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婚配

忆起尘封中的两人，范嘉钥只觉着有些晦气，好端端的怎想起这两人来了。

        玉手环住自己的双臂，偏头对身旁嬷嬷说道：”有些冷了，多添些碳吧。”

        李嬷嬷一头雾水的听着皇后的话，不理解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脖颈，冷吗？自己热的浑身是汗了都。

        心存疑惑，却还是吩咐人老实去添加炭块。

        待到将头上的钗子全部卸下，满头青丝全部落下，李嬷嬷熟练的上前，从桌案前拿过玫瑰水和象牙梳。

        将玫瑰水细致涂抹至每一根发丝，随即拿起象牙梳，缓慢且细致的打理，对待每一根发丝都做到极致呵护。

        “族中传来的消息，范小将军明日便可抵京了，家中更是安置了接风洗尘宴，想请娘娘去小酌一杯呢。”李嬷嬷附在皇后耳畔，谄媚的说道。

        范嘉钥眼睫微颤，唇角勾起一抹笑，范家人对于范嘉钥而言，皆是大同小异，在自己眼里，都是些扑在自己身上吸血的毒虫，唯独自己这位侄子还像个样子。

        “细细算算也三个月没见过了呢。”范嘉钥伸手将玉指递给身旁婢女手中，婢女从银器皿中取出香膏，仔细涂抹在手面上任何一个细小都不放过。

        凝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范嘉钥心中百感交集，即便自己再小心呵护，同双十年华的女子相比，依旧只是个年长者，婢女口中阿谀奉承会骗人，可眼角的皱纹却不会。

        玉手抚上自己的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一个问题盘旋在范嘉钥心中，若是楚南栀在世，如今的她会是个什么模样，是否如同自己一般，饱经风霜皱纹明显。

        范嘉钥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的欢快的声音。

        李嬷嬷扬起嘴角：“一听便是公主来了。”

        “母后母后”

        范嘉钥只觉着自己脖颈上一重，再次抬眼身后便出现一个人。

        女子容貌上乘，虽不能一眼勾魂，但放眼望去却也是小家碧玉，不会让人心生厌恶的类型。

        桃花纱衣将整个人衬得活泼灵动，发髻也梳成娇俏的双飞蝴蝶髻，看得出女子对自己容貌十分自信，发髻上遍布珠钗，各式各样的珠钗荟聚在头上，发髻上找不出一个空余位置，一眼望去慌得人眼睛疼。

        “你今日怎想着来我这儿了。"对于自己的女儿，范嘉钥还是了解的，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眼看着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戳破，扶玉雅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绯红，整个人埋进范嘉钥的颈窝，骄纵的撒着娇。

        ”女儿没事还不能来母后这里了？想你了不行吗？”可以看出扶玉雅近来的心情很是不错。

        听到这样的话，范嘉钥垂头双唇轻抿，眉眼含笑，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总算是卸下自己皇后的架子，成为一个常见的母亲。

        对着李嬷嬷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那堆人退下。

        范嘉钥伸手抚上女儿的脸：“当然可以来，母亲这里每天的冷冷清清的，母亲还巴不得你来呢。”

        两人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聊了几句家常。

        “明日从光哥哥是否就回来了呀。”终于狐狸尾巴没藏住，扶玉雅红着脸细声细语的问道。

        偷笑声从范嘉钥口中传来，原是为了这个。

        范嘉钥装模作样的说道：“好像是吧，怎么你想他呀。”

        听到自己的母亲打趣自己，扶玉雅即便是脸皮再厚，此时也臊不住了，双手捂脸，手掌遮挡下的脸颊早已绯红一片：“母亲母亲你讨厌。”

        逗弄完了，范嘉钥也恢复正经了：“明日就回，你舅舅还为他准备了接风宴，母后刚刚才同李嬷嬷说此事呢。”

        说起这个扶玉雅便来兴致了，猛然抬头，眼里泛着亮光：“我就知晓今日没白来，我可以去吗？”

        唇畔含着笑意，范嘉钥扶着发髻说道：“好似我不让你去，你就会老实不去一样，不照样还是偷偷摸摸去吗？”

        “还是母亲了解我，您也不想想，我都多久没见从光哥哥了。”扶玉雅嘟嘴埋怨道：“只是让那贱人去和亲，何必用的从光哥哥带兵护送，随便找个人打发不就好了。”

        范嘉钥不受控制叹了口气，玉雅终究是被自己保护太好了，繁多事情到她这里，她到底是想不明白：“护送和亲，要寻个咱们熟悉的人，且武功好的，若是扶锦半路跑了，整个契安能够和亲的嫡公主，只有你了。”

