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祸

战事来的突然，外齐和北唐的军队于五日前攻破了魏朝于北境的驿站，现已进入魏朝境内，自信使送信之前，魏朝已丢失了两座城池。天有不测，第二日清晨，西岭的信使也传来了坏消息，燕岭放行了高琉的军队过了长海关，现下正和魏朝的军队隔山对峙。长海关是位于燕岭国境内的一条狭长的峡谷，通过这个狭长的峡谷，可以快速地进入魏朝的国境范围内，直逼内陆。

        乾坤殿的烛火一夜未熄，朝中人人都绷紧了神经。终于在第二天日落时，官家的旨意从乾坤殿如雪花一般飞出。着派镇国将军云赫、贝铭忠同允亲王和宝亲王分别前往北境和西岭。御赐虎符调遣十万精兵一同前往，户部同兵部准备粮草物资，两天后大营出发。而对于后宫，则是维持着给皇后的那道命令：软禁莳萝公主及王后。

        “东岸邻国暂无动静，可也不得不防，王后和公主是莳萝国君主的血亲，这样也许能震慑莳萝君主，让他别妄想趁着战事在东岸对魏朝图谋不轨。”皇后私下同宫人聊天时说道。“娘娘所言甚是，北境西岭战事已起，虽然东岸诸国实力均弱，可也架不住四面夹击，战线过长阿。”皇后点点头表示赞同，看了眼下人刚盛上来的果子，道：“如今西陵北境都在打仗，咱们虽身在后宫，却也要为前线的将士们考虑，这每日的饮食节省着，也好攒下一部分送去前线，以表本宫同官家的关心。侬合，传我懿旨，从明日起，各宫的饮食一律从简。”侬合笑道：“娘娘心善，奴这就通传尚食和各位娘子的宫中。”

        玉氏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头脑晕沉，整个人如同踏在云朵之上。她见周围侍女不知去哪，也不知时辰，只怕打扰到别人，自己穿了鞋下来取了些水喝。待她走出房门，却发现宫殿的灯笼怂拉着，无精打采地照着殿内，不远处的门窗都变得隐隐绰绰。

        “你怎么醒了？”只听得一个女声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终于不再让环境变得死寂。肤色黧黑的女人穿着淡粉色的家常衣服，身后跟着她的侍女。“公主，怎得今日殿内的烛火如此昏暗？侍卫们都去哪了？”“你睡了一天，自然不知道。”女人走进了些，说道：“大魏西岭和北境打起来了，咱们被魏朝皇帝给囚在这殿内了。”

        “怎、怎得如此？我为莳萝王后，他们怎么可以说扣人就扣人呢？”

        “你别着急”女人扶住了她，道：“侍卫们得知被囚也是惶恐不安，我已叫他们今晚早些歇息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睡了一天，先用些东西，睡不着我再陪你说说话。咱们虽然是被扣在这，可饮食到底没少咱们的。”说罢便扶着玉氏进了屋，桌上侍女早已摆好了饭菜。“牛肉粥，里头我还加了些紫苏。对了，吃饭前先把药喝了。”玉氏看着黑色的药水，道：“也不知怎么的，这病竟一直好不了，药也吃了两月，嘴巴都苦了。”“是药三分苦，良药苦口利于病。”玉氏一饮而尽，她看着微笑的公主，又想起在莳萝国的时候，王让她和公主出使魏朝时恬静的微笑，“莳萝就要靠妻你了。”王这样说道。

        陛下，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玉氏虽然是出身莳萝，却并不懂药理。她的家族虽然是贵族，家族却是靠着贩卖药草而发家的，她自小跟随族中长辈打理事物，学的是算术经营，对于医术却也只是略知一二。

        “公主，我想莳萝了。”王后枕着珂柠的手臂，却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珂柠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始终挂着恬静而淡雅的微笑。

        “我也是呢。”

        自第二日起，莳萝国王后玉氏便称病闭门谢客，如若无事也不让人出入她的院子。徐皇后派了好几拨太医送了药材，询问是否需要医生诊治，却总被公主推辞。公主笑着说：“莳萝人人皆医，若自医不可医，那岂不是笑话。”

        战事一晃已过三月，边境战事依旧僵持不下。宫中在皇后表率下，用度削减，或运送前线，或变卖筹钱换取粮草。转眼已到盛夏，“这个夏天不好过，冰例减半，哪个宫的娘子都不好过。冰室的人想必这几日怕是比这日光都还要热吧。”如南用袖子挡住日光，同惠君抱怨着。

        在皇宫因为炎热而沉闷之时，西岭却传来了好消息。云赫将军同宝亲王，抓住机会，一举攻破了燕岭的峡口，直入至燕岭国内，现距离燕岭国都只有三百余里的距离了。

        “好！好好！云赫，是个会打仗的！”冷杨正勤龙心大悦，直拍着大腿畅怀大笑。“官家高兴归高兴，可切莫锤坏了身体。”身旁的兰贵人用手帕捂住嘴，笑着说道。“这战事三月，终于有了些战果，朕如何不高兴。也是你们同皇后，勤俭节约，为国分忧，这胜果也有你们的一份。”

        身旁的内侍见状，赶忙谄媚道：“陛下是了，我们娘子一直将皇后娘娘的话奉为第一，平日言行以娘娘为榜样。”“你瞎说什么呢，妾如柳絮，娘娘如树，妾的德行如何能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兰贵人嗔怒道。“好了好了，眼下西岭战事即将结束，北境那头便轻松许多，等过段时间，朕叫尚衣局裁制今年的新衣，你啊，多得几件好的。这蟹爪菊的袍子，朕记得还是前年朕赏赐的，如今苗妃她们都不穿这个花样了。”冷杨正勤捏了捏兰贵人的鼻子，笑道。

        “陛下！陛下不好了！”一个内侍跑进殿内，五官扭作一团，叫道：“瘟疫！境内出现瘟疫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瘟疫！”冷杨正勤“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喝道。

        “一开始是蒲州零星有人卧床不起，谁知仅卧床半月，便通体生出水痘，呼吸衰竭，伴有严重的咳嗽。仅仅一月，便死伤无数。”内侍跪在地上，飞快的说道：“不仅蒲州，钦州、连州、南州都发现了此类现象，陛下！”殿中气氛凝重，兰贵人也没了调笑的心思，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你先回去吧。”冷杨正勤说道。

        “是，妾告退。”

        慈宁宫内——

        “瘟疫！怎么会出现瘟疫了？”太后皇甫氏在殿内焦躁地转着圈，步摇上垂下的碎宝石流苏早已打了结。缠作一团的左右摇晃。“太后别急，官家已经下发了旨意，命人去调查和援助了。”“瘟疫出现总要有源头，这源头不查清楚，瘟疫便根治不得，况且现在正值盛夏，怕是瘟疫传播的速度又要快上几分。”太后坐在椅子上，道：“本朝肃帝在位时的那场瘟疫，可真是叫人闻之心惊，这件事，皇后那知晓吗？”“皇后那也已经知晓了。”“很好，你去通知皇后，从今日起，各宫每日备发汤药，满宫上下不许遗漏！宫人见面须面饰白纱，如有发热症状，立刻回禀，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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