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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自是旧时相识


大秦,长安城街角。

早春带着点微寒。

在街角处,一个穿着乞丐服的女人一脸不屑的靠着墙,她身旁,一个老乞丐正蹲着乞讨。

站着的那个女人虽然穿着乞丐的衣服,但任谁都不会把她当做一个乞丐,尤其是那女人手里拿着的剑,纵然是用布包裹着,都能感觉到那把剑的杀气。

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看着这个老乞丐可怜,想蹲下来给老乞丐空无一物的碗添上一枚铜钱,但不知怎的,妇人觉得这后背嗖嗖的凉风一直冒。一抬头,正好撞见那个“女乞丐”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吓的魂都没了,哪里再敢在此多做停留,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起身的时候甚至还摔了一跤。

“我说你不想跟着我要饭就别捣乱行么?这一天几个了?换了多少个地方了?全让你给吓跑了!”老乞丐不满地朝“女乞丐”嚷道。

女乞丐不屑的撇撇嘴,嘟囔道:“我又不会吃了他们,干嘛凶我,真是,就会窝里横。”

老乞丐也是满头黑线。

两个世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带着恶奴出现,冷不丁瞧见了街角这个女乞丐长的这个……说不上天姿国色,但可真是太有味道了。这俩登徒子只觉得双腿发软,道都走不动了。

老乞丐瞧着这俩人可真是好笑,都把纨绔子弟四个字写脸上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看好戏。

“哟!看看这位姑娘,衣不蔽体,哎呀,真是人间一大惨事!姑娘你放心,在下宋小玉,人称玉面小郎君,最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在在下彭程,初次相见,说句实话,在下便喜欢上了姑娘。”另一个登徒子也赶紧介绍自己。

宋小玉听了,这人怎么抢招啊?赶紧出言反驳:“你放屁!你那是喜欢人家么?你分明就是馋人家身子!”

“噶哈?老子就馋了咋地,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咋地?”

“哎呀小崽子,让你同行还真把自己当大户了?给你点脸了是不?”彭程撸起袖子,看样子竟是要两句不对就要动手。

老乞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感情两位是相声出身?

所幸是街角,要不然路人非得围上他们看看热闹。

“够了!”女乞丐一声轻斥,把已经撕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纷纷停手,看着这边。

“你们谁出的钱多,我就跟谁走。”

这下两个公子哥可真是乐开了花。钱?他们有的是。不过,这个老乞丐真是傻了眼,虽然明知道是气话,但这可不像一个绝顶说出来的啊。

“五十两!”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

“瑾瑜你闹够了没!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小屁孩你们走吧,这女的真实年龄快和你们娘亲一样大了,谁要啊!”老乞丐终于无奈的妥协。

若是有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黑道人物现在在看那女乞丐被头发挡住的正脸,准被吓的半死,这看起来年轻美貌的女乞丐,可不就是大秦八大绝顶之一的瑾瑜么?江湖圣地瑾家的三剑仙之一。

这位名叫宋小玉的世家子哪里会把眼前这个女乞丐联系到那个让江湖闻风丧胆的绝顶上去?只道这女子可能名唤金鱼,和这老乞丐相识。

一旁的彭程出身江湖世家,也是在这地界颇有些渊源,或许是怀疑些什么,明显气势弱上了不少。

只不过这一下可助长了宋小玉的气焰,嚣张之气更甚,他本就是长安首富宋家之子,对于这些个江湖草莽,看得上的还能敷衍两句,看不上的那是当做狗都还不如。

这下,彭程反而要争口气了,他可代表着这江湖世家呢。

两人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加价,全然没把老乞丐放在眼里。

瑾瑜终于奸计得逞,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想来这个臭乞丐还是惦记自己的,刚刚那个表情,明显就是吃醋了。

“你们俩省省吧,没听见老乞丐说么,我年龄快当你们娘亲了,也就我旁边这个老乞丐肯要我了。”瑾瑜抱着手,笑眯眯地道。

两个世家子这才反应过来被当做猴耍,气急败坏之下,竟是要指使恶奴上来强抢,反正这街头巷尾的,行人本来就少,仅有几个看热闹的也怕这两位公子的势力,离着老远不敢上前。

但打死这两位公子都没想到,他们今天惹了一个真是不能惹的存在。

再往下的画面,老乞丐已经不忍看了。

大秦,郑城,春秋楼。

咱们京城阔少秦祥秦公子,谁见了不得夸两句?不论别的,单就这为人一条,京城里所有的老鸨都要竖个大拇指!就说咱们秦大少爷,什么时候拖欠过嫖资?

