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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想跑没那么容易


众长老坚定不移的表态,让常七脸上焦急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松了口气。

        白须老者看向常善恒,双手拄着拐杖用力往地上一顿,正色道:“我常氏历代传下来的百年祖训‘穷善其身,达济天下’。你都忘得一干二净,如何配做我常氏子孙!看来,将你驱逐出家族还真是正确的决定!”

        常善恒脸色青得可怕,他双拳紧握,满含怨恨地眼神环视看周围的长老们,冷哼一声,嗤笑道:“不错啊,你们个个正气凛然,满口的仁义道德。可知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们就傻傻地听着那个李姓皇子的安排,待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这样愚不可及的家族,我不要也罢!”

        说完,他用力拂袖,愤然转身而去。

        有护卫要上前拿他,常七摆手止住,道:“家主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十四叔要走的话,不用为难!”

        他身边的白须老者叹道:“善恒这孩子本是个聪明人,要不,常青当年也不会将循迹阁交给他去管。可惜了,他为了名利,还是生了歪心!”顿了顿,他又道:“在找到合适的族人接管之前,那这御迹阁阁主一职便由七管事先暂代吧。”

        常七俯首道:“是,五爷!”

        前面的身影越走越远,老者摇摇头,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离去,众长老也纷纷告退,各支商务繁忙,确实不方便多留,常七一一送别。

        待送走最后一位长老后,常七转头对身后的人道:,

        “你去传信给家主,将今日之事一一禀明。”

        “是!”那人领命,常七也匆匆离去。

        当失踪了两天的时陌带着路遥远,回到国师府时已是半夜,怀里的遥远已是浑身滚烫,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子晳下马,顾不上闻讯赶来的众人惊诧的目光,上前想要抱她回青骄院,但被她一把推开,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推得他一个踉跄,只得做罢,换了个婢女扶着她走。

        回了青骄院,他将路遥远送回下人房里休息,又吩咐砚香赶紧出门去找大夫。自己还来不及换衣,便被父亲找去,狠狠的训了顿,也狠狠地挨了顿板子,打着屁股红肿,走路一瘸一拐,疼得他呲牙咧嘴。等回到自己院子时,他见到砚香第一面便问遥远姑娘怎么样了?

        砚香看着自己这个憨憨的二公子,哭笑不得,刚好请来的周大夫还没来得及走,便请了过来给公子回话,也顺道把公子屁股上的伤一并给看了。

        大夫走后,他趴在床上,砚香看着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公子啊,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时陌扭头看他,

        砚香一边给他涂抹着金创药,一边摇头道:“这个路遥远才刚来青骄院,就想当逃奴。您还因为她挨了顿板子,我觉得,她八字肯定克您!我看呀,还是将她送走得了吧,“

        时瞪了他一眼,转回头去继续趴好,“胡说八道!这怎么能怪她,是我自己愿意的。”

        砚香张了张嘴,又闭上……

        遥远的风寒病了几日才好,时陌却是在床上趴了半月之久才下床。那时大元帅还真是个狠人,对自己亲儿子下手都这么狠。

        春节将近,府里也热闹得很,备年货,做新衣,打扫府里,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忙忙碌碌。只她一直萎秧着,总是让自己缩在一个砚香找不到的角落里,要不看着地上发呆,要不在那闲逛,要不便躲回屋里睡觉。砚香总也找她不到,便也算了,毕竟他每日要操心的事挺多的。

        小年过后,时陌也终于是痊愈了,他又开始每天凌晨便在后院里练他的剑。与遥远住同一屋的卢月儿则是每日半夜便会起床,“呯呯嘭嘭”地洗漱完后,便“悉悉索索”地描眉,画脸,涂胭脂,精心打扮一番,最后出门走的时候还要给你那么用力“嘭”的一声关门,全然不顾还在那睡觉的路遥远。

        当她再一次用力“嘭“的一声走后,遥远终于是忍无可忍地一骨落从床上爬起来。

        哎,想平儿了,很想的那种!

        她迅速穿好衣服,套上鞋子,就往外面走。刚出房门,刚好迎面撞上打着呵欠的砚香,他先是一怔,随后喊道:“丫头,一大清早慌慌张张不成样子,还不快去公子身边伺候着!”

        遥远想了想,便操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底气十足吼道:“丫什么头,我跟你又不熟,我俩也指不定谁大!日后再丫头丫头地叫,那我便也小子小子的回了!”

        砚香被她这凶吼声给吼懵了,愣在那里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指着她跳了起来,“你,你,你……死丫头,找打啊!”

