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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伙伴


8伙伴

        《阔少竟为一口嗟来之食放弃寻仇》

        “你没死啊。”江信站起来,开口没有好话。

        “托你的福咯。”康羽展长臂舒展,理所当然搭在江信肩上。他身中数枪,腿上又托江信的福中了一箭,此刻难以站稳,全身重量靠向江信,把江信压了个趔趄。

        好重!江信心头骂了一句,站稳扶好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

        康羽展喘一口气,一手扶着插在腿上的箭羽,侧首看他:“嗯,你小子……挺厉害嘛,要不要跟着我?”

        谁要跟着你啊。

        那你先把我扶出林子,我……我真走不动了。康羽展重重出一口气,脑袋靠在江信肩上,伤口还淌着血,是真的力气用尽。

        江信撇一撇嘴,扛着康羽展往林外走。

        “我兄弟们在林子外面沟里猫着,守着货。”康羽展失血过多,整个人面色苍白,还在叽叽咕咕,“我是过来当诱饵的……挺好,顺利完成任务。”

        江信斜睨康羽展身上的血窟窿一眼,心思摇摆半天,终于还是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支紧急医用凝胶枪递过去。

        “嚯,你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康羽展轻叹,沾满血污的手指接过医用凝胶摸了摸,却只笑笑,推回去,“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傻不愣登。江信心里骂了一句,兀自开了凝胶,一枪打在康羽展血窟窿上,堵住了汩汩的伤口。康羽展定睛看他,他没说什么,转过了头。

        ……跟上,快点。江信训斥。

        我这不是腿上被你射了一箭吗?走不快。

        老说老说,我是故意的吗?没完没了了。江信骂骂咧咧。

        没有,我不是怪你。康羽展因伤势过重,脸上有些苍白乏力,但还是尽力展露了笑意:“谢了啊兄弟。”

        江信心中一动,简单嗯了一声。

        两人并排着走,康羽展半个身子搭在江信肩上,嘴巴说个不停。“哎,我那边不是刚刚劫了补给站吗?有点医疗物资,可能里面也有凝胶枪,不用你给我。”

        “等于我还给错了?”江信冷冷清清回嘴。

        不是,不是。康羽展摆手。“你待会儿到我那边,我从补给点的货物里把凝胶补给你。而且刚刚我答应了要分你一份,说话算数,你多带点东西走。”

        江信哼哧扛着康羽展,没有说话。

        康羽展抬头看看天色。

        “快中午了,你到我那儿吃了饭再走吧。”康羽展用闲话家常的语气提议。

        江信还是没有说话。

        “说话啊,你哑了?”康羽展上手薅江信头发一把,将贵公子整齐的发丝揉得稀乱,还沾上了草屑。“干嘛,不好意思?来了都是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我姐姐特别会做炸鱼肉饼,总比外面捡过期罐头吃好点。”

        “——你有地方去吗?”康羽展追问他。

        ……倒是没有。江信说的是实话。

        “那还考虑什么。”康羽展爽朗一笑,并排的脑袋调皮靠在江信肩上,“就跟着我吧!”

        江信鼻尖被康羽展四处乱翘的头发拨弄得发痒,目不斜视。

        “哎对了,我叫康羽展。”那尚不知自己早已名扬天下的草莽英雄报出名字,轻轻顶江信一下,“你呢?”

        江信停顿了半天,思考着要不要随便胡编一个名字。然而心神辗转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中意的假名。

        “江信。”他回答。

        “江信,我哥们。”康羽展大手一挥,猛拍江信后背,正在喝水的贵公子差点被呛到。

        “——神射手。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特别厉害。”康羽展献宝一样,向麾下新拉拢的兄弟们展示江信,恨不得叫他当场表演一个一箭定乾坤。

        “我第一次就是在连着东山那边的树林里遇到他,情势凶险;一小队驻军的机械兵追着我们,紧咬不放,堵到迷雾森林里开启了热力搜索模式,我差一点就要没命。”康羽展连比带划,说书一样,“当时就是江信,神兵天降。大雾之中,几十米开外,给那机械兵一击毙命……”

        江信听不下去,提溜着水壶想走。

        康羽展宝贝还没展示完毕,伸手把他给拽了回来,顺势还拉起了江信手指。“你看我们江信这手指头,一层老茧。每天在校场后面拉弓训练,风雨无阻……”

        江信甩开康羽展的手,调皮了一下,顺手轻轻掌了贝枢湾之狼的嘴。

        彼时的康羽展已成气候,在贝枢湾锋芒正盛,只有江信有这么大的面子,胆敢当众掌他的嘴。

        康羽展也不生气,啧了一声:干嘛,夸你两句,脸皮子这么薄干什么。

        “叫你别说,还来劲了是不是。”江信收回手,瞪他一眼,“我要去收拾东西,下午回去。”

        今天就走?康羽展有点舍不得,从土堆上跳下来,一勾他脖子。“那我送你。”

        送什么送,又不是不回来了。

        “每次一走十天半个月,我哪知道你回不回得来。”康羽展不依,也不嫌麻烦,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走路,“你下午才走,一会儿我叫我姐多做炸鱼肉饼,你路上带着。”

        不做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吧。我路上拎着重。

        “那你带点常用药走。”

        不带了。

        “这也不带,那也不带,路上遇到点事情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情?江信停下,也知道康羽展是在关心他,话锋便放软了一点:“行了你别瞎想了,难道还有人劫得动我?”

