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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四.花已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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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灰翅膀的信鸽绕着乳白色的楼宇飞了几圈,  等他放下细布,伸出手掌,  才轻巧的降到他的掌心,露出了腿上绑着的一截竹管。

        “是「桃花社」胜了,  ”杨无邪读了信,  转回身说,  “「多老会」与「生癣帮」的精英阵亡大半,只是此一役下来,「刺花纹堂」也名存实亡。”

        听他话的公子披着一件杏色的外衫,正坐在一扇青崖白鹿的屏风前,望着窗外的一角:刚放晴的天上没有云,清清静静的,太阳的金光洒在碧色上,有一种水波纹般恍惚的迷眩。

        杨无邪手持着信,一面想,一面慢慢向里走,  直到走到苏梦枕的身侧,  方停下步子。又道:“除了「桃花社」一向交好的方振眉、沈太公和我是谁。风云镖局也出了几位好手,北城城主一同去了,  另有一些零散的江湖人。不过他们到的时候,  似乎并未帮上什么忙。”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  但相熟的人听了,  却能从中听出几分不解的思绪。

        苏梦枕将目光收回来,轻轻一叹道:“赖大姐的脾气就是如此。「多老会」与「生癣帮」的事情,方振眉出手了?”

        杨无邪摇摇头:“方振眉退走了『淮阴』张侯,但杀败「多老会」与「生癣帮」的,却是新入「桃花社」的一个书生。”

        苏梦枕看向他。

        他接着道:“这人叫顾远,二字惜朝,曾在公子襄处学过两年刀法。后来不知怎么,他离开梁府,回了北方,已经几年没有音讯。这次退敌用的也不是刀法,而是一柄飞斧和一把长剑。”

        苏梦枕问道:“公子襄还有其他传人?”

        杨无邪还是摇头:“没有。公子襄应当只有顾惜朝一个弟子。可是他一直未入江湖,声名不显,楼子里的卷宗便只记了寥寥几笔。”他说话的时候,竟面露愧色,“我已差人去查他的底细,但河北东路与辽国接壤,龙蛇混杂,尚需些时日。”

        他是掌管白楼之人,白楼则是一切资料汇集和保管的地方。顾惜朝是公子襄的弟子,光凭这一点,就应当郑重待之。

        可白楼却出了疏漏。

        顾惜朝的卷宗里居然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除了他姓甚名谁,中过解元,师从梁襄,其余的资料一概没有。他当时就已惊觉不对,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怎么会一辈子都做一个无名之辈?

        所以这是大疏漏。

        人非圣贤,难免会有疏漏,但疏漏落在杨无邪的身上,却成了大错。盖因他这人心太细,对责任看的也太重。

        苏梦枕了解他的脾性,自然知道这脾性难以劝解。

        于是他垂下头,低低的咳了几声。待他抬起头时,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杨无邪放下简信,立刻去倒水。他的心中太急,脸上的愧色被茶水一冲,眨眨眼,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

        赖笑娥不会知道千万里之外的汴京还有几个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举动。她也坐在窗子边,看窗外的一角。只是她看的不是天,而是一枝长得太高,遮住了阳光的柳条。柳条叫风一吹,轻轻的摆动着,就像江上的渡船,船桨一波,就悠悠的荡过去了。

        她叹了口气,前天才和小方重归于好,今天却仍旧愁眉不展。

        愁的还是方振眉,怪得也是方振眉。

        前天他从张侯那儿回来,笑意盈盈的站在客栈的门口。赖笑娥赶了他几次,他都只是微笑,既不求她和好,也不炫耀自己的本事。赖笑娥被他笑得火冒三丈,她让兄弟们把他赶出去,但他们顾及着他的义举,不好强行动手。赖笑娥想自己离开,又被我是谁拦住了,这黑衣汉子非要做个讨人厌的和事老,劝和两个人的恩恩怨怨。

        她气急之下,甩了方振眉一袖子。

        我是谁的轻功虽好,却没意料到她的举动,慌张的要去挡她的水袖,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桃花社」的张炭刚被揍了一顿,方振眉挨打,他们还求之不得。至于方振眉自己,他不想躲,也想让她出出气。

        结果赖笑娥的水袖抽上去,方振眉就吐了一口血,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了她的脚下。这下,慌张的人变成了赖笑娥。她知道就算方振眉想劝她回心转意,也不会用这种装模作样的法子,他吐出的血里带着奇怪的白丝,好似织锦用的蚕丝,一层盖一层,显然是中了毒。

        他昏过去后,我是谁才大喊起来。原来张侯从「豹盟」的三大祭酒温心老契那里得了一副奇毒,温心老契出身「老字号温家」,“温家本以用毒称著江湖,三百年来,展成四派:制毒的“小字号”,藏毒的“大字号”  ,施毒的“死字号”  ,和解毒的“活字号”。温心老契就是负责制毒的“小字号”的领。

        这奇毒名叫‘方尽’,张侯用它涂在手甲上,同方振眉对了三掌。

        毒素借着内力的激涌,钻进了他的经脉。不过幸好他的内力足够深厚,一时将毒压了下去,还装作没事的样子跑来见情人。可赖笑娥的一水袖正好打在他的胸膛上,行气的脉络一震,毒性反扑,他这才受不住,一头晕了过去。

