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选择
离婚协议让贺云峥撕了，程雨瑶又让程昱替她重新打印几份。
若之前程昱还有半点迟疑程雨瑶只是一时冲动，彼时却明白，程雨瑶是真的要跟贺云峥离婚。
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犹豫再三，程昱直接到景盛去找贺云峥。
程昱沉着脸，冷声问他：“贺云峥，你跟瑶瑶是怎么回事？”
程昱性格温和，君子谦谦。
平时很少会有生气的时候。
彼时尽量克制，但眉眼是不是还是闪现出怒意。
程雨瑶嫁给贺云峥五年，前三年他远在国外，无能为力护着程雨瑶，也不清楚她在贺家的情况。
这两年来，程雨瑶跟贺云峥关系渐好，他才稍微放心。
却没想到，明明一个月前还感情极好的两人，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这几天，程昱心里一直忘不掉那天程雨瑶在餐厅里的模样。
让程昱心疼坏了。
但程雨瑶不愿意让他来找贺云峥他便忍着，但今天接到程雨瑶恨这个电话，程昱想忍也忍不住。
淡漠的男人挑起一眉，语气平缓：“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离婚的事！”程昱抑制着情绪，开门见山挑明。
“我不会跟她离婚。”贺云峥单手抄袋，合起了放在跟前的企划书的同时开腔：“坐下。”
简单的两个字音，却极具压迫。
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场，冷漠慑人。
这里是贺云峥的办公室，想了想，程昱还是缓着脸坐下。
家丑不可外扬，程昱就算不顾及贺云峥的形象，也得为程雨瑶着想。
“贺云峥，你之前说过会照顾好小瑶，但现在她要跟你离婚，你把她弄得那么难过。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她不肯告诉我，也不让我来找你。但贺云峥，她是我的妹妹，你要敢对不起她，就算豁出我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男人往后靠了靠，神色如常，不紧不缓的道：“瑶瑶只是在发小脾气，程昱，你的命你自己揣着，不必想与我拼，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瑶瑶是我的妻子，我自会好好对她，不会辜负她。她说离婚，不过是气话。她爱我，爱念念，怎么会真与我离婚？”
贺云峥表现的太平静，有一瞬，程昱便要相信了他的话。
但也只是一瞬。
打从心底，程昱不信程雨瑶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耍小性子。
联想到最近听到的绯闻。
程昱蹙眉，满是狐疑的问：“钟不忘是怎么回事？你与她真的没有关系？”
面对大舅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贺云峥也没生气。
“没有。”
过于干脆笃定的回答，让程昱怔住。
半信半疑地凝视着贺云峥的面容举动，想从里面找出说谎的痕迹。
却找不出一丝破绽。
要么是贺云峥演技太好，要么真的是他多疑。
两个结果，程昱私心里还是偏向后者。
身为哥哥，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妹妹受伤。
只是……
“贺云峥，若真如你说的那么简单，小瑶怎么会那么难过？她是真的要与你离婚。”
“我不会同意。”
男人湛墨的深瞳凝视着他，眼底是他一贯的沉静。
四目相对，办公室里的气氛兵戎相接。
程昱压着涌动的情绪，“我姑且相信你这一回，贺云峥，若你移情别恋，不想与小瑶一起，请你放过她，我会带她回家。你不心疼她，我心疼。”
“……”
萧天麟到景盛的时候，正好看到离开的程昱。
眉头微挑，他没跟程昱打招呼。
低垂着的眼皮闪过一丝神色，萧天麟双手抄袋，直接进了贺云峥的办公室，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大舅子来了？”
男人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萧天麟勾着唇角，翘着修长双腿，颇有些吊儿郎当的问：“脸色这么差，是被大舅子兴师问罪了？”
贺云峥捻着双指不语。
两人这交情，萧天麟如何会不知道自己说对了。
往后靠了靠，他敛了笑意，神色严肃的问他：“你跟小嫂子现在怎么样了？她还要坚持离婚？”
这几天贺云峥都待在家里陪程雨瑶。
今天是有要紧事情需要贺云峥回来处理，才过来的公司。
程雨瑶的情绪不像是一开始那么激动，非要坚持离婚，但却也没松口。
日渐消瘦的容颜，让男人痛心。
却又是满满的无力。
