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与分身的会晤
星盟对北微星域的这次攻击，发生在景陆星系旁，因此被命名为“景陆之战”。
此战，敌方三名仙人身死道陨，数十万名修士丧生，被俘获的星舰和物资不计其数。
对于星盟而言，这可算是一场空前的胜利；
可对于北微星域来说，却不啻脑袋上挨了一闷棍，许久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他们万万没想到，昊广星域的修士们——截至目前，他们还不知道星盟有足足五名仙人存在——居然敢向北微星域发动攻击！
接下来整整半年的时间内，顾长风率领六支大军，向周边展开了疯狂扩张。
虽然敌人一点反应也无，但均天盟的弟子早已向天垣星之外不断扩散、开枝散叶落地生根。
地位即便都不很高，却或多或少的，能侦测到依附于北微星域的那些修真星球的动向。
据说，北微星域即将派出十数名仙人，带领上亿艘星舰，前来镇压。
就算这消息不一定准确，敌人的来临也还需要时间，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已成为星盟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天垣殿中。
在无数修士的注视下，顾长风负手而立，侃侃而谈：
“如今的局面已经很清晰了，无外乎是敌人来攻，我们来守。”
“但防守，也不是被动的防守，而是要以进攻作为防守！”
“我们要把战火烧遍整个星空！”
“彻底断绝敌人的后路！”
他用一句诗词，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星空共此寒热！”
自席剑吾、阳陵以下，所有人都静悄悄地，仰脸看着穹顶。
现在的天垣殿，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圆球，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无数星辰。
众人所坐、所站立的位置，是圆球的中心。
顾长风在空中轻轻一点，圆球迅速缩小，天垣星方圆数百天仞内的情况，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今星盟控制的范围，一侧已达到昊广星域的边缘，一侧已深入景陆星系。
若是要继续进攻，那么接下来的目标……
顾长风的手指，落在了距离天垣星三百二十天仞外的大泽星系。
“三日后！”
“出击大泽星系，务求一击必中，彻底打乱敌人部署！”
众人全部起身，轰然称是！
天垣殿很快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了顾长风一人。
他就这么伫立着。
许久之后，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不错嘛！”
“现在的你，貌似已经彻底取代了我的位置，就算我现在回来，也落得个无事一身轻。”
“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又一个顾长风的身影，出现在了殿中，与原本的顾长风——那具分身，隔着遥远的距离，相对而立。
他带着天云子等人，远涉茫茫星河，又花了年余时间，这才最终抵达天垣星。
因为分身正在安排与北微星域的战争，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己猝然出现，定会引起大家的混乱和震惊，对大局不利。
所以顾长风没有直接现身，而是等待集议结束后，才与分身相见。
分身看到他，神色十分淡然，似乎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
或者他早就已经料定，这一天必将来到。
现在的分身，拥有顾长风进入上古战场之前的所有仙术神通、记忆经历、声名地位。
而且，他早已被圣光注入了另外一半魂魄，成为了新的独立个体。
顾长风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对方，就像是第一次看到镜中的自己。
他感觉这一幕特别有意思，好像是真假美猴王，又好像是自己和大顾的往事重演。
但他的心中，又没有对分身特别的反感和抵触。
倘若不是因为对方受到了圣光的控制，迟早会葬送掉整个星盟，他倒是不介意多一个亲兄弟的。
可惜啊……
分身也一直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之后，这才十分认真地道：
“我知道，在你心中，肯定觉得我是个冒牌货，认为我受到了圣光的控制，想要让我人间蒸发。”
“其实并不是。”
“我也是你，是走向了另外一种命运的你。”
“圣光虽然向我灌输了很多他的理念，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本心的选择，并未损害我们最在乎的那些人的利益。”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
顾长风觉得有点意思了，含笑道：
“我无法确定你有没有被圣光控制，你也一样无法确定，话何必说得这么满？”
“再者说，你我二人早已无法感应到对方的想法，无法共享彼此的修为神通，已经彻头彻尾地成了两个人！”
“说什么另外一种命运的我……”
他摇头一笑：
“呵呵！”
“这不过是托词罢了！”
分身点了点头，负手缓缓踱步，语气中更似乎有无尽的感慨：
“我们本来共用一个身体，魂魄相互纠缠，不分彼此。”
“你将自己的另外一半魂魄割裂之时，我，诞生了……”
他摇了摇头，不胜唏嘘：
“在我刚刚醒来的时候，拥有你的全部记忆和感受，看到的却是无尽的幽冷、寂寥、空旷。”
“一边晃晃悠悠，一边飘飘荡荡，浑然不知身在何方，命运在何处。”
“这种感觉，你没体验过吧？”
顾长风怔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这具分身，竟然是在冥界之时，就已觉醒！
虽然没有体验过分身的感受，但如果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心中应该也会有无尽的绝望吧？
分身——更确切的来讲，自己的另外一半魂魄后来的命运，他很清楚。
先是跟随冥帝逃亡，然后被荒古所获，接着又落于圣光之手，最后被打入万象佛影如意珠所幻成的分身之中。
这才终于成为了拥有独立意识的真正个体！
然后代替自己，带领天垣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番经历，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会觉得惊讶和叹服。
但换了当事人自己，在劫难余生的庆幸中，更多的则是感慨吧！
如今，自己已经归来。
分身还只是混元玄仙的修为，而自己却已经是太上天仙，领悟了薛定谔之猫、空间弯曲的大道，随身携带了无数仙器，甚至拥有了击败武曲仙皇的实力！
于情于理，等待分身的，都只有被碾压、被抹杀的命运。
想必分身也知道，自己定会夺走这一切吧？
许久后。
分身低下了头，喃喃低语，像是临终前的遗言，又像是喃喃自白：
“从未拥有，谈何珍惜？”
“既已获得，却又转瞬失去。”
“这世界……”
“真好啊！”
“可惜，我没有机会，再看到明天的日出。”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无声滑落，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们两人之间，就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动手吧……”
顾长风半晌不发一言。
说实话，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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