此刻,秦二少正心满意足地坐在大厅中间的雅座上,双腿架在桌子上,样子好不惬意,还哪里有被禁足的影子?

荀月前,他就是在这里看到的雌剑李夫人,还吃了个瘪。

荀月之后,李慈每天被锁在他住处的铁笼子里,天下人却道这贞洁烈女李夫人为了不被他秦二少糟蹋,自尽而死。

一想到他亲口告诉许朔方李慈的死讯时,许朔方那撕心裂肺、癫狂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就没来由的心情舒畅。怪不得京城里早就流传着,李廷的墨,秦祥的心。

秦祥看看天色,差不多快到时候了,如果他肯来的话,现在应该到了。

果然,秦祥的思绪还没落下,只见两队重装内卫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仿佛大地也为之颤抖。不消片刻,就将整个春秋楼都包围的严严实实,至于这春秋楼内其他的嫖客,早已经望风而逃了。

“欢迎欢迎!我还以为大哥不屑于来这种腌臜的地方呢!”秦祥把架在桌子上的腿拿下来,起身相迎。

“是不屑。”

秦祥倒也不在意,引了秦吉落座,又亲自给斟了一杯珍奇的猴儿酒,这才在一旁落座。

秦吉皱着眉头看着这杯中之物,他从不沾酒。

一旁的秦祥倒是不管这些,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明知故问道:“皇兄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这找小弟我啊?”

饶是以秦吉这种好脾气也不由得冒出三分肝火,但是多年的教养还是让他压住了火气,只问道:“听闻你逼死了李慈?”

“是。”

“许朔方呢?”

“在我家的地牢里。”

“听说,是城防军统领石塘主动替你出的这个头?”

“是。”

秦吉沉默了,也没想过他这么轻松就都承认了。

秦祥好像还生怕事情不够大,把嘴凑到秦吉耳边,轻轻道:“其实那个李慈根本没保全贞洁,我可好好舒服了一回。”

秦吉忍无可忍的怒气终于爆发,拍桌而起,一巴掌就扇在了秦祥的脸上,在场的老鸨和侍女都吓呆了,像麻爪的家雀一样僵在原地。

秦祥也不恼,反倒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啧道:“大哥啊大哥,你这太子的度量不行啊,这么容易就喜怒形于色了,怪不得父皇说你可以当一个好皇帝,却当不好一个皇帝。”

“大秦皇室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秦吉的胸口急剧起伏。

“可不能这么说!大秦的皇子当街受辱就不丢大秦的脸面了?”

“你!”秦吉怒指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快把许朔方给放了!余下的事情我自会替你善后!”

“不要。”秦祥赖着,就好像小时候一样。对于这样的秦祥,他这个大哥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时候的他们俩,秦吉才是比较淘气的那一个,每次秦吉淘气,丫鬟们就会抓住小秦祥来让小秦吉乖乖就范,每次都成功。每次秦吉想撺掇他一起淘气,秦祥都会撅着小嘴,奶声奶气地说:“不要!”

不知为何,秦吉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强装正经的弟弟,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作为太子,须得有自己的样子。

秦祥还是那副样子,理都没理自己这尊贵的大哥一下,只是敷衍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若是没什么事情,这就恭送太子殿下了。”

“我会请示父皇彻查石塘,至于你,”秦吉回身用眼神斜了一眼,“你留不住许朔方。”

“哦哦,那不送太子殿下了。”秦祥自斟自酌,“父皇还让我禁足呢!”

在场的人好悬没笑出声来,但是想想自己的小命,还是忍住了。

秦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两旁的重装内卫军也依次有序的撤离。秦祥这才收起了纨绔戏谑的笑脸,眼神迷离地看着手中的酒杯,明明小的时候,他才是爱生气的那一个。

漠北草原,契丹部落北。

地崩山摧,天地色变!

