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两年前。
“古宁，陈羽离死了！”
“陈羽离死了！”
“死了！”
古宁拼了命地摇头，他想把这几个字从大脑中甩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把它们从手机里、甚至是从世界里甩出去。
天空依然很晴朗，没有想象中的乌云密布。但炽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让古宁有些喘不过气，眩晕感越来越甚，嗡鸣声在耳边不断环绕。
但古宁不能让自己晕过去，他需要去找到独孤月、找到阿离，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许许……帮我买瓶凉水……”古宁强作镇定的说道，但声音仍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于许许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拍了拍古宁的肩膀，飞快地跑向食堂。古宁找了个靠墙的阴凉地坐下，双手紧紧地攥着，大口喘气。
阴影之外的世界晃得古宁有些睁不开眼，那边传来的温度和窒息感更是令他心有余悸。
相比之下，他希望能够永远地蜷缩在角落里。
古宁低头抱膝，忽然一个身影站在他前面，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抬头看去，原来是于许许。
伸手接过递来的冰镇水，古宁喝了一大口，只觉得凉得心脏都要滞住了，但是又非常舒服。喘了口气，又喝了一大口，这才拄着墙站起，拽着于许许的手臂慢慢向校门口走去。
站在校门口，于许许正在路边打车，一辆迈巴赫猛地停在她的面前。于许许不认识车的牌子，但是看造型也知道这车不简单，于是对这漆黑的车窗投去疑问的眼神。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女孩走下车，来到古宁面前。
正是宫灵羽。
本以为经过昨晚，她应该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没想到命运如此的神奇。
宫灵羽轻轻地看了一眼于许许，于许许往后退了几步。宫灵羽又说，“韩布楚交给我就好，辛苦你了，赶紧回去吧。”
于许许咬了咬嘴唇，担心地看了一眼古宁，转头跑了。
古宁看着宫灵羽，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似乎每次看到这个女孩，他都讲不出话来。
走到古宁面前，宫灵羽整理了一下古宁的衣服，试探地问道：“你的好朋友陈羽离……”
“我知道了。”古宁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
“我是听到家里的消息后偷偷跑出来的，自从他们上次吃了瘪，就捉摸着报复回来，不过这次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也很惊讶。然后我就带着爸的司机溜出来了。”
“辛苦你了。”古宁习惯性地想摸一摸她的头，刚抬起手，却又失去了兴致，只是打开手机地图递过去，“去上面这个地方吧。”
知道这个时候的古宁很烦躁，因此一路上，宫灵羽很贴心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握着他的手。
古宁望着窗外发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好像灵魂要离体而去，又舍不得自己的肉身，恍惚而迷离。一直到车停在了高大的医院建筑前，古宁才猛然惊醒。
宫灵羽下车为古宁打开车门，扶着他下车，看着他等待下一步的说法。
“跟我来吧。”古宁轻声说着，向医院里走去，手中握着的温热依旧攥着，没有松开。
看着跟在身后体贴顺从的宫灵羽，和那对牵在一起的手，管家司机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跟上去。
陈羽离所在的医院并不是平时和自己常去的那个家附近的小医院，应该是独孤月送来的。一直等到上了医院三楼，看到走廊尽头的ICU，宫灵羽才轻轻地戳了戳古宁的后背，古宁回头，宫灵羽咬了咬嘴唇。
“那个……你握得太疼了……”
“噢……对不起！”古宁这才发现宫灵羽的手被自己攥得快没有血色了，赶忙松手，又被宫灵羽握住。
“我陪着你。”
“嗯，谢谢。”
独孤月高挑的身影从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椅子上站起来，迎面走过来，“这个是？”
“是我的朋友，宫灵羽。”古宁特意介绍了名字，“宫灵羽，这位是我和阿离的好兄弟，独孤月。”
宫灵羽并没有联想到血魂山庄的独孤家，也可能是本来也没听过血魂山庄，但独孤月是知道宫灵羽这个名字的。
“宫小姐您好，请先在旁边休息一下吧，有些私事我想和古宁说。”虽说用着敬语，但语气并不客气。
宫灵羽想着可能之前自己家给古宁带来了麻烦，可能眼前之人是知道的，便乖乖地退到一旁。
“怎么样了？”古宁鼓起勇气问道。
“其实已经没救了，早在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独孤月说得很直接，令古宁感到窒息，但他的冷静镇定也多少传递给了古宁一些，让他没有那么慌乱。
“怎么死的？”古宁沉声道。
“出车祸，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车主肇事逃逸，但幸运的是，拍到了车牌号，他在劫难逃。”
“那你觉得……”
“我觉得不像。”独孤月立刻明白了古宁的意思，“看现场车辙是有慌乱的急刹车和转方向盘的，不太像蓄意，而且车挺好的，不像普通人家的车。”
“但是……独孤月顿了顿，“我对车比较了解，那辆车在撞人之前有一段直线加速，只是到了躲不过的地步时才变得慌张，虽然车技了得，但还是露了些马脚……具体还是等人抓到吧。”
“那他现在在里面是在做什么？不是当场就没了吗？”
“我安排了人，在ICU里再检查一遍，把能搜集的证据都找全，不然他若是被带走，很可能会被人抹去什么证据。”
“我想进去看看他。”
“我建议你别去。”
“为什么？”
“因为……不太好看。”
古宁笑了笑，“我怎么会怕这个？”
“说实话，我和阿离认识的时间不长，而且平时也见过不少血腥，所以现在可以冷静。但你不一样，你没见过死亡，他的离开对你的打击已经很大了，你虽然现在还挺冷静，但是精神状态很不好，不适宜再受刺激。如果你想见他最后一面，等我们把他的身体处理好了，干干净净地带给你。”
“我真的很想见他。”古宁感觉自己真的很冷静，只是有些执拗，毕竟阿离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啊。
“明天，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你养好精神，先回去尽量休息休息，冷静一下，不然今天怕是你的不眠夜啊。”
古宁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像监护室走去，随即被独孤月抓住双肩。
“喂，你冷静一点。”
古宁的语气古井无波，“我很冷静独孤，我只想看他一眼。”
坐在一旁的宫灵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为什么独孤月一直要古宁冷静？古宁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很冷静啊？
宫灵羽的位置在古宁后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和动作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对，瞟了一眼独孤月，发现他只是死死地按着古宁，面无表情。
她走上前去，也想帮古宁争取一下，毕竟最好的朋友死了，如果连见一下的机会都没有，那实在太残忍了。
然而，当她越过古宁，看到他侧脸的那一瞬间，她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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