸梁楚露在外面的脚,触手还算温热,脚趾有些凉,  就这样还想着开空调,谢慎行摇头失笑,  攥着脚趾在手里暖了一会,  抬眼看他仰躺着微微张嘴的模样。

        十五六岁的年纪,  学业繁重压在肩上,  很少有同龄人可以无忧无虑,梦里也没什么烦恼。他睡的香甜,  睡的放心,  并不担心迟到。谢慎行的生理闹钟很准时,  他有晨跑的习惯,到点就醒。

        而梁楚更加不需要闹铃,谢慎行是他的闹钟。

        谢慎行轻轻挠了两下脚心,  梁楚反应很快,用力往回收脚,  谢慎行轻轻松松握着不放,又抓了两下。终于把人抓醒了,  梁楚眼睛眯开一条缝,抬脚就踹,  谢慎行这才松开,  然而那边的人已经又睡过去了。

        谢慎行给他盖上毯子,  从小到大爱睡,  睡多少也不嫌够,睡神投胎似的。这时候不提前吵他一下,待会很难顺利叫起来。这是多少年养出来的经验了。

        把地上的被褥卷了放在一边,从来到荆家,两人一直在一处睡。不过一个是在床上,一个是在床下。梁楚不是没有大发善心,邀请他一起上床睡过,当时对他有求必应的谢慎行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

        梁楚说:“随便你,不睡算了,我自己一个人睡大床。”

        不知天高地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他对他来说是多大的诱惑,还有胆子邀请他床上睡,倒是信任他,不怕他变狼。

        谢慎行俯身,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看了片刻,才在梁楚脸颊上亲了一口。

        现在还是太小了,小宝贝,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天天抱你睡。

        谢慎行打开空调,推门下楼,一楼静悄悄的,连准备早餐的保姆都没有起来。先去厨房热上牛奶,随手捏了几个圆滚滚的小笼包,又做了一些凉拌菜,酸辣可口适合夏天食用,拌好酱料放着入味,等到跑步回来再煎培根和鸡蛋。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

        这段时间谢慎行的厨艺炉火纯青,几个月前寒假的一天夜里,梁楚睡晚了饿的乱转,保姆早休息了,他随手切了点胡萝卜和肉末,加鸡蛋用剩米饭做了个蛋炒饭,梁楚吃的一干二净,只差没舔盘子了。

        从那以后几乎顿顿都得开小灶,每天都能看到梁楚守着空碗,早早在餐桌前端端正正坐好了等着,眼巴巴等他端饭过来。谢慎行非常享受那一刻,被梁楚需要的感觉。

        早上有轻薄的晨雾,谢慎行开了温火熬粥,跑步一小时回来关火。掀盖放凉,等到上面收拾好了下来,凉热正好入口。

        难得的是今天回到卧室,床上的人醒了有一会儿了。谢慎行微微惊讶,走到床前道:“还能再睡十分钟。”

        梁楚过了几十秒,迟钝地摇摇头,表示不睡了。

        谢慎行失笑,还没完全醒过来呢,坐在床沿问:“怎么了?”

        几年相处,只要谢慎行问,梁楚几乎什么都跟他说。谢慎行这人很奇怪,富有包容性,像是什么都见过,他说什么他都不会见怪,不会笑话他。

        梁楚说:“我做了个梦。”

        谢慎行作出很感兴趣的模样:“什么梦?”

        梁楚被鼓舞了,抓抓头精神了一点,茫然道:“忘了,不过我记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老虎。”说完了悄摸看谢慎行,对方神色平常,梁楚继续说:“已经灭绝的老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我知道我已经灭绝了。”

        顿了顿,他迷信地说:“这是好征兆还是坏的啊……”

        还是说昨天跟板牙熊看动物世界看多了,不过看的那是狮子。

        谢慎行脸上有柔和的笑意,轻声问道:“喵呜叫的老虎?”

        梁楚抿唇,反问道:“你说呢?”