萧天麟睨了他一眼，建议道：“要不带小嫂子出去散散心？找些事情给她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这样下去，也不行。”
贺云峥心里也有此意，听他这么说并未反驳。
只是……
“老贺，小嫂子心软，你多哄哄她。”萧天麟本着劝和不劝分的立场，一个劲给贺云峥出主意哄程雨瑶。
私心里也不认为两人真的能离婚。
且不说两人心里都有对方。
就念念才不到一岁，如何放心？
念念是贺云峥的女儿，贺家辈分最小的大千金。
贺天盼了这个孙女这么长时间，奉若珍宝。
不会轻易把抚养权给程雨瑶。
而程雨瑶也不会放弃念念的抚养权。
最重要的是，这场婚姻本就不公平。
贺云峥不放手，岂是程雨瑶想离就离。
片刻后，萧天麟敛了眼里闪过的情绪。
认真的问贺云峥：“老贺，小嫂子的心结是菲儿。我看，你还是跟小嫂子说清吧。不然，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调查到，这几年来，温意如跟钟不忘之间保持着联系。
钟不忘虽然嘴上说着不争。
但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江璐菲。
她心里存着怨恨。
她回来的目的不简单，是什么，贺云峥心里有数。
留钟不忘在身边，是出于心中的愧疚和不忍。
也是不愿看到她陷在怨恨里，做出不可原谅的事。
这些，贺云峥不是没有想过跟程雨瑶说。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程雨瑶俨然已经不想再听，她不愿意看到钟不忘。
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更别说，贺云峥的亲妈温意如也不知道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并不愿意程雨瑶留在贺云峥的身边。
前有狼后有虎，一时间，萧天麟也拿不定主意。
何况，其实这里有他的锅。
两人这段孽缘，当时若不是他推波助澜，极力撮合两人。
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萧天麟走后，贺云峥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着。
卓雅的身姿外貌，气场却是十足的凌厉冷冽。
她们的谈话程雨瑶并不清楚。
此刻，她坐在电脑的跟前，屏幕上是日历的日子。
最近事情太多，以至于程雨瑶也没怎么注意自己的生理期。
尤其是，她来这个时间并不是很准。
可这几天她越来越嗜睡，还想吐。
跟之前怀念念时候的情况一模一样。
今天出门的时候，程雨瑶特意买了验孕棒验过。
她又怀孕了……
这是程雨瑶没有想到的。
念念才一岁，她怎么会怀的这么快？
手覆在肚子上，程雨瑶脸有些苍白。
那一瞬，她感到了绝望。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她又怀孕？
是老天也不愿意让她离婚吗？
可是不行。
尽管贺云峥诸多保证，程雨瑶却已经不敢再相信了。
每一次她都想着下一次就不会了的。
她信了一次又一次，每回都侥幸着不会再有下一次。
可结果，却是那么让人失望。
她不要再过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日子。
程雨瑶给念念穿好小衣服，便让她躺在床上。
但小家伙却满血复活的，丝毫不安份。
一躺下便翻身，就来拉程雨瑶的衣角，或者抱她的大腿。
小孩子没多少力气，抱不动便撇嘴，小表情怪可怜的。
看的程雨瑶心都软化了。
轻抚着小家伙的脑袋，程雨瑶心情复杂。
她的念念。
这是她的女儿啊，她如何舍得？
腹中尚有一个。
这个孩子，她并不准备告诉贺云峥。
不然，依照贺云峥的性子和贺天，更不会同意她离婚。
就算离婚了，也不会再把念念给她。
她也舍不得念念。
这是她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贺云峥那么冷酷，把念念留给贺云峥，程雨瑶也不放心。
心中的顾虑，犹如泰山压顶，令程雨瑶快喘不过气来。
她想到了贺老爷子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
他说不会勉强她。
她要去找贺天帮忙吗？
程雨瑶心里犹豫不决。
贺天身体不好，对于这个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程雨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去打扰她。
可除了贺天，程雨瑶也不知道，彼时她还能找谁帮忙。
除了这些，程雨瑶心里也有着顾虑，她不愿意放弃念念的抚养权……
夜晚，程雨瑶洗完澡，便躺在了床上。
贺云峥不肯跟她分房睡。
也不愿意跟她谈离婚。
