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符云书虽凭着一股意气将恶霸的事揽下，但他心中知晓，此事是有人故意设计他。情报的春秋笔法，恰到好处的时机。让符云书觉得恐怖的是，布局之人十分了解他，知晓即便他发觉种种疑点，仍会甘愿中计。

        虽被人设计，符云书却对布局之人毫无恶感，反而有些激动，自己遇到了对手，还是遇到了知音？

        无论是对手还是知音，符云书都不能对他一无所知。幸而，那人几乎是将线索明摆在他面前——鬼市。

        次日深夜，符云书从文山会海中挤出时间，带着几个亲信随从去往鬼市。符云书在南阳这几日，附近身上背着案子的江洋大盗陆续消失，不少江湖中人都察觉出此地的气氛不对，鬼市清冷了许多。

        符云书单刀直入，求见此地鬼市的话事人，却得知话事人正在招待客人。带路人知晓符云书大权在握，不敢让他久等，正欲去书房通报，符云书伸手将他拦下说道：“不妨事，先来后到，吾可先等一会。”

        于是符云书坐在厅堂品茶，话事人招待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符云书想找的人——夏久星。书房里，须发皆白的干巴老头坐在书桌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少谷主，既然您帮了老朽一个忙，老朽自当如约将报酬奉上。”

        夏久星漫不经心的倚靠在墙边说道：“报酬就免了，晚辈如今也有件事想麻烦毒老。”一枚系在墙角的铃铛忽然响了几声，毒老的耳朵动了动说道：“老朽说过，掌司大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你看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听毒老的意思，只要他进门，您就会把我卖了？”夏久星笑着问道。老人摆了摆手，嘴里却说：“掌司大人身份尊贵，老朽一介草民，哪敢隐瞒？”

        “确实不该隐瞒，晚辈想麻烦毒老的也不是此事。”

        “哦？那是何事？”毒老好奇的问道。他几十年来以智谋立足江湖，又在鬼市中经手无数情报，没想到这几日竟被两个小辈给搞糊涂了。

        他看过许多有关掌司的情报，知晓他城府极深，昨日夏久星下的套漏洞百出，掌司竟然毫不犹豫的中计得罪同僚。如今掌司前来追查此事，夏久星竟也毫不慌乱，两人虽从未正式见过，却似乎有种莫名的默契。

        “二十四年前，青州出现了一座晏苍山庄，我想请毒老帮晚辈查查庄主夏晏章的来历。”烛光下，夏久星的眼中似乎藏着莫名的情绪。

        “晏苍山庄……少谷主，晏苍山庄早在十八年前被灭门了。若老朽未记错，索魂谷谷主与夏庄主是好友，少谷主若要查，何必舍近求远？”

        夏久星摇了摇头说道：“谷主不知晓，夏庄主在江湖上所有的好友都不知晓。此事对我很重要，毒老若需要什么，尽管向我开口。”

        毒老目光闪烁，似是猜到了什么，郑重的说道：“少谷主请放心，老朽必全力追查此事。”

        “多谢毒老”，夏久星低头行礼说道。

        事情商议完，走出去的夏久星与向书房走来的符云书擦肩而过。两人一个下半张脸蒙面，一个上半张脸带着面具，场面颇为有趣。夏久星回头看了看符云书一本正经的背影，慢慢向外走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符云书带的几个随从便急匆匆的运起轻功，在毒老居所四周搜查起来，竟很轻易的便找到正坐在茶楼的夏久星。

        又一刻钟，鬼市茶楼雅间，符云书推门而入，两随从抱着剑守在门外。夏久星并不意外，甚至提早给符云书倒了一杯茶，符云书也毫不生分的坐到夏久星对面。

        “你我二人素味平生，少谷主为何给在下下套，令在下得罪同僚？”符云书摩挲着茶杯，开门见山的问道。

        “此处风景不错”，夏久星风牛马不相及的答道，符云书向外看了眼，不出所料，冷冷清清，漆黑一片。“适合看热闹”，夏久星又说道。

        符云书放下手中茶盏，他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因为夏久星知晓陆威宁演武场挑战的事，是他符云书在背后搅合。

        “原来是在下不妥在先，少谷主可还生气？”符云书行礼致歉，一丝不苟又敷衍。

        “掌司大人自愿跳下陷阱时，我的气就消了。”夏久星眨了眨眼说道。

        一瞬间，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消失不见。夏久星放松的半趴在桌上，手撑着面颊说道：“掌司大人看着死板，没想到在惩奸除恶时竟如此灵活。”

        他听到了……符云书轻咳一声说道：“看来吾的侍卫们该多练功了”。竟然连有人潜入都没发现。

        没想到能见到神秘的掌司大人窘迫的模样，夏久星没忍住笑了一声，这里果然和游戏剧情大有不同。夏久星从来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于是他得寸进尺的问道：“在下好奇很久了，掌司大人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模样？”

        符云书见他目光灼灼，似乎下一瞬便暴起把他面具掀了，在心中衡量了一下二人的武力差距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带了许多随从”。

        “我只带了一把匕首”。

        “……”

        符云书不由得想起衙门里，曾经名为向东存的那堆碎肉。既然面前的人如此自来熟，符云书没忍住开口问道：“少谷主应当不是沉溺杀戮之人，为何在向东存身上大费周章。”

        “受人所托，向东存前些日子虐杀了一个人，那人是毒老朋友。于是毒老在悬赏令加码，让向东存也试试那种滋味，若能办到，毒老另有报酬。”夏久星如实答道。

        “若是将他移交官府，按大楚律法，也会判凌迟之刑。”符云书藏在面具下的眉头轻轻皱起，他到底是官府的人，虽迫于形势，以江湖治江湖，但对私刑仍是不喜。

        夏久星摇了摇头说道：“凌迟之刑，向东存三年前便被判了，后来他在行刑前越狱，又多作了三年恶。”夏久星在另一个世界也是遵纪守法的人，但这里情况不同，武功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造就了太多乱象。

        符云书本想说有他在，定然不会让向东存再逃走，但转念一想，手中沾满鲜血的江湖败类不止向东存一个，而他不可能每一个都加派人手盯着，于是又沉默了下来。

        形势如此，若要改变，除非杀人者都不会武功……或者，朝廷掌握能以一敌万的至高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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