牙哈冲锋的角度仿佛精妙的鼓点,唤醒了沉睡的雪山,连每一片雪花也要嘶吼着加入这场战斗似的,吹打在人的脸上,生疼。大地震颤着,高山悲鸣着,天地也要惩罚这些扰乱了宁静的渺小人类,那结果便是——

雪崩!

(友情提示,不要在雪山附近大肆喧哗)

大雪奔驰而过,任尔武功盖世,在天地面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的双方也顾不得拼杀了,匆忙找些巨石块和土坡作为掩体,在这势不可挡的天地之威下多一分生还的可能。

这其中,拄刀而立的阿兰娜反而是最轻松的,她本就没有想过回去,如果这场雪崩可以双方都全军覆没,或者至少让牙哈元气大伤,那她的使命便完成了。

她有点累了。

虽然已经用石头堵住了洞口,可躲在洞中的傅子晨听着大雪漫过的声音仍旧是胆战心惊。不时有雪漫入山洞之中,这接连的暴风雪不知给这次雪崩增了多少势。

“砰!”

有东西撞到了洞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傅子晨在漆黑一片的山洞中伸手去摸。

是铁面具的触感!那不就是……

试着叫了几声,却得不到回应

大雪盖住了换气口,洞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傅子晨拽着阿兰娜拼命的向上挖,一旦他停止,两个人就有可能被闷死在这里。

“妈的!!!!”傅子晨也来了狠劲,尽管手已经被冻的紫青,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挖着,用来挖掘的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所幸,之前的求生生活锻炼出了他足够硬朗的身体。

松软的大雪上被挖出了一个小洞,傅子晨带着阿兰娜从洞中爬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久违温暖的阳光。

阿兰娜安静地躺在雪上,任她在草原上有多么大的凶名,此刻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这叫什么事啊!傅子晨长叹一声,坐在了阿兰娜身边。孤高的雪山,静听着渺小人类演奏的悲欢离合,雪原上的一切都被洗净,唯余他们二人了。

本想看看阿兰娜的状况到底如何,可刚一触碰到她冰冷的身躯,傅子晨就暗道不好,她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这可如何是好?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兰娜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四下打量一番,除了雪什么没有,傅子晨心一横,干脆解开自己的衣服,将阿兰娜捂在胸口。

尽管暖阳固执地照耀着二人,但阿兰娜的身体渗透着的寒意仍是直直地侵入他的骨髓,刺得他不住颤抖。

“我一个黄花大男人,血亏!”傅子晨还不忘自嘲一下。

不知暖了多久,可算是感觉到了阿兰娜的体温。他轻轻地放下阿兰娜,可傅子晨还是不放心,阿兰娜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落水窒息的时候,那时幸亏路过的好心人给他做的人工呼吸,眼前这个情况……

算了豁出去了!自己今天干脆就好人做到底,更何况,谁不好奇阿兰娜面具下到底是一张什么面孔呢?

傅子晨咽了一口吐沫,脑子里飞速计算万一阿兰娜醒来的后果,可是阿兰娜现在生机还在流逝,也顾不上许多了!眼睛一闭,手便攀上了阿兰娜的面具,将其轻轻摘了下来。

?!!!!!

阿若?!!

言语难以表达傅子晨千般复杂的心情,他不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他只怀疑这老天怕不是在故意捉弄他。

“行叭……至少心理障碍小了许多,不用怕她醒来把自己宰了。”傅子晨这样想着,双手轻轻按压着阿兰娜的胸口,同时将自己口中的气送到她的口中,帮助她恢复平稳的呼吸。

她的唇冰冰凉凉,哪怕专注如傅子晨也不禁有些意乱。

啪!他用了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将脑子中的杂念都排挤出去,专心来为阿兰娜做人工呼吸。

随着阿兰娜的呼吸渐渐平稳,傅子晨也长舒了一口气,见阿兰娜还没睁眼,心虚地把阿兰娜的面具又戴了回去。

他手上只有雪,但好像托着什么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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