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哪里敢说你们家的不是

乘着慕容家的马车，凤紫鸳和慕容云舒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东城第一楼。

        第一楼敢在京都城中亮出第一的名号，自然有着相当不凡的实力。

        据说，第一楼的厨师都是宫里隐退的御厨，做菜的手艺可谓顶尖，在京都城中可以算得上是名符其实的第一。

        不过，这第一楼可不只是菜色在京都城排第一，楼中的消费也绝对是一等一的贵，哪怕在第一楼随便喝上一碗粥，都能顶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不过，凤紫鸳还是第一次来第一楼。

        她其实对吃的向来不怎么在意，前世的她将所有的心血都用在医学药理上，吃穿用度上根本就不上心，虽然身在京城，却几乎从来没有出来看看这个繁华的帝王之都。

        第一楼的选址很好，一面临街，三面临湖，地处烟柳繁华地，却并不让人觉得喧闹。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入冬时节，凤紫鸳和慕容云舒坐在临窗的雅座里，能看到的也只是湖边已经凝了霜的柳枝，还有湖面上蒙蒙的寒雾。

        “要是春天的话，坐在这里一定能看到很美丽的景色！”凤紫鸳侧头望着窗外，语气微微有些怅然。

        “这是云梦湖，云梦春澜是京都城最负盛名的景致之一，紫鸳姑娘从未来过吗？”慕容云舒看着凤紫鸳，眼底的神色微微有些意外。

        每到春天，云梦湖最美的时候，京都城中的贵女名媛都会结伴来湖边踏青冶游，凤紫鸳怎么说也是医药世家的大小姐，竟然连帝都的名胜都不曾见识过。

        凤紫鸳摇了摇头，语声淡淡：“没有，我十五岁以前，都是跟在师父身边学医，回到京都城这几年，也一直为凤家研习医药，几乎不怎么出凤府大门。”

        “你的医术不是传自于凤家？”慕容云舒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明显了几分。

        对于凤家这位大小姐，慕容云舒在没有派人调查过之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的。

        之前，坊间流传的关于凤紫鸳的消息，不过是这位自幼与太子定下婚约的凤家嫡女因为身子不太好，一直住在青城山养病，直到三年前才回到帝都。

        凤紫鸳离开帝都的时间太久，久到让京都城里的人早就忘掉了凤家这位嫡女的存在。

        而且，即便是凤紫鸳回到帝都之后，也因为其平庸的资质，而不被任何人关注。

        凤家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位，是凤家的二小姐凤雪柔，无论是医术，还是武道，都是令人瞩目的天才。

        有着这样一位各方面都闪亮耀眼的妹妹，凤紫鸳除了那一张据说长得还算不错的脸，在京都城的贵族名媛阶层中根本不值一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将目光投注在一个平庸无能的女人身上。

        而慕容云舒性子淡泊，对京都城中的名门贵女都少有关注，更别说凤紫鸳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了。

        所以，在听凤紫鸳说起她的医术并不是传自于凤家，慕容云舒不可避免的有些意外。

        凤家在京都城里的名声实在太过鼎盛，自从三年前凤太医治好了太后缠身多年的恶疾之后，凤家的风头更是一时间无人能及。

        在查清楚救了自己的人是凤家女的时候，慕容云舒心里还觉得，也只有凤家培育出来的女儿才能有如此卓绝的医术。

        听到慕容云舒的询问，凤紫鸳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目光转向慕容云舒，不由一声冷笑，道：“慕容公子觉得，这个世上除了凤家，就再也没有其他医术更好的大夫了？”

        “这……云舒对此，并不了解。”慕容云舒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壮，但也不是虚弱多病的人，自然不曾关注过医道中人。

        “在没回到凤家之前，我一直随着师父四处云游，见识过不少医术超凡的民间高手。而凤家，一个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钻营权势富贵的家族，医术又能精进到什么程度？”凤紫鸳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云舒，言辞尖锐。

        慕容云舒却被她说得笑了起来，语气里微微带了些自嘲的意味儿：“紫鸳姑娘这番话，说得便是我们这等人了。”

        钻营权势富贵，身在朝堂之中的家族，哪一个不是如此？即便是慕容世家这样诗礼传家的百年望族，要想在朝堂之中久居高位，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凤紫鸳这张嘴，实在是对谁都不留一分情面。

        不过，对于慕容世家，凤紫鸳却存着几分敬服，一个能屹立百年而不倒的名门望族，如果只是善于钻营，那绝对不可能走得长远。

        而且，慕容世家在朝堂之中，向来中立，只忠于当朝天子，行利民之事，对于现如今太子拉拢朝臣的行为，根本不予回应。

        这样一个家族，比起那些急于向太子示好的朝臣来说，已经是很有气节了。

        凤紫鸳抬眼，对着慕容云舒，轻笑了一声道：“慕容世家数百年的清流名门，我哪里敢说你们家的不是？”

        “紫鸳姑娘说笑了，即便是数百年的清流名门，在如今的朝堂之中，也没有什么不同。”慕容云舒轻叹一声，神色间亦有淡淡的无奈。

        凤紫鸳明白慕容云舒的意思，他们慕容一族虽说并没有接受太子的招揽，但是一旦嘉宁帝殡天，新帝登基，他们慕容一族还不是得收敛起世家大族的傲气，乖乖地侍奉新帝。

        一旦入了朝堂，再有名望的世家，也不可能还有一丝的风骨可言。

        凤紫鸳看着面前气质温雅淡然的公子，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倦色，心里也不由升起一丝惋惜。

        慕容云舒这样干净纯粹的人，实在不适合立身于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中，他应是天际洁白无暇的流云，不该沾染这俗世间脏污的尘埃。

        “好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了。”

        凤紫鸳摆了摆手，她还等着吃第一楼的大餐呢，可不想继续跟慕容云舒聊如此沉重的话题。

        转过头，凤紫鸳朝着楼下就是一声喊：“小二，菜怎么还没好，我都快饿死了！”

        凤紫鸳这一嗓子喊得不小，不但把楼下正忙活的小二叫了上来，也很不巧的惊动了正在隔壁房间召见下属的某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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