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886呢？（六）
鞠知白是晚上10点多被小玳瑁舔毛舔醒了，小玳瑁很是担心，因为它醒过来的时候体内的人没了反应，它差点以为自己害死了他。
这比遭受虐待还难受。
鞠知白知道它在担心：“没事了。”
鞠知白还记得那个工牌，赶紧转过头去看，还好，还在。
现在就走，是鞠知白昏过去之前的打算。
小玳瑁到现在都没尿出来，□□一直刺疼着，看来已经很严重了，那个变态又越来越癫，刚好工牌丢在地上，刚好算对了的窗户，那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只是…
鞠知白看着那个打开的窗户，只剩下一层铁纱网。
鞠知白抱着小玳瑁上了窗户，铁纱网因为生锈裂出一条缝隙，鞠知白不想等了，打算用蛮力钻出去。
他显出精神体，抗着铁纱划过皮肤带来的疼痛，用力地往外钻，白皙无暇的脸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血珠蹭在脸上，与鞠知白俊美的脸上增添一分邪性。
猫身已经钻出半个头，楼下热闹非凡的人间烟火已经尽收眼底，而生锈的铁纱因为挤压发出来呕哑的声音，却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嵩丘本躺在床上看着那些令他厌恶的书籍，却听见了让他难受的声音，是像指甲划过墙皮一样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
他打开门就看见正钻一半的猫，猫头已经出去了，留下一个身子还在挣扎，一瞬间他还有些愣住。
鞠知白第一反应到嵩丘出来了，电光火石之间他退出纱窗，奔跑到工牌旁边吊起撒腿就往窗户跑。
嵩丘也回过神来想扯住它，临近窗户时，鞠知白犹豫了，小玳瑁的腿不敢跳跃，此刻却已经没时间抱它上去了，就在鞠知白还没来得急刹车的时候，小玳瑁自己蓄力往上跳了。
自己也该生出勇气，救自己，也救他。
我的恩人。
小玳瑁没有让鞠知白来，这一次是它拼尽全力，在恐惧的追赶下独自勇敢战斗，跳上了窗台，从铁窗快速钻出去的摩擦很疼，疼地发辣，但小玳瑁这次不再退缩。
它紧紧叼着工牌，没有尖锐牙齿的口腔血淋淋的，嘴边还滴着带血的口涎，就这么冲着，一跃而下。
鞠知白在最后几秒的时间感受到小玳瑁莫大的勇气，虽然机会难得，不容失败，但他还是把行动权交给了小玳瑁。
这是小玳瑁应该，理所当然的自我救赎。
但坠落在半空后，他还是显出了精神体，把自己垫在了小玳瑁身下。
886在空虚中飘荡了很久，一瞬间的睁眼，世界万物黯然失色。
他看到鞠知白抱着猫正在下坠，那模样，像极了886最后一次见他的样子。
886惊惶地忘记疏离，声音沙哑带着怒气，又像是哀泣：“鞠知白！你在干嘛！”
气压撕裂着鞠知白的耳膜，除了气流声，他什么都听不见，可是颅内却响起来久违的电流声。
那声音，很大声，不好听，像是谩骂，鞠知白就突然想起来886说他会挨罚的事情。
但却…听起来像是温暖的谩骂，是担心的急切，是鞠知白没有听过的话语。
也好，骗一下自己又何不可呢？
机器人又懂什么呢？
鞠知白笑了，嘴角扬起：“不好意思啊886，看来，我得在坠一次楼了。”
886没有听完，他很痛很痛，像浑身被剥皮一样疼，眼看鞠知白快要落地的瞬间，他挣扎出了系统，生生仅凭着一缕孤魂靠着系统数据那么多年化出了人形。
数据散落一地，变成美丽的落叶。
没有疼痛，反而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一头狼尾白发，剑眉星目，少年感十足的脸上却生着一双妖冶的异瞳，竟没有违和感，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这双眼睛看着自己，宛若深渊，望着他心疼地快要破碎。
这个人环抱着他和小玳瑁，喊他：“知白。”
随后一齐坠入了地面，只是，在鞠知白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充斥着人气和烟火气，一切的人和事都轻松备至，温馨和谐。
一只猫的坠落却带来了无限沉重悲伤。
很难想象这只猫经历了些什么，被扎带捆绑着的四肢爪尖鲜血淋漓，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有的已经擦掉了毛露出了血糊糊的肉，有的上面被油彩风干后扭成一团的毛发，因为摔下来而无法闭合的口腔里只有发红瘀血的牙龈。
太多人为造成的损伤。
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昏迷状态奄奄一息之际还紧紧含着的卡片。
警察把嵩丘带走的时候他没有惊慌，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世界并没有关于保护动物的任何法律，这些他可懂了，所以他根本不怕。