刚发现自己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宝宝，这个消息，打破了她原本的计划。
满腹心事，还没有想好对策，程雨瑶也不想跟贺云峥吵。
两人关系，便迅速进入了冷战期。
“瑶瑶，莱特越狱了，暂时找不到他的消息。这几天，你在家里，尽量少出门。等事情处理好，我再好好陪你。”贺云峥缓着声对程雨瑶说道。
像是没有看到程雨瑶脸上的冷漠一样。
关于莱特的事，程雨瑶已经从林不凡口中听说了。
彼时听贺云峥提及，她并不意外。
低垂着眼皮，她冷淡的说：“你忙吧，不用管我。”
她背对着贺云峥，淡漠疏离，不言而喻。
这已经是这几天来的常事。
男人修长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纳入怀中。
薄唇抵着她的耳尖，男人道：“瑶瑶，上次你说想去日本看枫叶。下个月，我们便去看如何？嗯？”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程雨瑶的耳廓，酥麻的触感，格外的暧昧亲昵。
程雨瑶最敏感的便是耳朵跟脊背，受不了他这样。
“我不想去。”身体微微有些颤动，她冷着声，强硬道：“你也不必费心哄我。”
程雨瑶攥着被子，“我是真的要跟你……”
“瑶瑶！”男人皱眉，声音严厉了几分。
“你别这样，我……唔……”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两瓣冰凉的唇给堵住。
男人拥着她，侵占着她的唇齿，晾夺着她的甜蜜。
深深地，仿似要把她吞噬，刻印进骨子里一般。
这几天，每当程雨瑶提到离婚，他便这样。
不想听，也不给她说的机会。
仿似这样，就可以假装那些裂痕不存在一样。
素白的小受推搡着他的胸膛，程雨瑶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桎梏。
结果却是适得其反，被男人越抱越紧。
他睁着的桃花眼泛了丝红，冷厉深沉。
写满了霸道。
用行为告诉她，他不可能答应！
程雨瑶嘴唇都被他亲肿了。
俏脸又红又热。
她粗粗的喘着气，心跳起伏跌宕。
她哽着声，提高了音贝，恨恨地对他说：“你别这样了，云峥，我们的感情破裂了，婚姻也破裂了。不是你粉饰太平，不让我说，就可以当作不存在的。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不是耍脾气，而是真的。”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给贺云峥。
不该爱上他。
她们的出身，便注定了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勉强在一起，迟早也会破裂。
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被他迷蒙了眼睛。
才会一直傻傻的做着梦。
看不清楚现实。
现在她该清醒过来，不再被假象给蒙蔽。
“破裂了便修复！”贺云峥俊脸微沉，“瑶瑶，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别再我听到那两个字，我不会答应。乖，睡觉。”
命令般的口吻，不容程雨瑶拒绝。
程雨瑶心里堵得慌，可贺云峥不愿意谈，不愿意签字，她便没有办法逼迫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接下来的几天，诚如贺云峥所言，他会减少回来。
每日早出晚归。
更不给程雨瑶提出离婚的机会。
办公室里。
贺云峥看着摆放在跟前里的两叠照片，脸色阴霾。
各自十几张。
分别是程雨瑶跟裴世豪，以及他女儿裴星辰在一起的照片。
有说有笑，小女人开心的模样，是那样的真实。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另一边的则是程雨瑶与林不凡在一起的。
他抱着她！
那么亲密。
明知道程雨瑶爱的是自己，不可能与这两人是那种关系。
贺云峥心还是阵阵发痛。
眼里迸发出的阴沉怒意，让他恨不得杀了这两个人！
尤其是，程雨瑶现在还孜孜不倦的要与他离婚。
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贺云峥深吸了口气，将几乎从身体里喷薄而出的怒意压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朝秦江吩咐：“去查清楚，这照片是谁拿过来的！”
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冷漠，森寒。
“是。”秦江不知道程雨瑶要跟贺云峥离婚的事。
但作为贺云峥的首席特助，他的心腹。
秦江自也不会看不出来，贺云峥最近心情很差。
原本就苛刻的要求，此时越发的暴躁。
以至于整个景盛的员工都惶惶不安，生怕不小心惹恼贺云峥。