        “当然不是,”谢慎行拿来校服,倾身握住梁楚的脚腕,把他从床中央拉到床侧:“我们可可是男子汉,怎么会是猫。老虎是森林之王,主吉,学习会更上一层楼。又是灭绝的小老虎,说明可可是个宝贝。”

        梁楚沉默了,跟板牙熊道:“谢慎行真能胡掰,他为了讨好我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板牙熊说:“其实我觉得他胡掰的有点道理……”

        梁楚没理会他,自己拿了衣服穿,抓着大蛋去洗手间刷牙,板牙熊扑倒牙杯,抱着牙刷递给他。

        梁楚接过,悄悄往外面看了一眼,见谢慎行没有注意这边,一边照镜子一边刷牙,小声说:“这位帅哥你是谁呀,怎么长这么帅啊。”

        板牙熊踩着蛋骨碌碌在盥洗台走,欢快地说:“是呀是呀,镜子里的蛋蛋是谁的呀,怎么这么可爱啊。”

        梁楚咬着牙刷又往外看了一眼,谢慎行在叠被铺床,贤惠的不得了。六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少年成长为男人,当年他和板牙熊的预料没有出错,谢慎行天生该是大高个,现在足有183cm,没停还在继续往一米九大关迈进。长得高又经常锻炼,梁楚不止一次看到他整整齐齐码在腹部的八块腹肌,然后捏着自己软软的肚子心里感叹世道不公。

        预料也出错了一部分,板牙熊断言他可以长到一米八,现在看来有点悬……他现在离一米七都还差2cm,跟谢慎行站在一块几乎要矮一头。

        幸好他还能再长几年。

        梁楚叹气说:“我感觉我就是谢慎行的福星,财神爷爷,你没发现自从遇见我以后他就转运了吗,所有好事儿都是他的。以前饭都吃不饱,跟了我以后吃喝不愁,然后又去上学……成为所有尖子生的噩梦……我觉着,他可能吸走了我的好运气,所以我才不长个,而且我没道理不考第一,我都学过一遍了。”

        板牙熊默然半晌:“您这借口找的我是服气的。”

        梁楚继续刷牙,虽然他不说,但心里也默默觉得谢慎行很厉害。这个本应该是天之骄子的男人从出生就顶着万千光环,可惜好运不长,几个月时他失去了父母,和生来就该属于他的万贯家财雄厚背景。但这没什么要紧,几年来,他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获得了新的光环。

        谢慎行文科成绩只能说还算是出挑,但是理科惊才绝艳,当年上学谢慎行直接读了初中,初一扎下根基,巩固以前自学的知识,初二渐露头角,不到初三跃到年级第一。读了高中稳居头名,高三几次摸底大考都拿了理科状元。

        他就读的学校是百年名校,里面的学生个个身负绝技,没有简单人物,想在这里面出众拔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常年占据榜首更是几无可能。在这之前一甲头名都是轮流当的,学生资源普遍优秀,因为压力大发挥水平不稳定是很常见的事,但谢慎行就读的三年,次次都是他占尽风光,好像这三年合该是属于谢慎行的时代。

        梁楚很少去想谢慎行有一天回归本家,两边光环聚在一个人身上,将有多么耀目。毕竟谢慎行翻身了就该轮到他被修理了……而且梁楚也会心里不平衡,如果他是谢慎行该多好啊。

        刷完牙洗了脸,叹着气出来,打开门一头撞上一堵墙,不知道在门外立着多久了。梁楚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往后退,反被人扣住了腰往前推。梁楚双手撑住谢慎行的胸膛,只觉得硬邦邦的,忍不住嫉妒这人怎么能长这么高,明明以前比他矮很多!

        “你干嘛?”梁楚说。

        谢慎行拿开他的手,摸摸有点发红的鼻尖:“疼不疼?”

        梁楚感受了一下,没好气说:“你说呢,你来撞一下试试?”

        谢慎行沉着声音道:“疼也是活该,闭着眼走路,这么大个人你都没看见?”

