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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前倨后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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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水墨斋的电话,唐逍很惊讶。

        而对方女孩子客气到近乎热情的态度,更让唐逍感到发懵。

        “不是两天之后来取东西么?怎么这么快?”唐逍听到对方说自己的那幅字已经装裱好了,他感到疑惑。

        “是这样唐先生,因为您这件作品是一件精品,所以今天一上班,店里的师傅便给您做好了装裱。师傅心里忐忑,不知道他的手艺您能否满意,所以装裱一做好,我便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您现在是否方便来一下店里?”女孩态度十分的客气,言语之间显得小心翼翼。

        唐逍沉吟了一下,道:“这个……我现在没在你们店附近,而且下午我还有工作,你们装裱好了暂时就放着吧,回头我有空来取就行了。”

        “没关系的唐先生,您告诉我现在的位置,我马上派专人来接您。不敢瞒您,我们店有一位贵客见到先生您的书法作品十分喜欢,非常希望能和唐先生见一面。

        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呢!唐先生还望您千万不要拒绝……”

        唐逍眉头微微一蹙,心中豁然开朗,他刚才还纳闷为什么这个姓丁的女孩子态度变化这么大,敢情是自己的那一幅字好像是被人看上了,这种事儿倒是让唐逍有些受宠若惊。

        对自己的书法唐逍有清醒的认识,他的书法算得上已经登堂入室,但是比之真正的书法大家,差距还有不小的距离,虽然昨天那一副字唐逍自己很满意,但是那一幅字放在书法市场上,只怕还算不上佳作。

        盛情难却,唐逍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他告诉对方自己所在的位置,仅仅十分钟,一辆红色的本田小车“吱”一声,停在了唐逍所站的位置。

        驾驶座的车窗放下来,一面容姣好的女孩从车中伸出头来,不正是今天早上水墨斋接待唐逍的那个女店员么?

        “唐先生,上车吧!”女孩嫣然一笑,十分的热情,哪里还有一丝轻蔑和高傲?

        唐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就习惯了人性的浅薄,当即也并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笑笑,便拉开了车门。

        上车之后,女孩的话很多,她先是主动介绍自己,唐逍才知道她的名字叫丁姿,是水墨斋的门店经理,在字画这个行业,她已经干了四五年了,算是有点资历的老人了。

        唐逍的话并不多,丁姿说话他只是仔细的聆听,偶尔简单的回应几句,给丁姿的感觉有些莫测高深。

        女性在某些方面有天然的优势,丁姿是很聪明的女人,平常很善于运用自己的优势。在她想来,以她的魅力和手段,对付唐逍这种穷困潦倒的书法家,只要稍微的发挥,必然就能手到擒来。

        然而,唐逍的表现明显出乎她的意料,上车以后竟然一句多话也没有,他甚至都不主动问是谁看中了他的作品。

        丁姿的车开得不慢,也就十分钟,两人便到了水墨斋的门口。

        水墨斋大堂很安静,只有两个店员,唐逍一进门,便看到了自己的那一幅字——“心如磐石”。

        经过了精心的装裱,这幅字呈现出的感觉更棒了,唐逍驻足欣赏良久,脸上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丁姿的眼睛一直盯着唐逍,直到唐逍的脸上笑容浮现,她才道:“怎么样,唐先生?对咱们装裱师傅的手艺您还满意吧?”

        唐逍轻轻点头,道:“的确不错,只可惜这幅字尺寸略小了一些,如果条幅更宽一点,感觉可能会更好一点。”

        “我倒觉得唐先生这幅字恰到好处。”水墨斋里面突然传出一个十分响亮的声音,唐逍抬头,便看到一名身着唐装,手戴紫檀佛珠的老者笑吟吟的从里间走出来。

        丁姿咯咯一笑,道:“唐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临港大学的柳功名教授,同时也是国内知名的书画收藏家,您这副字,就是被他老人家看中的。”

        唐逍微微愣了一下,眼睛看向唐装老者,脸上惊讶之色浮现,片刻之后,他才平定心绪,伸出手来道:“柳教授,在下唐逍,能有幸认识您很高兴。”

        “呵呵!”柳教授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不敢,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唐先生年纪轻轻,书法便有如此功力,着实让我吃惊。我之前看到你这幅字,便觉得这幅字极有风骨,笔锋运转之间,似有一股正气。