        满足这些条件的，也只有范从光了。

        说起范家，范嘉钥属实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身居后位多年，不论前朝后宫，有什么好事，第一个想起的便是范家，可范家皆是些草包货色，前朝众多职位空出，除了吃空饷，什么都不会。

        出了什么事情，还需范嘉钥亲自擦屁股。偌大的范家，也就范从光能拿得出手了。

        听到这话，扶玉雅皱起眉头，面露不悦：“我才不要嫁给什么邯翼王，妻妾成群好色不说，听闻还是个鼠目獐头的货色，这样的人还是让扶锦嫁吧。”言语中都是沾沾自喜。

        从镜中看着身旁喋喋不休女儿，范嘉钥一时间有些感慨，自己便是在这如花似玉的年岁，嫁给扶伯庸的。

        范嘉钥伸手将扶玉雅拉至自己身侧，伸手抚上扶玉雅额间的碎发。

        对于母后突如其来的动作，扶玉雅有些愣神，呆滞的看着范嘉钥。

        “母亲知晓你喜欢从光，明日接风宴，我便同你舅父商量商量，早日将婚期定下了，必定从光年纪也不小了。”

        天上突如其来的馅饼，把扶玉雅砸的迷迷糊糊的，短暂的呆滞了一会儿：“母亲您说的是真的吗？”

        范嘉钥面露微笑：“母亲嫁给了自己心爱之人，也期盼你嫁给心悦之人，从光是个好孩子，将你交于她母亲放心。”

        扶玉雅整个人依旧处于昏沉状态，双手紧握，左手保养良好的指尖，抵住右手瓷白的掌心，直至淤血浮于表面，扶玉雅才勉强找回一丝清醒。

        “若是从光哥哥不喜欢我怎么办，只拿我当妹妹的话，我该怎么办啊。”扶玉雅拼命从回忆中寻找，期望可以找出一份，范从光对于自己并非兄妹之情的证据，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突如其来的喜悦，反而让扶玉雅陷入惴惴不安的处境之中。

        范嘉钥伸手将扶玉雅揽入怀中，一手将她搂在怀中，另一只手缓缓拍打着身子，似是哄婴儿入睡一般安慰着扶玉雅。

        “不会的，他这般年岁还不曾婚配，足以证明世上没有配得上他的女子，也证明他心中并无所念之人，你是母亲生的孩子，皇亲国戚，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贵女,从光他不会拒绝的。”

        所有的事情都在范嘉钥脑海中盘算过了，范家为了权利和自己这个皇后，种种综合都不会拒绝扶玉雅这个儿媳。

        扶玉雅若是嫁入范家，范家只会更上一层楼，但若是拒绝，那范家同自己皇后的身份，却会渐行渐远。

        “母亲，我没有这般开心过。”躺在范嘉钥怀中，凝视着母亲身上的凤袍。扶玉雅痴痴说道。

        身为天之骄女，扶玉雅却也并非每天都是开心的，因为公主的身份，旁人对自己过多的注视和比较，才是扶玉雅痛苦的来源。

        许是因为圣上薄情的缘故，非但后宫嫔妃人少，连带着子嗣上缘分也浅些。

        纵观整个后宫，诞下子嗣的妃嫔不过三人。

        身为皇后的范嘉钥，为陛下诞下一儿一女，太子付林及长公主扶玉雅。

        纯妃出身一般但福运极佳，在皇后诞下太子的次年生下扶烨。

        最后一位育有子嗣的便是扶锦的生母，楚南栀。

        只是这个名号鲜少有人知，在众人回忆中，依稀记得扶锦的生母是位小官的庶女，好似叫什么林三娘。

        同先帝的数十位皇嗣相比，当今圣上的二子二女，着实单薄了些。

        成双成对的个数，为百官众臣提供了不少便利。

        最终同扶林相比的便是扶烨，而扶玉雅这边便是扶锦。

        扶玉雅自认没什么好比的，诗词歌赋刺绣女工，自己任何一位老师拉出来，都是契安顶顶尖的，而扶锦不过是个山野丫头。

        样样都比的过，可唯独容貌这东西最显眼，也做不了假。

        时常扶玉雅也会懊恼，明明父皇母后的容貌都是天人之姿，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只能勉强挂个清秀。

        而这份来之不易的清秀，在扶锦那张扬明媚的面庞边，每每都自愧不如。

        暗自被比较了数十年，无人知晓扶玉雅的内心，已经扭曲到了何种地步。

        如今自己所厌恶之人，已经嫁到遥不可及的大邬，扶玉雅只觉着每日早晨起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现在可以嫁给自己心爱之人，种种事宜交织重叠在一起，扶玉雅从未觉得这般开心过。

        垂眸看着女儿的神色，范嘉钥心中划过一丝欣慰，自己这么多年手掌沾染多种鲜血，为的就是站在权利顶端，给自己的亲人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

        自己早就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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