        “我这不是在……思考吗,你也不出个声……对,谁让你不出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谢慎行不言语,看他倒打一耙。

        两人靠得很近,梁楚看了看天花板,莫名忐忑起来:“你有事吗。”

        谢慎行卡着的腰更紧了,笑意也更深了,手指隔着衣服按在他的后腰,慢慢下滑。梁楚表情越来越疑惑,下意识往后伸手抓住了谢慎行的小臂,不让他再动。

        他怎么可能制得住他,谢慎行带着他的手继续往下,隔着衣服在尾椎骨摸了摸,笑道:“看我的帅哥小老虎有没有长了尾巴。”

        梁楚:“……”

        梁楚悲伤道:“我的熊,他听到我在洗手间说的话了,好丢人……”

        板牙熊:“……”

        可谢慎行遭遇不幸,对梁楚来说却是巨大的惊喜。谢慎行可以被荆家收养,荆家不缺这一口饭,也没人会在乎一个孤儿的去向。而谢慎行在他身边,他则能近水楼台进行任务,一举两得。毕竟荆家人不会让他天天有机会来工地找谢慎行,板牙熊同样不允许,那太刻意,要崩人设的。

        梁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不上荆可的骄横作风,荆可八岁,梁楚是成年人,他认为荆可毛病太多欠收拾,小树苗长歪了不剪去坏掉的枝桠迟早要挨人揍的。所以他要跳级,一口气跳去大学,当天才神童,震惊世界为国争光!谁会不喜欢杰出优秀的人,任务目标也不能免俗吧。

        板牙熊泼他凉水,说您别做梦了,荆可没那么聪明,他的性格也基本固定成型了,又给了在荆可身上提取的两个性格关键词。告诉他每个人都有命定的人生轨迹,荆可也不例外,您现在既然披着荆可的皮,就要遵守关键词发展剧情和人物性格,即便不是严丝合缝分毫不离,也得差不多啊,总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您是赝品。

        纨绔子弟、欺人太甚,荆可当然是欺负人的那个。梁楚心情低落,由这两个关键词延展出来的性格注定很容易得罪人,他将缺乏基础同情心,多以自我为中心,难以理解别人并疏于设身处地为旁人着想,更加不会照顾别人情绪。

        这样不讨人喜欢的熊孩子连普通人都难以打动,又怎么可能拿得下孤僻冷漠的谢慎行呢。他只会雪上加霜。

        但现在这不是他主要烦恼的问题,现在的难题是怎么扮演好荆可的角色。

        梁楚揣摩小荆可的心理,不怎么努力地扮演问题儿童的角色。他完成的异样出色,荆家人始终没发现荆可已被偷梁换柱。从荆文武看到他就吹鼻子瞪眼睛,一天比一天更想打他就能看出来。而这一切要归功于他那段被惯坏了的童年岁月,比荆可闹心多了。

        小梁楚上初中了,下学路上被石头绊了脚,不怪自己没看清路,得怪人家石头挡他路了,没个眼力劲儿看他来了也不知道往边儿上挪挪。就是这么不讲理。一厢情愿给鸟搭窝,鸟不住他的歪扭小房子他老大不乐意,成天跟老榕树的树底下守着,想偷两颗鸟蛋自己敷两只,一只鸟雀也会孤独的,两个好作伴,他很有自己的主见。

        家里没人能治得住他,买来更好看的黄鹂鸟他摇头不要,把人抱走了自己也会再跑过来,最后是傅则生出马,把人拎了回来,遣人爬树给鸟搬家。

        还有一年冬天,起兴要给流浪猫狗建造豪宅,里面暖气电热毯,铺松软被褥,装猫爬架,为免空气干燥还贴心配了加湿器,三餐都有人来喂。

        最开始同样没有客人赏脸光临,还是傅则生抓了不给面子的狗猫装进窝里,十足霸道纵容,有这样的家长,谁家孩子能不任性。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世事永天真,梁楚是活生生的例子,早就成年了却还带着同龄人身上没有的天真憨气。而傅则生正好跟他相反,年纪轻轻老成持重,好像他的年纪都长到他的身上去了。

        他的小客人们住的舒服了,在城里喵喵汪汪呼亲唤友,到了现在每逢秋冬,城里还得有半数猫狗在老地方集合,尤其是怀孕待产的妈妈们,早早在僻静安全的角落占领最温暖柔软的被褥,为迎接即将临世的新生命做准备。动物之间竟也有尊老爱幼的美德,每到太阳晴好,最温暖的的阳光底下总有巴掌大的毛绒团子追逐打闹,年迈的长辈侧卧着肥胖身体懒懒看着。小的小,老的老,像是生命的新轮回。