被影响最大的，自然就是32楼里的几个秘书助理。
秦江一从办公室出来，王玥周敏几个便拉着秦江到茶水间里问，“秦哥，贺总最近怎么了？是跟太太吵架了吗？”
秦江性格温和，颇为好说话。
几个秘书助理也不怵他，私底下关系都不错，便直接问了。
秦江摁了下眉心，“这个我不太清楚。”
他脸上也有些疑惑。
周敏半信半疑。
王玥道：“太太已经半个月没有来给贺总送饭了。”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其余人把目光寄予在秦江的身上，想从他这里清楚些答案。
虽然都是助理秘书，职位差不多。
但秦江却是她们的领导，同时还担任着副经理的位置。
深受贺云峥的信任。
她们这些不清楚，秦江不可能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前段时间，程雨瑶几乎天天来给贺云峥送饭，偶尔也会有几天没来。
却不会像是这次这样，那么长时间。
更别说，贺云峥整天冷着张脸，活像是个阎王爷，显然就是心情不佳。
还是非常不佳的那种。
被几双眼睛盯着看，秦江略显尴尬。
清了清嗓子，找了个适中的理由：“太太最近不太舒服，贺总担心太太，脾气就不太好。”
众人便也信了，没再追着秦江问，秦江才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开溜。
省的被追问。
此时，程雨瑶正在家里，却接到了钟不忘打给她的电话。
“程雨瑶，你要跟峥离婚？”
程雨瑶有些意外钟不忘怎么会知道。
她皱紧了眉，却没有即刻回答钟不忘的话。
“我们合作怎么样？”钟不忘轻笑着问她：“我帮你说服峥，让你跟他离婚，也会让你带走你的女儿。”
程雨瑶不答反问：“你想做什么？”
“我在你家楼下的餐厅，你过来，我们好好聊聊，坦诚相见。”
钟不忘态度很平静，但程雨瑶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警惕。
莱特越狱了……
程雨瑶冷酷的道：“如果你有办法，你说服云峥签字就好，何必来找我？钟不忘，你别给我打电话，也别找我，我不想看到你。”
她不觉得，她这个时候，有跟钟不忘见面的必要。
也不想看到这个，让她婚姻破裂的女人！
程雨瑶的果决，让钟不忘意外。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钟不忘轻笑：“程雨瑶，你其实也没有必要跟云峥离婚。我活不了多久的，等我死了后，云峥不就是你自己的了吗？何必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雨瑶的错觉，竟然在她话中听出了幸灾乐祸。
她现在，肯定很得意吧？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先可怜可怜你自己，跟你比，我好太多了。”程雨瑶讥讽了一句，便果断挂了电话，不再搭理钟不忘。
不管她怎么想，程雨瑶都不打算跟一个这般恶心自己的人合作。
程雨瑶忽然间想到了，她第一次跟钟不忘见面的那次。
她的车，违规撞上她的车。
那次，她是故意的吧？
可是，见面的方法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偏偏用这一种？
倘若稍微失控……
程雨瑶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个结果，让她感到发寒。
【程雨瑶，小心钟不忘，她没那么简单】蒋雪涵的话在耳畔掠过，程雨瑶握紧了粉拳。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钟不忘唇角勾出一抹讽刺。
——
程雨瑶这几天孕吐的反应有些大，为了不让李姐察觉，她都尽量克制着。
但为了以防万一，程雨瑶还是抽空去了趟医院确定腹中宝宝的情况。
程雨瑶刚生完念念不到一年，李姐也就没有往程雨瑶可能怀孕的方向去想，只以为程雨瑶不太舒服。
程雨瑶不让她跟着，她便留在家里陪念念玩。
没想到，却在医院里碰到了林不凡。
她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人，程雨瑶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没等她开口，林不凡不知道跟她说了句什么，她便率先离开了。
林不凡这才朝她走了过来。
程雨瑶心中已经放下对林不凡的成见，两人的关系也算是朋友了。
便没有像是从前那样一看他就避开。
尴尬的打了声招呼，程雨瑶本来想说她还有事先走。
林不凡没给她让路，眉眼蓄着担心，“小瑶儿，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自己来的医院？”
