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宫门似海

翌日，清晨。

        天才刚亮不久，柳家二夫人便被皇后娘娘请进了宫里。

        柳二夫人从皇后娘娘那里听完了来龙去脉，心里虽然也为女儿不平，但也知道千错万错，自己的女儿不该对太子动手。

        毕竟，按照轩辕皇朝现行律例，女子必须贤良淑德，敢对自己夫君动手的女子，多半都会被夫家合情合理的休弃。

        在柳二夫人得知自家女儿不但打了太子，还把太子打成了重伤，心里那一点儿不平早就放下了，现在她心里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担忧。

        是以在被皇后娘娘一番敲打之后，柳二夫人便急匆匆的去了东宫。

        在宫人的带领下，柳二夫人见到了自己昨日刚出嫁的小女儿。

        此刻，柳若珍只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常衣裳，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榻上，连柳二夫人走进来的动静都没能让她转过头来看上一眼。

        “珍儿！”柳二夫人看着女儿这个样子，一路上准备好的责备之语都忘了说了，她快步走上前道：“珍儿，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一直呆若木鸡的柳若珍才有了些许反应，她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母亲，瞬间泪流满面。

        “娘，你怎么才来啊！珍儿不要呆在这里，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柳若珍一下子扑进母亲的怀里，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娘，你带珍儿回家吧，珍儿好想回家！”

        “珍儿，别哭了，快别哭了！”柳二夫人看着女儿哭成泪人的样子，心里也疼的要命，忍不住跟着潸然泪下：“珍儿，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娘这不是一早就进宫来看你了么！”

        “珍儿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柳若珍满腹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地方发泄，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紧了柳二夫人，扬起小脸儿看着柳二夫人的目光充满了希冀：“娘，您带珍儿回家吧，珍儿再也不要嫁人了！”

        柳二夫人听着女儿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不由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对柳若珍道：“珍儿，你都已经嫁了人，再回去像什么话呢？就算母亲愿意，你祖父和你父亲又怎么肯？”

        听到母亲如此明确的答复，柳若珍眼底的希冀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也瞬间萎靡如死。

        虽然心里并没有对母亲抱太大的希望，但亲耳听着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柳若珍还是觉得万念俱灰。

        连从小把自己疼到大的母亲都帮不了自己，这世上还有谁会管她的死活！

        “母亲，留在这里，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柳若珍放开了母亲，将自己的身子缩进了厚厚的锦被，心里充满了冰冷的绝望。

        “珍儿，你别这样！你不知道母亲看着你这个样子，有多么心疼！”柳二夫人看着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此刻却可怜兮兮的缩成了一团，更觉心痛如绞，眼泪宛如断线的珠子般纷纷落了下来：“珍儿，母亲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只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女人就是这个命啊！你看看，你祖父，你父亲，还有你那几位伯父，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而且，不只是咱们柳家，外头那些勋贵人家，哪个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嫁的是太子，是天底下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贵的男人。你又怎么能指望这样一个男人，能始终钟情于你一人呢？”

        “可是……可是太子他骗我，他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人的！”柳若珍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叔父都不只一个女人，但她还是觉得太子骗了她。

        他如果一开始便说自己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便也不会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希望。她或许仍旧只能嫁给他，但绝对不会傻傻的把一颗心都交了出去。

        “傻丫头，男人的话能信么？这世上，男人的情话是最听不得的，他们想要你的时候，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一旦他心里没有了你，翻脸无情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柳二夫人坐在床榻边上，抓着女儿的手柔声劝说道。

        “娘，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现在我心里就是恨，恨他骗我，恨他把我当成个傻子一样的哄骗！”柳若珍在这之前已经想了很多，母亲跟她说的这些话她并非不明白，只是再明白，心里到底还是恨意难消。

        “珍儿，不是母亲说你，昨日的事儿，太子固然有错，你未免也太冲动了些。不管太子做了什么，你也不该对他动手啊！你这一动手，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唉，你是不知道，今日皇后娘娘宣我进宫，便是好一顿训斥，责怪我没有尽到教养之责！”柳二夫人说起皇后娘娘，便是忍不住的一脸愁容，她神色有些为难的对柳若珍道：“珍儿，皇后娘娘说了，只要你和娘一起去给太子道个歉，昨日的事儿她便既往不咎！”

        “什么，给他道歉？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明明是他对不起我，竟然还要让我给他道歉！”柳若珍听到母亲说竟然要去给太子道歉，顿时就气红了一张小脸儿，神色激动的对柳二夫人说道。

        “珍儿，我们若是不去，皇后娘娘不会放过我们柳家的，到时候你让母亲如何在柳家立足？”柳二夫人说着，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

        听到母亲这么说，柳若珍脸上的抗拒和愤怒都渐渐萎靡下来。她知道，母亲说得没错，二房在整个柳家的地位本就一般，父亲对母亲也没有多少情分，如果再因为自己给柳家带去什么祸事儿，母亲怕是更加没办法再柳家做人了！

        “母亲，为什么珍儿的命就这么苦呢？为什么啊……”柳若珍抱着母亲，痛哭失声。

        “珍儿，我可怜的珍儿啊！都怪母亲，当初不该舍不得你，要是早些把你嫁出去就好了……”柳二夫人也跟着女儿一起哭，母女两个除了哭也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还能怎么办呢？一入宫门深似海，柳若珍嫁给了太子，从此便是皇家的人，她除了继续跟太子过下去，根本没有一丝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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