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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章 揍这个大喇嘛


华千雨平素里打盗洞窜上跳下,身手敏捷,三五个眨眼的功夫便窜了上来。被上面落下的土豁的像三孙子似的,愤怒盛开到了极点,呸的骂了句娶不到媳妇死祖宗的狠话,擦了把眼。只见一个身穿黄红宽袍的西藏大喇嘛盘膝坐在盗洞口,闭着眼,身子挺的笔直,捧一把土,念上一句听不懂的经文往下撒。对杜天舟从下面窜上来,毫不在意,好像根本不知道上来个人似的,模样实在是欠揍。

        四人在墓里,差点被搞的日日夜夜被野鬼、菩萨闭羞屙尿唾弃。

        这还不算。

        又差点被大喇嘛孙子给活埋喽。

        杜天舟的火气蹭的冲脑门就来了,五百罗汉齐上阵都按不住,扯着大喇嘛领口扇了俩大耳括。

        这大喇嘛楞了。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赶夜路的时候瞧见个被掏开的墓。

        佛人心念好生之德,死去的人该静眠于尘才对,岂可扰人清静,当即起了善心,要回填超度。

        这大喇嘛有个毛病,一念经便会进入空我状态。

        风打不动,雷劈不移。

        万万没料到,盗洞里窜上个灰头土脸的人来,还没整明白个之所以然就被扇了巴掌。这大喇嘛以为恶鬼出了洞,急转直下,连忙念梵文咒语,脸上又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这才懒洋洋的睁开眼,操着一口极浓的藏音,叽哩咕噜问为何无礼。藏话长,即押韵,又扯调,华千雨听不懂,翻着眼骂:“孙子,你想把老子活埋了是吧,好,老子先把你活埋喽。”说话间向大喇嘛抓去,打算把他倒栽葱兜进盗洞。

        哪知道。

        这大喇嘛虽然是个吃斋念经的僧人。

        一身金钢不动、修禅打座、念经诵佛的功夫练的出神入化。

        华千雨蹩的脸都红了,直往外嘣屁。

        这大喇嘛楞是纹丝不动,丁点丢丢都撼不动。

        华千雨碰上这么个敦实的佛门三孙子,说什么也不肯白吃这种活埋人的干屁。

        抡起拳头便向大喇嘛头上雨点似的砸去。

        这大喇嘛见这个从盗洞里钻出来的人很不讲理,啥事不能好说好商量,干么一上来就动手打人,千万般忍让,终于莲花心起了三味佛怒,一来二去扯着衣服打在了一起。华千雨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便被撂倒了。这大喇嘛倒也干脆,把华千雨像莲花座一样压在身下,连连口念万事万物平等,佛本无争强好胜之念,只因你一再犯我,贫僧一忍再让,忍无可忍只好将你压在金身佛下加以感化。

        松二狗出了盗洞。

        一瞧华千雨被人压在屁股下,不废话,直接参战。

        又是一场好打。

        这大喇嘛的功夫甚是了得,与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包厚道顾及杜天舟受伤的手,小心翼翼把他拉出盗洞,脱下干净衣服包扎好,冲了上去。

        不是有那么句话: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胜群狼。

        三个走地仙光头打一个佛门秃驴,即便他再生猛,一番苦战下终究拿下来了。

        三人取得打大喇嘛的伟大胜利后,先把大喇嘛坐在屁股底下,压实,压牢。商议如何处置这个佛门三孙子,松二狗大口喘着气,一字一顿的说:“这孙子他妈的想把咱们兄弟活活埋在下面,我说,干脆,咱们把这孙子活埋了,乍样?”华千雨赞同,包厚道无条件答应。杜天舟不答应,掰着道理说:“一品贵夫的坟绝对不能埋男人,尤其是佛门弟子。”

        第一,女子孤坟墓埋男子,明摆着给地府里的索差戴绿帽,得罪鬼差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佛门弟子向来讲究肉身坐缸圆寂,金身火化,埋到女人的坟里很容易造魔性。