程雨瑶放在腹前的小手倏然收紧，她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怀孕的事，程雨瑶现在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她脸色苍白，微抿着擦着润唇膏粉润的唇。
林不凡看出她没有说实话。
眼神还闪躲着自己。
稍一迟疑，他没说破，点点头。
不料这个时候，三道身影，从前面拐弯处走了过来，瞬间映入程雨瑶的眼里。
是贺云峥跟李彦，还有钟不忘。
目光落在她与林不凡身上。
程雨瑶被他深不可测，却又见阴鸷的面容看的有些发怵。
她紧绷着脊背，男人迈着长腿，三两步就走了过来，拉着她纤瘦的臂弯，迫使她站在自己的身侧，跟林不凡拉开了距离。
程雨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着她，脑袋还有些懵。
目光措不及防的便看向了钟不忘。
她正朝她盈盈微笑。
纯良无害的模样，却让程雨瑶心生讽刺。
而李彦则尴尬的喊了声小嫂子。
程雨瑶没说话，嗓子像是哑了一般。
僵硬的小脸，也扯不出一丝笑意。
林不凡敛了怒意，挑眉，嘲弄的看着贺云峥：“哟，真巧啊，贺总日理万机怎么出现在医院里了？”
眼神从钟不忘身上晾过，勾起的唇角，轻狂邪肆：“陪你的小情儿来的？”
贺云峥沉着俊脸，深邃莫测的眼眸，迸发警告的冷意：“与你无关！”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林不凡轻笑：“贺云峥，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如此理直气壮，不累么？既然你不在意小瑶儿，还不许我心疼？”
“我的妻子，用不着你来管。”男人面目阴沉，不屑于跟林不凡解释。
他扣着程雨瑶的细腰，冷漠的与林不凡对持。
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有权。
就算程雨瑶现在跟贺云峥提离婚，但只要贺云峥没有签字，她就还是贺云峥的老婆。
夹杂在两人的中间，程雨瑶小脸微白。
她用力的想要挣脱贺云峥有力的臂弯禁锢：“你放开我！”
她压低着声音。
走廊里人来人往，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吵。
也愿让他这样。
贺云峥却是抱着她的腰便走：“回家。”
他粗暴的动作，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气息，宛若千年寒冰般冷冽摄人。
他在生气，很生气。
是因为林不凡的缘故。
“你放开我！”程雨瑶咬着唇，想要推开他，男人不让。
程雨瑶也恼了：“贺云峥，你放开我，。”
凭什么他可以跟钟不忘走的那么近，她只是与林不凡说几句话而已，他便要如此对她。
男人不管不顾，强行将她抱上车，便驱车回家。
一路上，他紧绷着俊颜，一言不发的模样，冰冷摄人。
他开着车，程雨瑶也不敢跟他说什么。
怕刺激到他，出意外。
一直到回到家，男人强行将她公主抱回到卧室，才彻底爆发。
“我不是跟你说过，离他远一点吗？程雨瑶，你把我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男人有能力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想到程雨瑶对自己百般冷淡，要与他离婚。
却与林不凡有说有笑，贺云峥就恨不得杀了林不凡！
男人的怒意，吓得程雨瑶一抖。
“我跟林不凡清清白白，我只是跟他说几句话而已。”程雨瑶握紧着粉拳：“你让我远离林不凡，但你呢？你为什么又要跟钟不忘这么亲近？贺云峥，你可以跟其他女人关系好，就不许我跟朋友说几句话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
“朋友？你跟他是朋友？”
极具侵略危险的目光，让程雨瑶害怕。
“你跟我离婚，也是因为他？程雨瑶，你是我的女人，你怎敢！”
程雨瑶面容苍白，她声音苦涩的反驳：“我跟你离婚，只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贺云峥，我不爱你了。跟林不凡没有关系，你别扯上他！”
不爱他了？
“瑶瑶，别说气话。”贺云峥冷着声，扣紧着她的腰肢。
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压迫着程雨瑶连呼吸都放轻紧张。
一想到他刚刚还跟钟不忘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如同他说的那般，安排好她，不让她出现在她跟前。
还是他的意思只是，不让钟不忘出现在她的跟前。
却不包括他贺云峥自己？
吞咽着唾液，程雨瑶挺直了腰杆，紧绷的脊骨蔓延着紧张。
她强硬道：“我没有说气话，我就是不爱你了，贺云峥，我要跟你离婚。”