        梁楚这会儿要是一只脚踏出门槛,屁股后头得有几十只摇尾巴的狗兵猫将跟着。多亏湘君傅氏富甲天下,不然真养不起这些拖家带口的小门客。

        但他们又是不一样的。荆可的富贵与生俱来,他得到宠爱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正午时刻,日暖生烟,梁楚收回思绪,叹了口气,悄步跑进来一点张望谢慎行的方向,想着怎么才能既当一个合格的欺人太甚的纨绔子弟,又能把谢慎行带回家里,可人家又不是狗,给块骨头就跟着走,难道他只能牺牲自己碰瓷去了吗。

        梁楚考虑半天:“我还是干脆揍他一顿好了。”

        板牙熊藏在他帽子里暖和着,闻言爬出来对戏:“然后说认错人了?”

        “当然不是,就说看他不顺眼,揍的就是他。”

        板牙熊沉默一会儿:“您是不是想打架啊?”

        “是的啊,”梁楚说:“那今天任务就完成了,我打他,他肯定打回来啊。但是我呢打你是看得起你,你个穷搬砖的居然还敢还手,不要命了?这时候但凡擦破一点皮我都跟他没完,他得对我负责啊,然后我再去做个体检什么的,让他掏钱,掏不出来就给我打工。”

        只要进了我家的门,就别想再出来。

        板牙熊说:“好主意,给我块饼干您快上!”

        谢慎行卸下泥灰从远处走回来,梁楚掰了块饼干角给板牙熊,剩下的塞进嘴里,这是炼乳饼干,奶味十足。在等人的功夫想打哪儿呢?打头打肚子肯定不行,容易把人给打坏了。那捶肩膀或者打后背?

        谢慎行一步一步走近,梁楚目不转睛盯着人,蹲在地上慢慢朝他的方向挪,等两条线交汇,谢慎行从他身边经过,梁楚速度飞快跳起来,朝他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屁股上肉多,打不疼。

        这一脚劲儿挺大,梁楚收力不及往后错了两步,饼干都跟着抖出来几块。腿抬得不够高像是踢歪了,可能是踢到了骨头,脚趾都被撞的隐隐作痛。

        打人的脚疼,被打的却没什么反应,谢慎行的两只脚跟钉在地面上似的纹丝不动,他顿住脚步,低着头瞧他。

        梁楚心说打我呀你,一边随时准备逃跑,一边凶狠地怪别人:“你把我脚弄疼了!”

        梁楚和他对视,少年又瘦又脏,但离得这样近,他可以清楚看到谢慎行出众拔萃的五官。

        是令人一见难忘的相貌,他额头饱满,颧骨平而锋利,眼窝深邃鼻梁高挺,锋锐的刀削斧凿过一般的面相,所以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也不太善良。

        实际上他确实很冷漠,谢慎行只是看他一眼,不屑跟他胡闹,抬步继续走远了。

        板牙熊趴在他肩头,啊一声说:“他不接招啊,现在怎么办啊?”

        梁楚也呆了呆,说看我的。然后蹭蹭蹭追了上去,岔开腿挡在少年身前,颐气指使地命令:“喂,我脚疼,肯定让你给碰坏了,你快赔。”

        谢慎行充耳不闻,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这回连眼风都没扫过来半点。

        又吃了颗冷钉子,梁楚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再去追。然而这回连跑着追都追不上了,明明对方身高还及不上他,但追的是真吃力,很快被远远扔在后头,气得骂:“你聋啦?我都说我脚疼了!”

        梁楚不可思议:“他属飞毛腿的啊?”