        说的是什么呢。

        佛堂庙宇多建于深山老林。

        释迦牟尼建立佛门,所传的法门至阳至刚。

        天地万物讲究的是个阴阳平衡。

        佛门里能压的住孤阳纯火的人,与世无争,都是些修为极高的人。

        当年,佛主所传的功门法道,是让人平心静气,物我两抛。所著之佛经也是让后世习法之人,了无杂念,菩提心静。有些僧人在修行之时为了放下大千世界,红尘纷扰,隐遁山林,不见世事。但是这内中少不了些不安分的人,阳盛阴衰,极难控制,如果不能自我调节后果十分可怕,耐不住孤阳纯火,采阴补阳。料想读者也会明白,为何历来那些典籍、香艳小说、野史、杂文都讲到和尚,并非空穴来风。

        包厚道臭主意多,这个不行立马能换出花样来。

        把大喇嘛扒光了吊在树上。

        爱死死,爱活活。

        有人救他算他命大,没人救他算他倒霉。

        老天爷说了算。

        这个馊主意得到一致赞同,四人七手八脚把大喇嘛扒光了吊在了树上,将盗洞回填好。

        有人说盗墓的人非常缺德,偷东西根本不管填。

        卧云浪子告诉大伙:行有行规,即便一品贵夫人不交待,他们也得填上。举个例子:过去的木匠给人修房做门窗,干完活儿都要留下些剩木料、木屑,让主家打扫,这叫日后还有活儿干。要是到死了人的户主家做寿材,丁点木屑都不能剩,必须收拾的干干净净,否则就是咒人家还死。纸扎店里做工的,不管是师父还是徒弟,做纸人、花圈的时候,第一条就规定不能留废纸、废麻杆,否则半夜你会看见地上纸会动。为死人敛伤规矩更多,讲究更大。

        这大喇嘛吊在树上不念经了,撕着喉咙破口大骂。

        骂什么?

        这四人听不懂,反正瞧着吊的爽,由着他就是了。

        包厚道瞥眼瞧这大喇嘛的身板与自已挺相称,干脆脱下衣服,换上了那身干净的黄红僧袍。

        往常以出家人身份自居。

        这回有行头了。

        包厚道把原来的衣服一火付炬,随口哼起了《小夜思》、《三念郎》,扛着胜利的果实,迈着沉甸甸的脚步往山下去。如果这四人按当时平头百姓的活法,这些宝贝足够几辈子吃喝拉撒不愁,要是像包厚道往日那样的花法,三五年的开销也是足足够的。杜天舟的意思是,先安顿下来,暂时不要干这丧天害理的事了,日后日子紧巴了再寻思也可以。

        包厚道吃惯了盗墓的甜头。

        哪里肯就此作罢。

        他不单单热衷于盗墓的伟大事业。

        而且还打算利用盗墓刨坟的事来报复顺治爷、摄政王多尔衮、孙之獬、赵真人、江老财。他知道,明着干跟谁斗也不是料,明里斗不过,那就来阴的,把你们家祖坟一个个全刨了。

        太原城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数月后。

        包厚道把当年太原包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早算计好了,是想让杜天舟三人帮着他把“大仇”给报了。

        患难夫妻,沙场兄弟。

        四人干的就是这活儿,不多思量就同意了。

        本来也没有金盘洗手,更没有请方圆几里的地仙鼠来为他们洗脱罪名。

        杜天舟想了很久很久,端着一壶茶,对包厚道说:“包爷,你们家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咱兄弟们没有回天的圣术,干刨坟报复的活儿绰绰有余。不过,你这个仇不太好报,你看,顺治爷高高在上,摄政王多尔衮权倾天下,他们是一个祖宗,都埋在了关外的苦寒之地。咱们想刨有点不大可能。孙之獬这个狗官是鲁人,圣贤乡里出了这么个狗杂种,真是羞煞圣人脸面。去年,淄川城破时孙之獬这个狗贼已经被杀,抛尸荒野,祖坟早就被刨了。我有个想法,顺治爷疼爱董鄂妃天下闻名,董鄂妃是内阁大臣鄂硕之女,把她们家祖坟刨了也不可能。咱们走地仙的祖师爷传过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走地仙的人不能怀着心思去盗墓,你这个念必须得圆。这样,看在咱们生死相依的份上,我给你出条毒计,也不管将来能不能有善终了,帮你帮到底!”