        康羽展一想,好像也是。

        不过还是不放心。他又屁颠屁颠朝江信追了上去。

        康羽展知道江信老家在东山,从贝枢湾过去要穿过巨雾弥漫的森林,再翻过两重大山。江信自称家里在深山里靠狩猎度日,每隔十天半个月由他扛一批皮草来贝枢湾兜售,讨点生活费用。江信每次过来落脚,就住在康羽展这里。

        一开始只是在民间私设的交易点附近偶然遇到。

        江信打小在恒温恒湿的射箭馆里训练,远比不上布满奇珍异兽的主题世界这样刺激。用新义体练过几次手后,他马上发现了在山林间真实狩猎的乐趣。打到的一些战利品还可以扛到聚落的交易点以物易物,换取在战乱区行走所必须的物资装备;这一套自给自足的生存体系,让小猎人很是满意。

        康羽展这一日路过集市,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纤长身板后面支出来一支沉重的复合弓,精致的侧脸睫羽长长,严肃盯着小贩兜售的手抓饭团,正在思考要挑选的口味。

        看来孩子是饿了。

        康羽展啊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就咧了开来。

        “江信!”康羽展大步迈过去,手臂一展搭在他肩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来见我?”

        又不是专门来见你的。江信一看是他,梗着的脖子动了动,扛着狩猎的战利品,目不斜视。

        “见外了不是,你到贝枢湾来找我,我还会少你一口饭吃?”康羽展态度亲昵自然,把他勾得紧了些,“过来卖皮草换钱吗?一会儿到我那边去,给你个机会打秋风。”

        不用。江信堂堂世龙家的贵公子,哪里需要打康羽展的秋风。

        什么不用,你在贝枢湾有地方去吗?康羽展还是那句话。

        好像是没有。江信想着。

        那行了,你手上剩的这几张皮子我一齐给你买了;你给我包个配送,拿到我姐姐那边去,她做过冬衣服用。

        啊,这。江信拎着几张皮草进退两难。

        “有生意不做,傻啊你。”康羽展胡乱薅了江信的头发,在他肩头重重一拍,“过来,坐我车走,到家把饭吃了。”

        嗬,有车了现在?江信瞥一眼康羽展的老爷车,拎着皮子跟上。

        那是,拼了老命攒起来的,今天就让你享受享受。康羽展手扶方向盘,得意洋洋。

        江信绷着脸,强迫自己不要笑出声。

        走了。康羽展一踩离合,碎零件拼凑出来的旧式手动挡小破车慢慢吞吞,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龟速缓慢朝前开去。

        厉害不?康羽展还腆着脸问——比你两条腿在山上跑舒服多了吧?

        贵公子移开视线,不曾理会。

        后来就成了习惯,江信每次到了贝枢湾,康羽展都跟有线报似地,总能适时在他跟前出现,留他吃饭。

        康羽展姐姐做的炸鱼肉饼也好吃。江信端着碗想。说起来,还是自己还占了便宜。

        寒来暑往,贝枢湾的天气一日日变凉了。

        有一夜下了厚厚的雪,江信吃了饭放下碗,起身要回去。康家姐姐抱了床厚褥子一瘸一拐走过来招呼:“今天这么冷,大雪封山,江信晚上就不走了吧。”

        江信下意识回看康羽展一眼。

        康羽展梗着脖子:你看我干嘛?

        康家姐姐敲康二脑袋一下:“你倒是说句好听的话,江信的屋子不是你指挥着打扫出来的吗?”

        哦,还给我备了屋子?江信重复一句。

        “不给你准备屋子,难道你晚上跟我睡一起?”康羽展哼哼着站起来,抬手一指,“那边。”

        江信一晃脑袋,不说什么,跟着康羽展姐姐去了。

        他记得那一晚雪下得真大。半夜里康羽展来敲门,小心翼翼问他:冷吗?

        江信裹在被子里发抖:冷死了!!

        还不如回自家豪宅吹暖气呢。

        “你不是山里的猎人吗,怎么这么娇气。”康羽展叽歪着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团皮草,劈头盖脸扔在江信身上。“你盖上这个。”

        江信摸了摸,手感熟悉。

        “就你上次卖给我的兽皮,我姐姐拿来帮我做了冬衣大氅。”康羽展解释,“这个暖和,我没过穿几回,现在拿给你当被子盖吧。”

        噢。江信摸着那软软的皮毛。

        “那我走了?”康羽展探头探脑地要退出去。江信抱着皮毛坐在床上,两人隔着空气呆呆对视一瞬。

        康羽展欲言又止,眼中光彩明灭,那长长的指骨留恋地搭在门缝上。

        怎么,难道我说留下,他就会留下吗?江信想,手心出汗:他留下来想干什么?

        ——杀了他。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尖锐的声音,叫江信心中一抖。他想起上一次听到这声音时,眼前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江信背脊一震。

        怎么忘了我是个怪物。江信低下头,手指摩挲在那油亮亮的皮草上。

        ……是我不配。

        江信松开大氅,抬头:你走吧。

        他看到康羽展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一瞬,随即遮掩似地看了看窗外落雪,没有再说什么。

        真走了?他收回手。

        走你的。江信拔高声调。

        康羽展摸摸脑袋,听话退出去了。

        门啪嗒关上,江信拉过皮毛大氅盖好,躺在床上,感到一股暖意。

        是康羽展的衣服。江信有了睡意,脸颊贴着蓬松皮草,意识模模糊糊地想。是他的味道。

        江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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