“不可能。”贺云峥抓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眼里一瞬阴鸷：“离开我，你准备如何？跟林不凡在一起？还是跟裴世豪在一起！”
冷冽的字音，让程雨瑶有些懵。
她紧缩着眼瞳，呆滞的看他。
像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女人的沉默，更像是火上浇油。
贺云峥按耐着内心的妒火。
俊美的五官越发冷漠深沉，他挑起薄唇，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气的小妻子。
“瑶瑶，别再说这些气话。离婚，你要如何？我不答应，程家也不会让你与我离婚，你一个人，又如何照顾念念？”
他一针见血，戳破了程雨瑶的担忧。
程昱心疼程雨瑶，要她想跟贺云峥离婚，便不会勉强她。
但白慕雅跟程振，一定不会答应程雨瑶离婚的事。
净身出户，她说的轻巧。
她要怎么照顾才一岁大的念念？
被他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程雨瑶心底发寒，她想反驳，她可以照顾好念念，不用他管这些，他只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好。
只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却像是一早看穿她的心思。
冷漠的说：“别妄想，我不会签。若让我知道其他男人敢碰你，我要了他的命！”
周身散发出冷酷的气场，程雨瑶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说真的。
他的一番话，就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扼住了程雨瑶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整个人，如坠冰窖。
冷的她浑身发抖。
她目瞪口呆的看他，小脸满是惊愕和受伤。
如同千刀万剐凌迟着贺云峥。
但他不能心软。
若心软了，他便要失去她了。
这不会是贺云峥想要的结果。
卧室里陷入沉默。
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尤为清晰。
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程雨瑶看着他没动，只见男人接了一个电话，沉沉的应了声。
便低缓了语气对程雨瑶说道：“乖，在家等我，别再跟林不凡联系。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回来就好好陪你。”
他抬着她精致的俏脸，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便起身离开。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程雨瑶眼眶微红。
脑袋如同被炮弹轰炸了一番。
在打算离婚之前，程雨瑶就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贺天给她的股份以及不动产，她都会还给贺云峥。
之前贺州收买她的一个亿，她也没动过，她不会要，也会给贺云峥。
她还有些存款，虽然不多，但也足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她可以工作，她能照顾好念念的。
可是她现在不止念念一个。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
只有她自己，她不能照顾好两个……
程雨瑶紧咬着唇，蜷缩着身体，豆大的眼泪便涌落了下来。
她该怎么办？
无论是哪个，她都舍不得。
也深深地清楚，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否则，她迟早会崩溃的。
正好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李姐的声音。
程雨瑶拭擦掉眼泪，哽咽着说道：“进来。”
李姐怀里抱着念念，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程雨瑶脸色不对劲，想到刚刚在楼下听到的，脸上涌现出担心的神色：“太太，你没事吧？”
“我没事。”程雨瑶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平静。
“太太，你跟先生是怎么了？”李姐关心的问程雨瑶。
这段时候，贺云峥跟程雨瑶的情绪都不对。
显然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只是两人谁都没说，饶是李姐，也不清楚两人究竟是又为什么冷战了。