        我心中便十分好奇这幅字的作者究竟是何人,有幸想认识,所以才让丁小姐打搅你。”

        唐逍连连摆手道:“柳教授,您太客气了。作为书画收藏家,您定然是一等一的眼光,我这幅字虽然是妙手偶得,但是本身我功力太浅,对书道参悟不深,这副作品其实算不了什么。”

        柳教授眯眼看着唐逍,心中暗暗点头,现在的年轻人,能有唐逍这等修养和心态的人极少,唐逍年轻有为,却不自以为是,对自己的水平有清醒的认识,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品质。

        柳功名可不是普通凡人,他虽然是临港大学教授,但是他另外几个身份比之教授则更要显赫,他是全球最大的制造企业富康集团的董事,曾经是香港日月报的老板,本人的身家便有数亿美金之多。

        说来惭愧,这么一个人物,唐逍以前并不了解,丁姿给他介绍柳功名教授的身份,他便仅当对方是大学教授,并没有做他想。

        唐逍认真的请教了自己在作书中的几处疑惑,柳功名道:“你还是练得太少,书法之道在于勤,无论寒暑,一日也不能间断。所谓熟能生巧,要提高自己的功力,非得下苦功不可。”

        唐逍暗暗点头,心中却尽是苦笑。

        以他现在的境况,哪里能有时间用功练字?业绩做不出来,肚子都成问题,又哪里顾得上书法?

        想当年,唐逍也曾经梦想过成为一名书法大家,只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太骨感,唐逍大学毕业之后在临港混了八年,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当年的功力,现在都荒废了。

        唐逍和柳功名聊得热烈,一旁的丁姿心中却暗暗着急。

        先前柳功名已经明确的表示他对这幅字感兴趣,水墨斋做的就是字画的生意,倘若唐逍的这副字能卖出去,水墨斋作为中间人,会从其中抽取一定的好处费,而这就是丁姿的业务。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唐逍和柳功名一接触,先自贬三分,然后竟然像学生一样向柳功名请教,这不是自降身价么?

        她忍了好大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便道:“唐先生,是这样的,柳教授看中了你这幅字,想花钱买下来。您看……您想卖个什么价位?”

        “卖字?”唐逍眉头一挑,脱口道:“我这字能值多少钱?”

        柳功名呵呵一笑,道:“按照一平尺五千的价格,你这副字一万块钱我愿意买下。”

        “一万?”

        唐逍只觉得自己脑袋“轰”一声,一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写一幅字竟然能在水墨斋以一万元的价格卖出去?这怎么想好像也不太可能吧?

        如果自己这种水平的字都能以一平尺五千的价格卖出去,那华夏国能靠写字吃饭的人真就太多了。

        唐逍这样一想,他脑子之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柳教授从自己的字中感觉到了其他的什么?”他突然想起柳教授说,他在笔画运转之间似有正气,莫非这就是自己昨天凝神写字有了作用?

        “哇,一万的价格真不错,咱们临港一线的青年书法家的作品也不过这个价格而已。没看出来,唐先生这幅作品,柳教授能给出这样的价格。唐先生,恭喜你了!”丁姿满脸笑容的道。

        唐逍用牙齿咬着嘴唇,过了好大一会儿,他道:“对不起,柳教授,这……幅字我……我不能卖!”

        唐逍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将这句话说出来,说实在话,一万块钱对现在的唐逍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唐逍如果能卖字得这么一笔收入,他的经济压力可以立马缓解。

        倘若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诱惑,断然不可能拒绝,可是唐逍的性格重诺,这幅字他是准备送给马平的,柳教授看出这幅字的不凡,这更说明这幅字可能对马平的情况极有帮助。

        一万块钱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这幅字能够缓解马平的病情,这个价值则更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唐逍昨天能写出这幅字,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心神意境灵感都到了那个位置,一蹴而就才出这幅作品。

        倘若现在让唐逍再重新写这么一幅字,他是万万没有信心的。

        这就是说唐逍今天把这幅字卖给了柳功名,回头对马平那边他便再想不出办法来了,以他的为人,他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平定了一下心绪,唐逍心中的决断变得异常的坚定,他便继续道:“柳教授,不瞒您说,这幅字我装裱好是送给我一个朋友的,实际上,从书法的角度来说,这幅字也断然不值您给的价格。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教授如果喜欢我的字,我改天如果再有灵感,定然写好给您送一幅,希望您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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