        板牙熊探出小脑袋看他手里的饼干:“可能是他比您高。”

        “瞎说,你刚才没看见吗,我比他高了半截手指呢。”梁楚比了比食指。

        板牙熊安慰他:“可能是谢慎行……比您矮点,但腿比较长。”

        梁楚更郁闷了,幽怨地说:“你腿才短,我腿长着呢。”

        板牙熊抓着帽子朝他伸爪:“再给我吃块饼干,您大长腿赶紧接着追。”

        梁楚不追,蹲在地上和板牙熊一块啃饼干。他不着急,反正人找到了。谢慎行又搬了一趟泥灰,梁楚眼睛盯着他转,一副跟人结了仇的模样。到了午饭时间,工人陆续散了,谢慎行去一个窝棚打饭,领到食物他像是准备回家,脚步非常快,走到工地不远的一座废桥,钻了进去。

        梁楚这才站起来,跺跺蹲麻了的脚,脸上写满了我要找人麻烦的表情跟上去,没走两步,才看到旁边站着个人,不知道来多久了。

        梁楚仔细看看那人,皱眉问:“你来这儿干嘛?”

        荆文武追上梁楚的时候,他那小叔叔正跟人撒赖,那人没理会他,他鼓着脸蹲在地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瞪人,吃完了站起来抹抹嘴,沿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走,吃饱了显然是要跟人算账去的。

        还想悄悄跟着去看热闹,但他很快发现他,荆文武索性大大方方走过来说:“我来喊你吃饭。”

        梁楚点点头,看也不看他说:“我马上去吃,给我留着。”然后跟他摆手再见。

        荆文武在一旁没走,他低头看看他的脚,说:“你不是脚疼吗,你叫我哥哥,我给你检查检查。”

        看来大侄子在这里很久了,梁楚说:“你是不是傻啊,我叫你哥,你叫你爹什么?”

        荆文武眼睛一转,说:“你偷偷叫,没人知道。”

        梁楚看他一会儿,拒绝:“你就是哭着想检查我也用不着你。我就让他看,不听话。”

        荆文武板起脸,端起大一岁的架子来了,攥住他胳膊:“你认识人家吗?你一点事都没有,我不许你去,太丢人了!”

        梁楚‘哟’了一声,这根葱好大的口气,拍掉他的手继续走:“我丢我的人有你什么事儿,你别管我,我忙着呢。”

        荆文武亦步亦趋跟着,唱反调说:“我就管你!”

        梁楚笑了,朝他勾勾手,说:“那你快跟我过来吧。”

        梁楚再往前走,荆文武果然停在原地,他才不听他的。梁楚不管他,直到离开工地才又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荆文武正朝这边跑来,梁楚提醒他说:“我可没有让你跟着我,你自己非要来的。”我本想牺牲自己,你硬要插一脚那就牺牲你吧。

        荆文武哼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没有跟着你。”

        然而梁楚已经顾不上再理睬他了,方才离得远没看清,只隐约看见谢慎行去了一座桥下面,出了工地才知道工地和废桥还隔着挺长一段距离,中间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现在已经打春,天气回暖,但小河溪面厚厚的冷冰还没有融化,可见气温有多低。而谢慎行想必是在这里住了很久,不知来回走过多少遍了,竟然生生从枯草林里走出一条小路来。

        梁楚慢慢走过去,十多岁的少年在这座城市没亲没故,自然也是没家的,住得好穿得暖才是稀罕事。

        沿着小路走到废桥,梁楚站在河岸撑着一棵树弯腰去看。这座桥有四个拱形桥洞,两大两小,小的靠里大的靠外。谢慎行就住在外面的大桥洞里,去桥洞的路倾斜幅度很大而且水滑,谢慎行在路面上撒了许多小石子,铺出一条窄窄的石头路。

        “你不是要下去吧?”荆文武看一眼桥洞,压低声音问。

        孩子的好奇心旺盛,这里天高地阔,周围枯草荒林,树影憧憧,寂静萧条,也没有什么人,不由充满了冒险的刺激感。

        荆文武眼睛四下乱转,充满担忧的问:“你说那个人是不是鬼?”

        梁楚斩钉截铁说:“是的!”

        荆文武愣了愣,说:“你骗人的吧,鬼怕阳光的,白天不敢出来。”

        梁楚一本正经反驳:“谁说的,厉鬼不怕阳光,厉鬼就是最厉害的鬼,你以后要是不听我话,我就让他吃了你。”

        荆文武吓了一跳,满脸都是你怎么这么坏。

        梁楚嘿嘿偷笑,拍拍他肩膀,转身扶住河边的小树,试探着走了几步。石头路的石头棱角深深陷进地面,只露出小半截在外面,非常安全防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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