程雨瑶望着满是担心的李姐，摇头，她并不想说。
“把念念给我吧。”程雨瑶缓了缓脸色，便从李姐怀里把念念接了过来。
看着女儿乖巧的小脸，心如刀割般疼。
李姐虽然担心程雨瑶，见她不想说，也没有究根结底的问。
不然，只是会让程雨瑶心里更加难受罢了。
李姐走后，卧室里一下子又安静了起来。
怀里的念念抱着程雨瑶，粉雕玉琢的小脸埋在程雨瑶的颈窝上，呼出的气息，弄得程雨瑶肌肤都痒痒的。
念念已经长开了许多，眉眼也越发的像贺云峥。
尤其是一双眼睛……
程雨瑶紧紧地抱着念念柔软的小身板。
心里渐渐绝望。
贺云峥这一出去，便两天没有回来。
每天只给她发一条短信，叮嘱她要好好吃饭，别担心她，别胡思乱想。
他虽然没有细说，但程雨瑶心里却清楚，他是在忙什么。
也已经习惯了他这般。
两天前，李雪飞已经回来了海城。
不过她父母好不容易逮住回家的女儿，不让她出门。
李雪飞今天才来找程雨瑶。
一进门李雪飞就拉着程雨瑶喋喋不休的吐槽她拍戏遇到的事，讲述她刚跟魏云去了日本旅游。
还将她特意带回来的珍藏，塞到了程雨瑶的怀里。
笑眯眯的说：“瑶瑶，喏，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超级好的，保证你用了，云峥哥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程雨瑶一怔，没接过。
李雪飞适才注意到了程雨瑶的神情不对劲，担心的问道：“瑶瑶，你怎么了？我回来你不开心？还是你跟云峥哥怎么了吗？”
这段时间李雪飞忙着拍戏，跟魏云去玩。
也没怎么跟程雨瑶聊天，自是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雪飞，我要跟云峥离婚了。”
“什么？”李雪飞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发生什么事了？你跟云峥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要离婚了？”她一连串的问，让程雨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深吸了口气，大意告诉了李雪飞。
两人相识的时间不算长。
但关系，却是上升的飞速。
“云峥哥怎么能这么对你！”李雪飞握紧着拳头，一脸愤慨：“他太过分了，不行，我要帮你……”
“别了，我现在只想跟他离婚，其他的我不想再想了。”
“瑶瑶，你真的要跟云峥哥离婚？”李雪飞吞咽了下唾液，神情有些复杂：“那念念怎么办？”
李雪飞心里不是滋味，也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之前，她还是很羡慕程雨瑶跟贺云峥的。
可她才出去拍戏两个多月，程雨瑶竟然要跟贺云峥离婚了！
这……
若不是程雨瑶亲口跟她说的，她实在难以相信。
程雨瑶心酸道：“他不肯。”
李雪飞握住程雨瑶的手，冷静下来，她说：“瑶瑶，云峥哥对那个女的确实好了点，可是你不是爱云峥哥吗？他也爱你，你舍得他吗？”
舍得贺云峥吗？
她咬紧了唇瓣。
李雪飞抱住了程雨瑶，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一般安抚着程雨瑶：“瑶瑶，你别太难过，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支持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跟魏云我哥，都必须支持你！”
她一边安抚，一边给程雨瑶拉阵营，别让程雨瑶真被贺云峥给欺负了。
却不知道，她这话有多像是小学生吵架。
“谢谢你。”
“傻妞，要知道那个女的这么不省心，我就不该去拍戏的，替你撕了她！”李雪飞气愤填膺道。
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钟不忘这种贱人。
那么喜欢破坏人家的感情。
回头她得回去好好说说魏云。
盘问盘问，他心里有没有藏着其他的女人。
要真敢有，她一定要先打断他第三条腿！
——
自从上次回老宅后，程雨瑶便没有再回来老宅。
除了没心情，也不想让贺天担心。
却没想到，贺天竟然主动要见她。
曹清出去后，小会客厅里，只有程雨瑶跟贺天。
程雨瑶踌躇着问：“爸，你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尽量掩饰着情绪，但在年老的贺天眼里，却起不了丝毫作用。
轻而易举便可以将程雨瑶看穿。
老人眼眸半阖，开口：“小瑶，你要跟云峥离婚？”
程雨瑶一怔，捏紧了衣角，并未反驳。
贺天的消息一向灵通，他会知道，本就是意料之中。
“想好了？”
意味不明的话，程雨瑶摸不准贺天的目的。
她颔首，嗯了声。