只是小猫摔在夜市，人那么多，悲愤者更是络绎不绝，她们报警了，警察不得已才需要带走他录口供罢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人之中，有人把小猫拍了下来，连带着工牌发到了网络上，瞬间引发了众多媒体和爱猫人士关注。
“这该不会是意外吧？”
“一看就是人为的还意外呢？”
“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工牌吗？”
“同西词，确实是校学生会的工牌。”
“这么多校友啊。”
“天啊，怎么那么恶毒啊，小猫还活着吗？”
“在现场，当时还有呼吸，现在就不知道了。”
一时间，西词高校大学学生虐猫一词顶上了头条，网友纷纷在留言处艾特西词大学出来给个说法。
事情闹大了，学校领导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立刻联系了嵩丘家长要他们过来并连夜发了平台消息，说明学校已经联系其学生父母，过来配合警方调查，待查到确切结果后再对其做出相应的处罚。
审讯员拿着从现场拍回来的照片放在嵩丘面前：“这是你虐猫的第一场所，对吧？”
嵩丘靠着椅子，撇了一眼：“我记得没有法律规定可以拘留我吧？”
审讯员还比较沉得住气，一旁的记录员被他的态度气得皱起了眉，现场的图片和猫咪的情况都那么惨烈，他怎么能这么冷漠？
“现场的血迹和猫的血迹已经对比过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审讯员说。
“然后呢？”嵩丘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听说你还是学生？”审讯员拿着那张被小玳瑁带出来的卡片说。
嵩丘听到这话才有了点紧张感：“所以呢？这关我是学生什么事？”
“你爸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等着他们来问你的话吧。”审讯员说着就要和记录员一起出去了。
嵩丘这才害怕起来：“干什么？我没有犯法！我没有！为什么要喊家长！回来！回来！”
886是被何年和卢仲直接拉回主系统的，此时的886已经没了人形，气息奄奄地摔在卢仲的办公室里。
“你他妈？你他妈怎么能这样？你他妈知不知道后果？你这样简直是逆天，你以为你什么？一只猫沾了点数据，竟想着化身为人。”卢仲气得指着886破口大骂。
“算了，别骂了，你看他，他都快死了。”何年看着替鞠知白坠楼的886，一身雪白的毛已经被鲜血浸染。
卢仲气急：“他早就死了！都死了十几年了！”
“快去，何年去带带他他不能没有系统。”886还有一丝清醒，他看着何年喘着气说道。
“你还有心情管他？”卢仲简直要疯了。
“快去啊，何年！”886激动地喊了，反倒咳出了血。
“好好好，我去，老卢你也别生气了，照顾好他。”何年本也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心软。
啪！
嵩丘的父母刚见到他，还没说话，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警察局内不许动手，二老都冷静一下。”警察反应过来后就挡在嵩丘面前拦着他们。
“走开！老子打死这个混账！嵩丘！你干了什么？你他妈畜生都不如，老子和你妈勤勤恳恳大半辈子培养你，你干出这种事情。”嵩丘爸爸指着嵩丘的鼻子怒骂道。
嵩丘妈妈也一样，对着嵩丘疯狂骂道：“白读了！白读了，学校要开除你啊！真是浪费我们的栽培！”
“哈。”嵩丘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你们在意过我的感受吗？你们对我的培养怎么就浪费了？没有浪费。”
“我不是学了个精吗？那只猫不就是我吗？你们喜欢的东西就强加在我身上，不喜欢的就从我身边抢走，反抗了就打，难道学得不好吗？”
“你！不孝子！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死你。”嵩丘爸爸气得拉开了皮带就要往嵩丘身上抽。
“哈哈哈哈哈，打啊，我都习惯了，又不疼。”嵩丘笑道。
既然都知道了，破罐子破摔嘛。
感觉爽多了。
“我打死你！不要脸皮丢脸的东西。”
“我做得好叫应该，我一点点错误就挨骂，在你们心里我什么时候不丢脸？”
“我根本不喜欢金融！你们不知道吗？我爱的是画画，你们不也觉得很丢脸吗！”
“艺术生？那是不会读书的废物走的捷径！”
“您或许生的就是废物呢？”
劝慰的警察差点被嵩丘爸爸打到。
“冷静！不许打架！”好几个警察架着嵩丘爸爸离开，审讯室里安安静静，就只剩下嵩丘一个人。
嵩丘坐在那里，眼泪无声无息就掉落下来。
在哭什么呢？
哭自己终于可以摘落面具？还是哭自己已经不会过没有面具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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