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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苌钥


大邬人烟稀少极为偏僻的一处,有两个身影极为明显。

        蒲布淑极为不安的踱步着,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珠钗,时不时回头望着远处。

        “娘娘咱们有必要这般小心吗?就说公主是为了尽孝心才来见您的。”婢女看着如此小心的蒲布淑,不禁发问。

        “就是要万分小心”蒲布淑脸上扬起笑容:“是个人都晓得,我此时叫人过来是搬救兵,可打着尽孝的名号,他们也说不了什么,人进了大邬就没事了,可就怕还未到大邬就被人发现了。”

        对于自己选择的位置,蒲布淑可谓是极为满意,人烟稀少连个飞禽都没有。

        话音刚落,远处不断传来阵阵马蹄声。

        蒲布淑面露喜色,这是来了。

        “母亲”

        马儿缓缓停下步子,马上的女人飞速下马,随即出现在蒲布淑面前。

        蒲布淑快步上前,伸手轻握住女人的手,哽咽着说道:“乖孩子”

        女子一身银狐皮裘结实的披在身上,腰间的匕首随着走动摇曳着,兔毛皮靴顺着风抖动着。个子不高但胜在匀称结实,肌肤呈现麦色,可以看出是自小长在草原上,且没受过什么苦难的。

        “咱们母女已有十余年不曾相见了。”女子伸手护住蒲布淑的手,一时间倒也真是一副母女情深的场景。

        女子名为苌钥,算是蒲布淑的收养的义女。

        两人相拥而抱,口中喃喃说着话,远远看果真如同亲人一般,可两人眼中都毫无情谊,名义上是母女,可眼底的情绪波动还比不上个陌生人,唯独嘴上的仁义孝道喋喋不休。

        “翼弟弟近来如何”对于自己这位弟弟,苌钥可是十足的看重,这么多年夫家对自己颇有优待,便是因着这位的缘故。

        有大邬做靠山,苌钥在夫家和族中可谓顺风顺水。

        听到这话,蒲布淑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凝固。

        旁人口中的话,像是刀子一般,一下下剜在蒲布淑心口上,还是最痛的一处。

        满是装饰的手从苌钥手中拿出,蒲布淑的神色冷淡了不少:“前些日子因为政事劳累中了风,眼下尚在修养呢。”

        侍女在一旁眼皮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也真是说的出口,亲生儿子因为男女之事,劳累过度中风昏厥,成了个不死不活的活死人,在蒲布淑口中竟成了明君了。

        苌钥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讪讪一笑,可并不畏惧。

        看到来信时,苌钥便笑了,自己这位嚣张跋扈的母亲,竟有一日能想到自己,大抵真是黔驴技穷走投无路了。

        以前是自己求人,风水轮流转,竟有一日能转到蒲布淑身上,如此奇景苌钥才不愿错过,快马加鞭的从夫族赶了过来。

        “这些日子就让弟弟好生休息,也让女儿有多尽孝的机会,好能多多照顾母亲。”

        迎着顺耳的奉承话,莆布俶脸上再次扬起笑容,眼底浮现出得意,自己的帮手来了,那对狗男女的好日子可以歇歇了。

        此时狗男女中的扶锦,一心扑在书籍上,仔细研究着书籍。

        自小扶锦连针线都没摸过,幼时衣物都是由嬷嬷一手承办的,而后又有了越桃和妙语,虽比不上嬷嬷,但也比扶锦好的多。

        因此虽为女子,针织扶锦也真是不擅长。

        越桃是从小被卖进宫的,年少时在浣衣局呆过一段,洗衣缝补尚且在行,织布什么的着实是有些为难的。

        扶锦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月丹上。

        月丹,当然没有让扶锦失望。

        月丹虽是第一次上手,但有扶锦这位好老师在旁,照着书籍上一点点指导,很快便有模有样了。

        将现成的线层层缠好,双手灵活的在织布机上攒动,拿着梭子左右攒动,脚下的动作也没有停,动作虽慢但织出的布匹都是极为规整的。

        扶锦俯身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仔细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拿着剪子仔细将织成的唯一布料剪下。

        放置在手掌心中,三人的眼光凝聚在此。

        “这是契安的线,纺出的布,大邬环境极好,咱们细细寻找,必定能寻到适宜的麻草,如此一来便真成了。”

        “有了这个那群女孩子就有救了,布料纺织出来,过些时日咱们可以试试蚕丝,若是制出绸缎,那就真是太好了。”越桃蹲在地上,满眼都是星星的看着布料。

        扶锦唇角也含着一抹笑意。

        越桃的话虽是玩笑,但也不无道理,蚕虽难养但终会有法子,若真是能创建大邬的丝绸之路,女子的地位必然能扭转。

        长路漫漫,可心中有光,向着光走,慢点也好,终有一日能收获硕果。

        接过月丹掌心的布料,扶锦小心翼翼收好,一个念头盘旋在心中。

        伸手将发额处的绒发扶好:“我出去一趟。”