“云峥不愿意。”缓慢的声线，道出了程雨瑶的忧虑。
贺天抬起苍老的眼眸望着程雨瑶，“是因为钟不忘的缘故？小瑶，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她沉默，贺天便继续说道：“江璐菲身世凄苦，好不容易拥有了温暖，却被卷入了他们的争斗。云峥面冷心软，他自觉对江璐菲有愧，因他的缘故，才会害了她们父女，毁了他们原本的生活。江璐菲死里逃生，化名钟不忘回来。小瑶，她心里有恨。”
程雨瑶面容复杂，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里的疼痛，才让她按捺住，保持冷静理智。
“云峥不能不管钟不忘，她心里存着恨。这些年，她没有出现在海城，却一直与温意如保持联系的事，你知道了吧？”
程雨瑶没否认。
这些，她知道。
她也可以去理解，不恨这些。
她只是容不下钟不忘，不想再因为她，让自己过的那么痛苦了而已。
“小瑶，钟不忘爱云峥，也恨着他。云峥不愿意让她走上极端，不得善终。才把她留在海城，绝非情爱。如今莱特越狱，她的目的也快达到了。她命不久矣，不会打扰你跟云峥很长时间。”
“爸，你是想劝我，别跟云峥离婚吗？”她苦笑着，声音夹带着颤抖的哽咽。
贺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云峥心里有你，他性格固执，从不轻易动心，一旦动心，便是要一生一世。江璐菲的事情上，他现在确实处理不妥，却并非情爱。他心里有你，你真的想好要跟他离婚？不会后悔吗？”
不会后悔吗？
程雨瑶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唇上还深深地烙下了自己的牙印。
哽着声，问贺天：“爸，你找我回来，是为了劝我吗？还是，你愿意帮我？你说的我想过，可是我受不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想与他在一起。我原谅不了他，我也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的婚姻本就存在问题，如今，不过是彻底让我清醒而已。”
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后，程雨瑶骗不了自己。
她无法释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们之间，本就存在问题。
否则，便也不会成今天这般。
掩耳盗铃，终究只是骗自己而已。
输的次数太多，她已经没有勇气去赌她在贺云峥心中的份量，赌未来的那些未知的变数，也不想自己的人生，再被他牢牢掌控，没了自我。
也不得不承认，蒋雪涵跟温意如说得对。
她跟贺云峥，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离婚，不过早晚而已。
尽管程雨瑶尽量的掩饰淡定，但那些不安，还是被贺天看在了眼里。
“云峥性子内敛，不懂表达。他从小感情缺失，也不懂该怎么爱一个人才是最好的。他狂妄自负，只会用他自己的方式，难免会伤到人。”
贺天顿了顿，轻叹：“但小瑶，我看得出，云峥是很爱你，也很在乎你跟念念。在你之前，他没有爱过一个人，也没谈过恋爱。他把自己禁锢的太死，从不愿意袒护自己的感情。直到他跟你相爱，身上才有了点人味儿，像是活了过来。他做的不对，我不替他狡辩，只是希望你能再给他点时间。他会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不再忽略你的感受，让你伤心。我是他的父亲，亏欠他良多。于情于理，我都是希望你能跟他好好的，不想看到云峥失去所爱。”
贺天苍老的面容上，颇为无奈，“我老了，也不想到临终前，还看到我的儿子离婚。”
苍老的声线富有感情，于情于理。
程雨瑶心生出一丝愧疚，嗓子却像是哑了般，说不出话来。
贺天对自己的好，程雨瑶心里清楚。
可是，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贺云峥离婚。
不是在闹脾气，耍小性子。
她不愿意妥协。
客厅里陷入沉静。
老式的钟声一点点的走过，声音很轻，却足以扰乱程雨瑶的心境。
她无措紧张的握着粉拳，像是在挣扎着。
但脸上的坚持，却不减反增。
将她所有的情绪收入眼里。
贺天心里也有数了。
低缓着声线，贺天轻叹道：“小瑶，你若真不想与云峥过，我不会勉强你，也会帮你。只是，我怕你后悔。”
看着程雨瑶投来的惊诧目光。
贺天道：“你若真想好，我可以替你安排，让你们离婚，让离开海城，重新生活，不让他找到你。但是，念念的抚养权不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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