        包厚道不管毒不毒,能报仇就就是好计。

        杜天舟说:“董鄂妃出世时,按着规矩女人的紫河车是要丢掉的。”

        男子出生要把紫河车扔在自家房顶上。

        紫河车:胎盘。

        寻到当年董鄂妃出生时扔下的紫河车,将它泡在黄龙汤里。

        黄龙汤:屎。

        不过,过了这么多少年,这东西应该化成沫面满天飞了。

        松二狗、华千雨二人有点不大乐意,到关外刨大清的祖坟,这辈子就可以收手不干了。

        众所周知,满人进关时从中原搜刮到无数宝贝,都埋在了关外的龙脉里。放着富贵不干,千里迢迢的跑到宽甸城顶山找什么董鄂妃的紫河车,还他娘的是个没影的事,这不是扯呢。杜天舟抛开包厚道,偷偷对二人说:“杜爷、华爷,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明白。咱们都是一个坑里生死患难爬出来的兄弟,我们不帮他,谁帮他?我知道,这事任谁听了都知道办不成。这样,咱们陪他去一遭,成不成的咱不管,把他的心事了了也就是了,你们说是这么个理不是!”二人一赌气说:“就当游山玩水!”

        皇陵可不是他四人能干了的活儿。

        杜天舟也想去关外采采风,瞄一瞄有啥富人墓顺道倒了。

        陕西、洛阳、金陵之地早已十穴九空。

        各人打着算盘上了路。

        宽甸城顶山是后金发源地之一,当年努尔哈赤以祖上留下的十二副盔甲起事。又经皇太极这个雄才大略的接班人,雄傲天下打下了关内外的威名,正逢崇祯皇帝当政的大明江山摇摇欲坠,数十万铁骑所向披靡,征南荡北,内络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洪承畴这些汉人降臣助威,打败李自成,逼死崇祯皇帝,拿下了花花江山,花起花落得在顺治爷手里。

        宽甸城顶山风貌依旧。

        正白旗的鄂硕早已官居显位,迁到了北平。

        一路沿山走水。

        想要按杜天舟所说的,把当年董鄂妃的胎盘找到,这比在大海里捞根针都困难。除包厚道一个人心劲高的不行不行,这三人是一路走一路游,看看当地的花,访访当地的情。这件事不能明面上打听董鄂妃的胎盘扔在哪了,更不可能上到人家府上趴在房顶看有没有。在当年的府邸周围踅摸了好久,只要类似胎盘的东西都一并收集起来了,如此过了三个月,单是风干的胎盘都不知收集了多少。

        这天夜里,月儿满挂。

        包厚道喝了三两东北的“闷倒驴”,哼着小曲四处溜达。

        一辆蓬车从董府驶出,直奔东南方。

        包厚道不知抽什么筋,稀里糊涂跟在马车后,一口气跟出了城外。

        直到腿软了,倒在茅草丛里。

        只见那车停下后,有两人抬着个用缎子裹的非常严实的东西,甩了两甩扔进一个坑里,赶上车往回走了。包厚道酒量属于上佳,只是没料到这“闷倒驴”这么劲大,腿软心明,不敢弄出声来。一直等到那二人驱车走的远了后,这才一步一颠来在刚才扔东西的地方。月亮又圆,看的非常清楚。缎子里躺着个死去的美人,头发还有湿气,很明显临死前出过猛汗。包厚道寻思:“难道这女子是在水里淹死的?”

        包厚道初出道便与黑白无常干过架。

        一具女尸有啥怕的?

        包厚道只见那女尸怀抱里,用一方红巾包着个东西,滴着殷红。

        这一打开。

        露出一团血脂黏稠像猪肝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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