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幕

“公主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呢？若是太后，你我皆是小辈，这样语出不敬，难免让人怀疑，公主您的教养呢。又或者说，你们莳萝，都是这样的无德无义的败类。”

        珂柠身边的侍卫朝她靠拢，以她为中心做出保护防御的姿态。珂柠也并不恼怒于她的冷嘲热讽，说道：“陈娘子好大的胆量，敢当面拦截与我。”

        “此话差矣，我在自己的国土之上，招待妄图逃跑的不礼貌的客人，怎么能说拦截呢？只能说是，拦住几只又臭又脏的老鼠，别把脏病带到邻国就好了~”

        “看来多说无意，二槲。”珂柠使了个眼色，“是！”几人应道，便冲了出去同侍卫纠缠了起来。他们刚才看的很清楚，一箭射死老三的，是这里头的官兵。珂柠随即在众人的掩护之下，径直朝淑妃的方向冲去，淑妃身边的侍女喝到：“保护娘子！”便手持长缨枪冲向珂柠。只见那几个侍女双手持住枪，用力朝前一刺！却不想珂柠身形扭曲了一下，如同泥鳅一般躲过了她们的攻击；这是，又有一柄长刀从斜方插入，将几股□□全部搅在了一起，几个侍女立刻便脱不开身。

        “公主！趁着现在快走！别管我们！”那人大喝道。珂柠并未停留，而是又加快了速度，马上就要到城门了！珂柠只看见淑妃仍一动不动，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残忍的狰狞，既然挡着奶奶的道，那就让姑奶奶我送你一程吧！心想着，一边从腰带后抽出一条闪着冷光的细长物件，只见那物件时隐时现，竟是一把足细的软剑！

        珂柠是有些武功底子在的，平日走的又是一击即中的敏捷路子，她只把手一挥，这软剑便能隔断那女人白嫩的脖颈。

        淑妃只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距离够了！珂柠猛地将剑向前挥去！却不想，淑妃的手却比她更快，同样一道冷光，珂柠的软剑被另一件兵器所阻挡！正当珂柠妄图再一次出击时，淑妃却又挥动了一次手。

        好快！

        这是珂柠脑海里的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她只感到脖颈有微微的刺痛和一点凉意，像是被瓷片割碎似的。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温热和飘忽逐渐模糊的视野。

        她看到了帮她拦下侍女的一槲被侍女们捅穿了肚子、看到了二槲跪在地上，正用刀抵挡着上方士兵一次又一次地砍杀、她还看到了还看到了莳萝漫山遍野的野绿花红，她拉着弟弟和妹妹的手，朝着远方那朦胧的身影跑了过去。

        我珂柠还想说着什么，可她已经发不出声音。她最后看到的，便是那个女人，她的手里也有一把如芦苇般的软剑。

        是啊，没想到在最后一刻，还是会因为我的自大而满盘皆属。

        陈氏，名茴英，小字清湄。正二品铁骑大将军嫡女，美貌闻名于丰罗城，又随父亲自幼习武。武鸿二十二年入王府为侧妃。温亲王即位后封为正二品妃，历安四年，册封为侧一品夫人；历安九年，册封为从一品淑妃。

        时间又来到现在——

        “太后，我将您要的东西带回来了。”淑妃进来，朝着皇帝皇后和太后行礼道“珂柠已经斩首，余下随从皆以斩杀。”

        “不！不！珂柠珂柠！”荣惠听到消息已然疯癫，金鳞卫眼疾手快将她打晕，快速的拖了下去。“你们今夜辛苦了，回去歇着吧。”太后对剩下的葛嫔等人说道。“是，臣妾等先行告退。”葛嫔等也很有眼力见的自行回避。待到人都出去了，太后方才问道：“你出去的事，没被其他人知晓吧？”“太后关怀，官家和皇后放心，妾此次出宫，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淑妃答道。“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是。”