        这是赖笑娥没想到的,方振眉自己同样没想到。但赖笑娥毕竟对他还有情,他一倒下,她的心就乱了,等明了他的遭遇,她的恨也散了。只是温家人下的毒,除了温家人以外,没旁人能解得了。制毒的温心老契是「豹盟」的人,「七帮八会九联盟」刚被挫败,荣辱与众的他当然不可能将解药送给他们。

        因为这个,方振眉的状况成了一个难题,好在他清醒过来后,尚且能够压制毒性的展,一时倒是无忧。要不然,以赖笑娥的烈性,还不知道要作出什么偏激的举动来呢!

        柳桃儿却忽的想起了故乡的小客栈,想她屋里新剪的窗花,和炉子上烧的滋滋作响的旧水壶。她偷偷红了眼眶,不敢说自己的思念,怕阿娘再责怪惜朝。尽管他瞧不上自己,她心里还是护着他的。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也知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断然再回不去了。

        她低着头,替母亲掖了掖被子,轻声问道:  “惜朝,你看咱们是买些地安置下来,还是找些营生来做?”

        不想柳姨顺着话头,又找到一个埋怨顾惜朝的理由。

        “人生地不熟的,营生哪里做得起来?哎呦呦,我才想起来,南边风俗紧得很,不兴姑娘家抛头露面。我可怜的桃儿,竟是要跟金丝雀似的被关起来了。”

        边镇女子,自小吹着黄沙长大。戈壁滩里,人活着尚且不容易,那里还有工夫看什么男女大防?

        “啊?…”柳桃儿被吓得一哆嗦,眨眼间又有些明了。是呀,惜朝在南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会不会….就喜欢那些知书达理,细声慢语的闺秀小姐?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既粗俗又鄙陋。要是她也学着她们一样的姿态,他会不会…..多喜欢自己一分?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期望起来。

        “倒也不是,”  顾惜朝开口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是平常一样的过。”

        “那些府衙里的小姐呢?”

        顾惜朝想了想:“她们嘛,养的是要娇气些。”

        “娇气些,不是更美?”

        “花娇易折,云轻易逝,”顾惜朝一笑道,“美则美矣,却经不起风浪。再者说,一辈子关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想想也无趣。”

        柳桃儿心里欢喜,抿嘴笑了,一抹红霞染白颊。顾惜朝瞧见了,忽又想起了晚晴,想起她的眉目如画,想起了开在汴梁秋色里的霜菊。

        他在心底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便听船舱外一阵吵闹。他顺势走出去看看,只见一个浑身是水的大汉平躺在甲板上,几个撑篙的人围在边上,包着花头巾的船娘正半跪在地上,给他掐人中。瞧见有人从舱里出来,她就哎了一声,道:“雾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今天风大才吹散些,哪知道江上就飘来这么个,我还说是个死的,扒拉上来才现还有一口气。如今救也救了,可不能让他死在我的船上。”

        顾惜朝拱了拱手,问过好后,再定睛细瞅,只见这人长的胖嘟嘟的,皮肤被水泡的白,又鼓着肚子,活像只翻肚的□□。可是他的呼吸绵长,面色红润,一看就离死还远。仿佛被水泡个几天,喝上一肚子的浑汤,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他于是道:“莫怕,他已经脱了险。”

        “我瞧着可悬,”船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先前想着把他肚里的水压出来,他这肚子,哎,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就跟个只进不出的茶壶一样。”

        顾惜朝摇头道:“太冷了,挪进舱里,再等等吧。”他本来想说,这十有八九是闭气假死的法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余。她一个船上讨生活的姑娘,哪知道江湖里的事儿呢?

        他帮着撑篙的人把这汉子挪进舱里,一上手才现,他竟沉得让人咋舌。抬在手上的,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尊石像。

        他们一进舱门,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有窃窃私语的,也有嚷嚷来嚷嚷去的,更有起哄的人,说这汉子来路不明,怕是有什么好歹,要把他扔回江里,任其自生自灭去。

        “这是我家的船,”船娘一听就急了,她才把人从水里捞上来,哪能又把他推回去?她生气起来,揪着其哄人的脖领就往外走,“要丢,先丢你到江里喂王八!”  可惜她力气太小,拉不动别人,只能气的干跺脚,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柳桃儿扯了一下顾惜朝的袖子,悄悄说:“这位姐姐真是心善。”

        顾惜朝只略笑了笑,眉宇里藏着一股淡淡的郁色。他想,她可怜他,我也可怜他。一个飘在江上,一个飘在命里。他终究上了船,哎,我呢?又要飘到那里去?

        他这样想着,踱出来,俯下身,摸了摸那人的脉搏。船里人误以为他是个郎中药师,纷纷让开身来。那汉子的身体温热,脉搏时有时无,他又听了听他的心跳,虽比常人慢了不少,但仍然强健有力,一点不像个濒死的人。顾惜朝放下心来,继而好心的推了一道真气给他。

        谁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书生会有本事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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