        遥远也跳了起来,叉着腰昂着脸,又冲他吼道:“你什么你,小子,你打一个试试,我弄不死你……还有,那是你的公子你自己去伺候,老子不干了!”

        吼完这两嗓子,她心里终是痛快了,乐得咯咯直笑,转身就跑。只留下砚香一个人跳着脚在风中独自狂躁。

        她径直去了红袖院,钻进了平儿的被窝。

        一直到晚上了,她都没有回青骄院。砚香暴躁得不行,背着手来回在院子里打着转,根本没心思做其他事。

        在书房摆弄着机弩模型的时陌看着窗外走来走去的砚香,问道:“砚香怎么了?”

        纸香笑道:“砚哥在等遥远回来。听笔香说,早上他与遥远吵了两句,遥远去了红袖院蕊寒姨娘那里,现在还没回。砚香去找过几趟,都被拦在门外了。”

        时陌微微一怔,又问道:“遥远姑娘为什么去红袖院?”

        “她有个要好的姐妹在蕊寒姨娘那当差。”纸香顿了顿,又道:“这几天快过年了,这么晚还未归,她应该是思乡了吧。”

        时陌微微一怔,又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机弩。

        又等了很久,砚香还是没等到路遥远回来。不过,倒是等到了大公子时子涔。他喝了口砚香奉上的热茶,温声道:“子晳,为兄此来,是想向你讨要件东西。不知,你可愿意?”

        时陌咧嘴笑道:“那自然愿意,只要是子晳有的,兄长尽管拿去就是。“

        站在他身后的砚香却像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搓着手,咬着唇,有些在憋着生闷气的样子。

        果然,时子涔开口道:“你也知道,蕊寒如今身怀有孕,身边伺候的人虽细心,可终是愚笨得很。为兄听说你院里的那个叫路遥远的侍女,人机灵能干,又懂些调理,便想着将她讨要了过去,在红袖院伺候?“

        “……”

        时陌甚是为难地搓了搓手,从小到大,兄长对他可以说是有求必应,送给他的东西实在是数不胜数。现在兄长好不容易跟他开了次口,若是拒绝,还真是有点对不住人。

        他身后的砚香也跟着搓着衣角,紧张到不行。

        见他迟迟不回答,时子涔有些意外,他看了看他,笑道:“怎么,舍不得?”

        时陌红着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思量了许久,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兄长,其实吧……她笨得很!不怎么会伺候人……其实吧,我这院里其他所有东西,你想要都可以拿走。只是……”

        时子涔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小孩心思,全挂在脸上,起身道:“罢了,罢了,即是你喜欢的,那便不讨你的了,我要时叔再去找找!”

        时陌涨红着脸,连连摆手,小声“不是……不是喜欢。她真的……不太会伺候人。”

        时子涔笑笑不语,转身离去,时陌忙起身相送。

        砚香直起身子,双手抱臂,脸上慢慢浮起阴森森的笑意。

        想跑?哼……没那么容易!

        等路遥远垂头丧气地回到青骄院时,果然,一进院门,那臭砚香正端好了架式坐在廊下,翘着二郎脚等着她。

        “丫……头!“砚香拖着长音,摆着副欠揍的脸喊道。

        路遥远点头哈腰地上前,老老实实地连声应道:“婢子在,婢子在,”

        砚香扔了把铁锹在她面前,“去,把前院后院的雪给铲了!”

        “……“路遥远看了看他,指了指天色,小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

        砚香摸了摸鼻头,斜眼看她,“晚上怎么了?”

        路遥远脸上的笑容堆得不能再满了,“没什么,没什么,这大晚上的最适合铲雪了,最适合铲雪了!”

        她弯腰拾起铁铲,用力地挥舞着,这雪啊,下得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砚香得意的笑了笑,起身拍拍手走了。

        铲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回到屋里,刚想睡会,那卢月儿却又起来了。路遥把头蒙在被子里,掐死她的心都有

        从来没见过像砚香这么小气,这么记仇的人。自从红袖院回来后,他就跟个鬼似的如影相随,每天丫头丫头地叫着,没完没完了地支使自己干活。

        每日洗衣,洒扫,铺纸研墨,端茶倒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连除夕夜都没放过她。别人在那吃零嘴,看烟花,独留她在洗衣房洗着大伙换下来的衣服,连几个香都看不过去了,跑去时陌那说了一嘴。

        时陌一本正经地找来砚香谈话,他这才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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