        待到淑妃也离开，整间屋子只剩下太后一家人，气氛也并未因为抓到了真凶而有所好转。“苗妃也快到了，也是老身无能，追查这事，竟然不能用正当的手段和人手。”

        皇后想安慰太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天家母子，竟在这宫阁众，沉默无言。如果说疫情是弥漫在天空，笼罩大地的沉重黑云；那么世家势力，便是拨开乌云之后，漂浮于空中的万斤之山。冷杨命人封锁皇城内的消息，一来是不想让子民担忧，产生其他的情绪；二来，便也是为了捂住世家的眼睛。在宫城禁卫方面，更是采用了暗卫，世家嫔妃们递出宫外的消息，竟是没有一个到了各自族长、父亲的手上。

        前朝叛乱，四分五裂。冷杨氏前朝的直系血统早已覆灭，现在官家一脉为前朝皇族支脉，当时的国土辽阔而宽广，可以说如今大陆上实力较强的十国，几乎全都是之前前朝的疆域。

        世家们以扶持正统为由，支持祖帝上位，没有他们，当今冷杨一脉也不可能在当时混乱的情况下迅速地占领并守住一片疆土。可以说，魏朝的建立，是有着世家们的一份血汗在里面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当时的世家渐渐消亡，留下的便是势力颇大的几家，一息尚存。元、梅、史、曹、皇甫、蒋，六家如暗流般，同前朝后宫瓜葛着，撕不开联系。

        其中，皇甫氏一族安正年间遭遇大乱，遭遇抄家，唯有宗族女登上了太后之位，才获得一丝空袭时间，实力大不如前；梅氏一族自安正年间双姝均亡于宫中后，便不再让其宗族女子再入皇城，全族隐居于蔚然山中；史、曹、蒋、元四家，对权力和地位汲汲营营，如同环绕在雄狮身旁的老鹰、花豹、毒蛇和野狗。四家当中，又以元家为首、蒋家次之。

        冷杨不敢赌，如若世家知晓宫内现状，便怕其携皇子登基，又或者，扶持旁族血脉，就像他们之前做的那样。毕竟，一个有志改革、锐意进取的帝王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远远不如一个可以放在手心把玩的傀儡来的更加容易操控。而这宫中，处处都是他们的眼睛、嘴巴，哪怕是天家母子周围，也不能完全保证，其中一定没有世家埋下的钉子。

        “官家”皇后担心的看着冷杨。“无事，忍辱负重这道理，朕懂得，懂得。”冷杨说道“苗妃呢？她也该到了。”

        只不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苗妃到的消息，众人将她叫入阁中。苗妃的脸色分外难看，跟着来的下人脸色也惨白着，好不到哪去。“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吓人？”皇后问道。

        苗妃先行了礼，便咬牙道：“太后、官家娘娘，瘟疫源头找着了。”

        “怎么会找着源头！你该不会说，这源头在宫里！”皇后惊呼。“是，那源头那源头便是莳萝王后。”众人得知这个消息也都震撼的不得了，过了半响，皇后才恨恨地，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音节：“这个珂柠——好个莳萝——”

        “你先坐，哀家明明是让你去翻找莳萝人住的寝殿，看看找不找得到她们留下的罪证，或者是一些药方，你怎么，倒是把这个源头给找了出来了？”倒是太后镇定，便叫苗妃细细把事情说来。

        原来苗妃受太后之命，深夜搜查莳萝人所住的宫殿。莳萝守卫侍女除了有一二人反抗以外，其他全部捕获，交由掖庭拷问。苗妃带的侍卫便翻箱倒柜的开始搜宫，按照太后的吩咐寻找莳萝的罪证、或者使用草药的蹊跷痕迹。等到人搜到王后住所时，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侍卫强行打开房门，发现了王后。

        那时的王后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她整个人像是缩水又膨大一般，身体呈现不自然的肿胀，面孔早已面目全非，身上脓疮遍布，有些甚至还长出了霉点和微生物。她自己也早就只剩下了一口气，像个活生生的器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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