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纸飞机
程野柠和素月的相性很好，在第一次机甲课程中就展示出惊人的准确性。
最变态的是什么呢？她能用机甲折纸飞机。
一张厚纸，在人类手中显得像一大块防水布，但在机甲手中宛如一片薄薄的蝉翼。
素月的大手捏成了兰花指，手指上下翻飞一会儿，指尖便出现了一只边缘锋利修整的纸飞机。她在万众瞩目下往外一抛，飞机直接从机甲训练场飞到了学院的另一边！
观众都不自觉地鼓起了掌，尤其是男生们，他们也跃跃欲试地进入了机甲，本来要进行的双人对战都被抛在脑后。
机甲实战老师是一名女性alpha，一头耀眼的红发，高鼻深目。她很欣赏程野柠作为一个beta能有如此细腻却强大的感知。
“老师……”程野柠跳出机甲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想到他们会跟我学。”
“没关系。”劳伦克莱夫用手指玩弄自己的红发，朝她笑笑：“打打杀杀早晚会练，先学习细节操作也很好。”
两人正聊着，一个机甲“咚咚咚”地跑了过来，手里一团不知成什么样的废纸，正是陆行风：“野柠！你快教教我。”
劳伦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别浪费纸了，正好你们俩去对战训练吧。”
程野柠进入机甲，接过那一团残破不堪的东西，笑道：“这都成破烂了，还怎么变飞机啊？”
陆行风的机甲“银竹”的手握拳又张开：“力度太难掌控了，我一捏起那个纸，手就跟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
“那是你使用感知的方式不对。”程野柠细细将那张破纸展开，对着天空，不少褶皱处都已经漏光。
“平时对战可以大开大合，但像这种细活儿，要静下心来。”
陆行风完全不能理解。
“这样，你感受一下。”素月的手搭在银竹的肩上。
透过机甲的传递，陆行风感觉自己的肩膀处流入一股暖意，灵巧融进了他的感知，本来各管各的四肢和躯体，像是被线一样的暖流串到了一起。
“懂了？”程野柠收回手。
陆行风按了按脖颈：“好神奇的感觉。”
他尝试用自己的感知把身体的各个部分都链接在一起，这和平日里纯粹消耗地战斗不同，更像是把心沉下来，让感知顺着血液流淌到每一处。
他定在原地不动，几分钟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程野柠把那张破纸递给他。
陆行风接过，机甲的手指竟然平静而稳定地开始折纸！
“啧，有时候真羡慕alpha，天赋异禀，一点就透。”程野柠把双手枕在头上，无奈看天。
陆行风折出一个破破烂烂的飞机，却也不恼，转手就把他放飞了出去：“是我天赋异禀好吧？不是所有alpha都这么聪明。”
劳伦正坐在高台上，翘着二郎腿看风景，此时提了一句：“一会儿都去把自己的飞机捡回来，不要造成环境污染。”
陆行风咬咬牙，怎么自己放飞才开始说这茬？好在他们的破飞机都没飞多远，只是程野柠的估计要跑到另一边的三年级学院部去捡了。
两人在专门的机甲对战空间中，使用虚拟武器对战，这样对机甲的损坏能降到最低，顶多是磕碰，修复花不了什么资源。毕竟联邦军校的钱还是得花在刀刃上。
痛快地战了十数回合，程野柠发现陆行风的战斗技巧又精进不少。
“哟，还挺会举一反三啊。”她的一些晃人小动作都没骗到他。
以往陆行风跟个憨憨一样，看到她的假动作就会立刻做出反应。现在明显会利用感知来预设她的攻击，这也是“感知下沉”带来的好处。
陆行风如果有尾巴，此刻一定翘到了天上去：“那当然。”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把程野柠按在地上锤了，就跟她锤自己那样！
课间休息时间，因为学院上空禁止飞行，程野柠只能走到三年级学部去捡她的飞机。
三年级学生基本都已经结束基础课程，在为下一年的实习方向做准备，所以学院占地面积非常大，基本都是机甲训练场。
门口没有老师或者工作人员检查学生证件，她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数百架格斗机甲在对战，拳拳到肉的“嘭嘭”撞击声听得人心惊肉跳，跟他们比起来，新生的对战训练简直就是幼儿园枕头大战。
程野柠进入素月，打算溜边去寻找自己的飞机。她贴着墙根走了几分钟，突然看到一群人凑在一起玩游戏。
一个人将飞机扔出去，其他人立刻推动机甲飞行去接，接到了之后跑回来自己再扔。几架威武充满戾气的格斗机甲在这举动下都显得幼稚起来。
