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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书生气性


  又是一年初春,杨柳依依,草绿莺飞。

  新安城外,青年男女牵着马,行在林荫路上,两人都低着头,兴致不高,一副心事重重样子,远远跟着个青衣女婢。

  “顾兮,你还会陪我城外踏青么?”男子神色期待地望向女子,等待一个肯定答复。

  女子神色空洞,宛如木偶摇头。

  “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男子抓着女子的手,神情激动。

  “为何?为何非得如此?是我做得不好,还是你又遇良人,心属他处?”

  女子挣开男子,只摇头不答。

  “对不起。”她说。

  “我不明白。”男子抱着头。

  女子眺望原野,树摇草动,有风吹过。她也在风中宛如朵白色蒲公英,风儿去哪,她也只能去哪。

  轻声叹息:“你也知道,我哥出了意外,何家后辈只剩下我一人,家大业大,我要担起责任,不能让爹爹伤心。”

  男子退后两步,眼神微冷。

  “说到底还不是放不下家中金银。你爹爹想让你接手家业,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男子,借助对方势力支撑,我如何不知道。可我没想到……”

  女子低头看着绣着鸳鸯的鞋面,眼眶微红。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我数年感情,终究抵不过凡尘俗事,抵不过金银名利。”

  女子抬起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还是低下头去,咬着牙,只轻轻说了一个字。

  “是。”

  男子忽而大笑。

  “是我痴心妄想,以为天上人间,不过在人心中。什么瑶池仙女,什么郎情妾意,不过一场梦罢了。”

  女子望向男子,有些担忧。

  “你别这样。你是知道我的心的……”

  男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抓住女子柔若无骨的双手,眼里星光闪动。

  “你心里还有我,随我走吧,走得远远的。”

  女子似在犹豫,眼里露出迷茫之色,随即被坚定取代。

  “不成,我不能留下爹爹一人,我答应了,要撑起这个家。”

  女子从男子捧中抽出手,她能感觉到两人的手一样冰凉,不似身处万物复苏的春天,而是冬日。

  “那我呢?”男子问道。

  “你……”

  女子神情痛苦,眼中泪珠就要夺眶而出,被她强忍下去。

  “你我缘分已尽,若有来生……”

  “哈哈。”

  男子打断她的话,不气反笑,声音宛如疯魔。

  “来生?不会再有来生了,我永不要再见你。”

  男子翻身上马,扭转马头,一蹬马肚,向新安城奔去。

  “马儿啊,马儿,你快奔吧。她既心意已决,我又怎能再去扰她,离开她的视线,从前种种,烟消云散吧。”

  男子强忍住回头再看一眼的冲动,脚拍马肚,越催越急。

  “喂,大才子,你怎么一人走了,不等……等一等小姐。”

  月儿见陈逸仙神情悲切,才刚出城不久,忽而策马而归,本想一问究竟,想到什么,只轻轻叹息,目送其远去。

  她牵着马疾走,到小姐身边,何顾兮已是珠泪盈面,身子颤抖不止。

  月儿心一软,跟着流下泪来,担忧道:

  “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月儿。”

  何顾兮目视远方,正是陈逸仙离去方向,勉强堆出笑容。

  “我没事。”

  “小姐!”

  月儿不知如何安慰何顾兮,扑到她怀里,只觉得她身子冰凉,不似在人间。

  “小姐,你可要好好的。”

  何顾兮推开月儿,脸上明明挂着笑容,泪珠儿开了阀一般,还是止不住往下落。

  “月儿啊,你说人生,为何如此苦啊。”

  ……

  没过多久,便传出何顾兮与许进的婚事。

  许进是新安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不学无术,常在风月之所挥金如雨。

  何顾兮眼界,自然是看他不上。

  不过许进出身世族豪门,既有同族在京为官,新安郡守更是其外祖父。

  其父借同族妻族人脉,掌握漕运,旗下商船无数。家资与何家相仿,背后势力就连何家也自叹弗如。

  何顾兮与许进的联姻,在何家唯一男丁意外身亡以后,成了某种意义的必选。

  何顾兮最初只是推脱,经不住爹爹三番两次相求,又想到如此大的家业,挣之不易,自己若是弃之不顾,实在太过自私。

  何顾兮深知自己必须支撑起这个家,但她一个女儿家,又谈何容易。

  二者权衡,又在爹爹的督促之下,答应了与许进的婚事。

  婚后许进依旧流连风月,毫无上进。要不多久,何顾兮便对新婚丈夫彻底失望。对他所作所为也不再关心丝毫。

  身为人妻,不能僭越,但她心里,依旧深藏着那个人。

  她知道书生多气性,陈逸仙更是书生中的极端,气性之烈,遍观天下也寻不到几个。

  深恐他受不了打击,做出伤害自己的傻事,让月儿偷偷留意。

  岂料得知的消息竟比预料更加严重,直叫她险些昏厥在地。

  ……

  陈逸仙诗名显达,对其最狂热追捧的,却是乐坊那些伶人。

  常以高价让陈逸仙作词,陈逸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乐坊,尤其是二人情定的灵音楼,更是常去光顾。

  自从城郊情断,陈逸仙便像消失了一样,就连最常去的灵音楼也再没去过。

  月儿记得小姐嘱咐,心里也担心这个傲骨嶙峋,却又不像其他身份高贵之人眼高于顶,对小小女婢都毫不看轻的书生,真出什么意外。

  乔装一番,偷偷摸去陈逸仙住的小院。

  大门虚掩,月儿进得门去,屋中酒气弥漫,月儿憋着一口气进入。

  只见满屋天上挂的,地上铺的,尽是一张张宣纸,上面写着同一首诗。

  桌子周围堆满空酒瓶,都是他最爱喝的杏花村。

  陈逸仙斜躺桌前,不过三个月,身形憔悴,胡子拉碴,已不成人样。

  月儿急忙跑过去。

  “陈逸仙,大才子!”

  陈逸仙嘴里嘟囔着什么,睁开眼,半天才看清来人。

  “是月儿啊。”他有气无力道。

  “大才子,小姐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你要珍重才是。”

  陈逸仙神色先喜后悲,忽然一把将月儿推开,用尽力气支撑在桌前。

  “走,走,你来做什么,快走。”

  陈逸仙连醉三月,腹中空无粮食,早伤脾胃,此时一口闷气堵在胸腔,心尖绞痛,鲜血喷出,由此晕厥。

  月儿吓得魂飞天外,试了鼻息,细若游丝,还未丧命。

  连滚带爬去请大夫。

  “气息紊乱,心血不调,重酒已伤五脏,药石无医,回天乏术。”

  太夫留下几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药方都没留下一张。

  月儿方寸大乱,忙回家告知小姐。

  何顾兮闻言几乎昏厥,在月儿搀扶下勉强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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