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八年

嗖！

一只野兔中箭倒地，一个少年从树丛中窜出，走向野兔。看样貌，少年约十三四岁，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和同龄人相比，略微矮了些。少年郎长得也算眉清目秀，打扮一番，也像富家少爷一般，就是太过瘦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呼~这副身子太弱了，养了这么些年，效果也不大。”

少年就是古中生，八年过去了，古中生按照骨龄计算，也已经十四岁了。由于幼年时长期吃不饱饭，中途还重病了几场，古中生的身体伤了元气。八年了，无论古中生怎么进补，都没有把身子养好。

“峰大叔，青青。看，这只兔子肥不肥。”

“嗯，不错。中生的箭法已经很不错了，青青，你啊，多向中生学学。”

“什么啊，石头有什么好学的。”

八年的时间，灵犬村早就接纳了古中生。古中生也和姚峰一家人混熟了，古中生的打猎技法都是姚峰教的。按照姚峰的说法，再过两年，灵犬村第一猎手的名号，就要从他的头上，转移到古中生的身上了。

“中生这些年不易，当年我也看走眼了，还是青青看人准。”

“那是，当年你还说石头是个骗子呢。”

“是啊，峰叔。”

八年前姚青青追上古中生，送了两个馒头，被姚峰撞上了。先入为主的原因，再加上心疼自家闺女，就认定古中生是个小骗子。

之后姚青青被禁足了几天，不准出村玩。古中生在这几天里，也没打算再到村子那。他利用前世在农村的经验，做了一个简易的小陷阱。等了四五天，终于捕到了一只野鸡。古中生带着这只野鸡，到村口那又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姚青青，把野鸡给了姚青青，抵了两个馒头。

再后来，古中生每次捕到猎物，吃不完的时候，就拿猎物换东西。像陶罐，盐巴，甚至衣物等，都用猎物换。开始的时候只能依靠姚青青换东西，因为村子里的大人还是对他的来历抱着防备。

有一天姚峰看自家女儿又弄了些野鸡野兔回来，就问清楚了情况。姚峰好奇古中生一个娃娃，是怎么捕获这些猎物的，就偷偷的观察了古中生几天。发现了他做的一些小陷阱，觉得古中生有做猎人的天赋，就有点惜才。一来二去，姚峰对古中生的印象就改变了很多。

很快，第一个冬天来了。大雪封山，灵犬村的猎手们也基本不上山打猎了。古中生提前准备了一些食物，倒也不缺吃的。但是他没有料到大雪过后的山洞会这么冷，仅有一床薄被子的古中生，冻得怎么也睡不着。

山风从洞口呜呜的吹进来，无论古中生用什么东西挡住洞口，可还是有很多的山风吹进来。躺在火堆旁的古中生，只觉得心窝子都是凉的。

“这么大的雪，那小崽子不会冻死吧。唉，都好几个月，这不也没有什么事嘛。村长也不松口……”

姚峰有些担心古中生。别的村民可能还不是很熟悉古中生，可是姚峰对古中生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这些都是因为他的宝贝闺女。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姚青青特别喜欢找古中生玩。三天两头的在家里说古中生的事情，姚峰好奇后，也时常默默关注古中生。

对古中生的了解越深，越觉得这个小娃娃不错，成熟的像个小大人。懂礼、识大体、知道进退、不贪、知恩图报还很能吃苦。就是有一点，小娃娃心思重，看的出来不是山村里没有见识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会把很多事情藏在心底。

就比如说他的同伴，那个消失不见的男娃娃。古中生虽然没有再询问村民情况，但是古中生一直都在寻找点滴线索。直到他在山洞几里外，发现了那头少了两只熊掌的熊尸。熊尸不远处，发现了一些血迹和衣服碎片，以及一些碎石，碎石底部还能看出来一双腿的形状。发现这些后，古中生推测，拓跋刀极有可能被不知名的强者带走。带走之后的命运如何，古中生猜不出来，只能祈祷拓跋刀平安无事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青青爹，你干嘛去？”

“没事，别吵醒青青，我出门看看。”

“那，那你小心点。”

“嗯。”

姚峰带着一床厚厚的被褥出门了，村寨大门已经关上了。守夜的村民，穿着厚厚的棉衣，躲在寨墙后，烤着火取暖。

“奎伍叔，铁蛋。开下门！”

“峰哥儿，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进山，那娃娃没经历过咱这的冬天，我担心他冻死在山上。”

“青青他爹，想好了，夜里进山，可不安全。而且，村中有决议，对那娃娃不管不问，不让进村，你……”

“奎伍叔，我知道。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个娃娃呢。想着就这么冻死在山上，我睡不着啊。”

“唉，罢了。你小心点，拿着火把，带把柴刀。你奎伍叔等你回来，给你留门。”

“哎，好嘞。”

“等等，给你。带着这半葫芦酒，关键时候能救命。用不到，你可得给我带回来，我可就这半葫芦了……”

“哈哈，知道了，奎伍叔。”

当姚峰赶到山洞时，古中生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人睡着后，身体机能下降，没有运动，不会产生大量的热量。古中生的身体本就瘦弱，一个五六岁孩童的身体，能有多大抵抗力。而且他还因为红莲业火，身体底子本就很差。睡梦中，身体就冷了，人也就迷糊了。

看到这种情况，姚峰不敢怠慢。先抖掉身上的落雪，然后解开外衣，把古中生抱在怀里。双手先摩擦弄暖和了一些，才开始揉搓古中生的手脚。最后没办法，给古中生灌了一口酒。忙活了半天，古中生的身子才渐渐暖和一些，情况略有好转。

等古中生情况稳定了，姚峰把古中生放在简易的床榻上。拿出自己带的厚被褥，把古中生裹成了一个粽子。姚峰长出一口气，坐在地上歇了歇。等到了后半夜，姚峰又在篝火里添了些柴，这才缓步离开。

古中生醒了，其实古中生一直都是清醒的，包括冻僵垂死的时候。古中生灵魂远强于常人，可是也仅此而已。看着渐渐死去的身体，脑子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恐慌，悲凉。

在姚峰把古中生放在简易的床榻上的时候，古中生已经恢复知觉了，可是他没敢动。古中生很感动，姚峰犹如父亲一般的举动，让古中生想哭的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睁开眼，醒过来？别扯了，那也太尴尬了。所以继续装昏吧。那一晚，古中生虽然活了过来，却也生了一场大病。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山村，得病了只能靠一些土方耗着。

之后，古中生遇到了很多坎。夏天暴雨下了十几天，泥石流堵住了洞口，春天，饿了整个冬天的野兽都苏醒了，急于找食的它们，也闯进过山洞。这些困难古中生都一一闯了过来，在山洞里住了整整一年后，灵犬村终于接纳了古中生。可是古中生却没有进村居住，不是他记恨村民，而是怕。怕对村民们产生感情，怕自己习惯了这种安逸的生活，怕要告别时，自己会不舍得。

已经尽力避免纠缠的古中生，还是没有做到隔绝一切。姚青青时常来找古中生，每次都会带些吃的用的，而且姚峰也有意想把打猎的手艺传给古中生。这两个人，古中生很难拒绝。一个如父，一个似妹，好像至亲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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