程野柠惊呆了，这……不是某种小动物玩的游戏吗？
她不好意思上前阻拦，有些犹豫，到底还要不要讨回来那架飞机？
“嘿，那边白色机甲的同学。”
程野柠回头，却没看到人。
“没见过你啊，不是三年级的吧？”清澈而语气轻快的男声，从上方传来。
一架深海蓝色的侦察机甲，停在她的正前上方，与蔚蓝的天空相照应，机甲头部的白色线状涂料勾勒出漂亮的机型。
程野柠忙道：“我是一年级新生，来捡我的……”
她手指朝那边玩得不亦乐乎的人群：“纸飞机。”
学长轻笑两声，清朗的声音像是丝绸掠过耳膜般令人心痒痒。
他飞身上前，在其他人之先一把抓住纸飞机，顿时引起一阵不满声。
“会长！我们训练完了！”
“就是就是，放松一下嘛。”
学长把纸飞机递给程野柠，转头跟他们说道：“这是人家的东西。”
几人顿感无趣，唉声叹气地回去训练了。
这下程野柠倒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把它留这儿吧，只要到时候别乱扔就行了。”
学长摆摆手：“不用，他们就是找借口偷懒。”
程野柠尬笑两声：“哈哈，那我……”
“这是你折的吗？”
她没想到学长会突然问这个“嗯。”
“还挺有意思的，下次也教教我吧。”
好奇怪，她怎么觉得学长是笑着在说这句话的？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
“好的好的，学长你叫……”
一架浅黄色机甲飞过来：“会长！主任有事找你，现在就要去。”手中握着一大块金属递给他。
学长接过来，放在机甲探测镜前细细观看。
程野柠发现没自己什么事儿，便捏着飞机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
“喻景明。”
程野柠回过头。
“我叫喻景明。”
是她的幻觉吗？总感觉他的机甲会笑。
“程野柠，一年级单兵。”
他点点头，跟着浅黄色机甲飞走了。
程野柠不驾驶机甲是捧不回这么大一个飞机的，只能低空低速飞行。
途中经过新生omega学部，发现苏玖正好在运动场上，她缩在一个高大的雕塑边，抱着膝盖不知在做什么。
程野柠停下，跳出机甲舱跑过去：“苏玖！”
苏玖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发现程野柠朝自己跑过来，赶紧转身去揉眼睛。
程野柠跑到身前，才发现她的眼眶、鼻尖都泛着红，像是刚哭过。
“怎么了？”她坐到苏玖的旁边。
“没什么……”苏玖低下头。
程野柠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摸出半张柔软的餐巾纸，她有点尴尬：“嗯，擦擦吧。”
苏玖看到她手里残破的纸巾和窘迫的表情，不禁破涕为笑，接过来擦了擦脸：“谢谢。”
程野柠指指蹲在一旁的素月：“你看，我折的飞机。”
苏玖转过头，看到拉风的机甲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还捏着飞机的样子，更觉得好笑：“原来是你的，上课的时候突然外面一声呼啸，大家还以为空袭呢。”
程野柠眼睛一亮，突然把她拉起来，然后自己跳进了机甲舱。
素月的手伸到苏玖面前：“上来。”
苏玖想，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机甲通体纯白纤长，显得不可亵渎的高贵，却顺从地跪在她面前，手掌摊开放在地面，如信徒向神明虔诚祈祷。蔚蓝天空映衬在它身后，显得比往常更干净明朗。
苏玖走上去，坐在手掌的中央处。
程野柠将纸飞机卡在腰间的缝隙，另一只手腾出来给她做围栏，随后小心地稳稳站起。
“准备好了吗？”
苏玖听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动几乎要蹦出胸膛，她点点头：“嗯！”
机甲训练场不远处就是人工湖，宽阔的水面波光粼粼，下面藏着许多实验用异种生物。湖边没有屏障，程野柠穿过荆棘丛来到湖面上。
水腥气裹挟着清新的风扑面而过，入目是广袤的青绿湖面和阳光相映。鸟类的长鸣传来，它们展翅高飞，在远处排列成一队向地平线那边飞去。
苏玖依偎在手指边，脸颊被风吹得微微泛红，湿润的眼眶也有些酸涩，但她没有躲避，感觉自己也和机甲一起迎着风向远处飞翔。
“程野柠！谁让你飞人工湖的？给我写三千字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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