        越桃笑意洋洋的脸蛋一垮,樱桃小口嘟起:“姐姐我刚把兔子皮给扒了,肉都腌上了,只差烤了。”

        扶锦回头微微一笑:“肉就留给你吃吧,乖”

        撂下这句话便匆匆走了,甚至还不忘掐了掐越桃的团子脸。

        “还想着用兔毛做个手炉呢。”越桃气呼呼的说道。

        月丹笑着摇头,并未过多理会,脸上扬着笑将东西一个个的回归至原位。

        丝绸之路的宏图已然在扶锦的脑海中展开,可织布机只有一台,若是想要将纺织扩大,便先要解决织布机的问题。

        想到这里扶锦的步子都迈的更快了些。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扶锦抬脚便向着呼廷元的帐子走去。

        就连扶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呼廷元于自己而言,已然是一种习惯了,有任何事情,想起的第一位便是他。

        看着眼前的从小长大的地方,苌钥一种莫名的情愫充斥在胸膛中。

        苌钥自幼时起,便是在伙伴中被嘲笑的一个。

        父亲早些年跟着先王打天下,在战争中失去性命,据说连个全尸都没有,下葬时还是缺条腿的。

        生母同父亲年少相识,感情极好。得知父亲身亡噩耗,一瞬便昏了过去,哭了一个月,日也哭夜也哭,鲜血都从眼中哭出来了,最后连眼睛都没保住,浑浑噩噩过了许多年,在一个冬天,冻死在了屋外。

        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相貌平平身高平平,仿佛是个人见到苌钥,只会在心中感概一句可怜,除此外再无其他,因此这便是苌钥的不受人待见的原因。

        大邬人一信天,二信命。

        苌钥这般人在他们眼中,仿佛稍有接触,便会带走好运和带来晦气。

        旁人都说苌钥命不好,但运气好。

        在生母去世的第二年,便被蒲布淑收养,当做了引天人。

        大邬以天为尊,在大邬人心中,男子便是天,对应着的女子便为地。

        所谓引天人,便是指那些成婚许久,但一直未能生出孩子的女人们,为了向上天求得孩子,便主动收养族中那些孤儿,被收养的孩子便会称为引天人。

        苌钥便是引天人。

        起初被收养时,苌钥心中的激动是无人知晓的,一个孤儿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更是王的长女,放在以前苌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成了真。

        穿金戴银,吃穿不愁的日子,苌钥爱极了。

        那是苌钥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蒲布淑和先王将疼爱全部倾注在苌钥身上,原先那些嘲笑的人们,无一例外都收到了惩罚,最严重的一个孩子,被活生生拔掉了舌头,还是苌钥亲眼看着拔下的。

        苌钥心中最大的遗憾,便是作为引天人,作为王的长女,自己的名字依旧是以前那个低贱的姓氏,这是苌钥心中最大的刺。无数个夜晚里,苌钥做梦都想将名字改为呼廷钥。

        作为引天人,苌钥是成功的。

        在收养苌钥的第二年,蒲布淑便怀有身孕,次年便诞下呼廷翼。

        引天人的职责完成后,便失去了价值。

        有了真正的嫡子,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名为公主,可大邬人都晓得,原先的苌钥是个什么货色。

        苌钥人生最后一次发挥价值,便是成年后,为了笼络周遭部落,随意将苌钥笼络给其他部落。

        像是抛弃垃圾一样,毫不留情只是随意一抛。

        众星捧月的嫡子,如今同废人一样瘫在床上,故地重游,这般心情着实有些难说。

        手缓缓握成拳头,指尖狠狠扎入肌肤中,唇角勾起一声冷笑从喉中发出。

        呼廷翼的情况苌钥也看过了,哪里是蒲布淑口中所说的情况,只一眼苌钥便可断定,自己这位好弟弟,分明就是靠药吊着命呢。

        早些年身在远方,苌钥偶尔也能听到母族的消息,更多的都是呼廷翼的风流韵事,以及大邬获胜的消息。因此即便苌钥对这位弟弟有一百个看不上,每年照旧都会写上数十封信,却从未得到过回应。

        环顾四周看着周遭忙碌的一切,大邬的一切都比夫族好的太多,好到苌钥回到这里,便不想回去了。

        一个想法浮现在苌钥脑海中。夫家的一切苌钥看不上,可身处大邬自己还是个公主,若是大邬朝代更迭,自己这公主的名号,想来也能为自己博得些权势富贵。

        苌钥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脑海中隐约记得,自己还有位弟弟?

        随意拦下个人,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娇柔的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转身离开。

        苌钥向着走去的方向是人烟稀少的东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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