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奇略(19)
穷战
原文：凡战，如我众敌寡，彼必畏我军势，不战而遁，切勿追之，盖物极则反也。宜整兵缓追，则胜。法曰：“穷寇勿迫。”
译文：凡是作战中，如果敌众我寡，敌人必因惧怕我军势强，不敢与我交战而逃走。对于这种为保存实力而退走的敌人，千万不能贸然追击，因为物极必反，急了敌必反身死战，对我军不利。应当以整个兵力对敌实施有条不紊地追击，只有这样，才能稳操胜券。诚如兵法所说：“对于被困的垂死之敌，不可以穷追猛赶。”
西汉宣帝时期，后将军赵充国奉命讨伐先零羌。赵充国率兵进至羌军驻扎的地方，发现羌兵因长期驻扎这里，已经非常松懈，发现汉军到来便丢弃战车辎重，企图渡过湟水而西逃。因为所经道路险要狭窄，赵充国率军在后面缓慢地追逐羌军。有人对此提出意见说：“追逐敌人应该越快越好，现在这样太过缓慢了。”赵充国回答说：“这是陷于困迫危殆的敌人，不可追的太急。慢一点敌人就会无所反顾地向前逃走；追赶的太快就会迫使敌人反身与我军拼死一战。”众校尉听后都赞同说：“讲得好。”羌兵因为慌忙逃走，故在争渡湟水时淹死数百人，其余的人都溃散逃命了。 风战
原文：凡与敌战，若遇风顺，致势而击之；若遇风逆，出不意而捣之，则无有不胜。法曰：“风顺，致势而从之；风逆，坚阵以待之。”
译文：凡是对敌作战，如果遇到顺风天气，就要利用风势进攻敌人；如果遇到逆风天气，也可出其不意地去偷袭敌人，这样就没有不胜利的。诚如兵法所说：“有风的天气作战，如果风向敌方吹去，就要顺应风势进攻敌人；如果逆风，就要坚守阵地防备前来突袭的敌人。”
据《旧五代史》记载，后晋北面行营都招讨使杜重威等将率军与契丹军交战于阳城，被敌人所围困，军中缺少饮水，想要挖井取水可是一挖就塌。恰好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刮起东北大风，契丹军顺着风势向后晋军放火并扬起沙尘以助其攻势。晋军见到这种情况都怒吼道：“都招讨使是怎么指挥作战的，竟让士兵坐以待毙而白白送死？”众将领都纷纷请求出战。但杜重威却说：“等风势缓和后，再观察是否能出兵作战。”马步都监李守贞说：“在风沙弥漫的天气里，虽然兵力对比上处于敌众我寡的态势，但敌人无法摸清我军兵力有多少，只要奋力作战能取得胜利，这正是大风佐助的结果。”随即他高声对众将士呼喊道：“各路兵马要一齐出击敌人！”这时，马军左厢都排阵使张彦泽召集诸将商讨破敌之策，有人说：“现在敌人正得利于风势，我们应该等风向改变后再作战。”张彦泽也赞同这种意见。但马军右厢副阵使药元福却反驳说：“现在我军饮水困难，将士饥渴难忍，等风向改变，我辈都变成敌人的俘虏了！敌人现在认为我军不会迎着风向作战，我们正应当利用敌人的麻痹心理而出其不意地急速袭击它。这就是用兵所讲的诡诈原则。”马步左右厢都排阵使符彦卿等将于是率领精锐骑兵立即反击，把毫无防备的敌军打退二十余里。契丹首领慌忙乘坐奚人的兵车跑了十几里路，眼看晋军追来，他急忙丢下车子，找到一头骆驼骑上逃跑了。后晋军获胜后便撤军回保定州了。 雪战
原文：凡与敌相攻，若雨雪不止，视敌不备，可潜兵击之，其势可破。法曰：“攻其所不戒。”
译文：凡是与敌人相攻战，如果遇到下雪不止的天气，侦察确悉敌人麻痹不备时，就可以派兵偷袭。这样，敌人的阵势便可被我军打破。诚如兵法所说：“进攻敌人要乘其疏于防备之时。”
唐宪宗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十月，朝廷派遣唐邓节度使李愬率军讨伐割据淮西称雄的吴元济。刚开始时，李愬派部将率千余骑兵巡逻，在途中遇到敌将丁士良所部，双方交战，丁士良被擒获。丁士良是吴元济的一员猛将，经常率兵东进为患，众将恨他而请求剜他的心，李愬同意了。但丁士良面对死亡却毫无惧色，李愬为其精神所感便叫人给他松绑不杀。丁士良因此而表示愿以尽死效力来报答李愬的活命之恩。李愬则任命他为捉生将。丁士良向李愬建议说：“吴秀琳现在据守文城栅，他所处的地位如同吴元济的一只左臂；朝廷军队之所以不敢靠近他那里，是因为有陈光洽为他出谋画策。然而，陈光洽却是勇敢而轻率之将，喜欢孤军出战。请允许我前去把他抓来，这样，吴秀琳将会不战而自动投降。”等到铁文和陈光洽被丁士良活捉以后，吴秀琳果然投降了李军。李愬请来吴秀琳问以征服吴元济的计策，秀琳回答说：“将军如果一定要击破吴元济的话，非得李祏不可。”李祏，是吴元济的一员健将，既勇敢又有谋略，他长期守卫在兴桥栅，每次作战总是轻视官军。此时李祏正率兵于田野里收割小麦，李愬于是派遣部将史用诚带领三百名壮士埋伏在附近树林中，乘其不备，把李祏活捉而带回军营。李军将士都争着请求把李祏杀掉，但唯有李愬以待客之礼款待他，并经常与他交谈，其他将领对此都很不高兴。李愬考虑到单凭个人力量无法保全李祏，于是便给李愬戴上刑具派人押送京师长安，此前先秘密写好奏表呈送宪宗说：“如果杀了李祏，平定淮西就无法获得成功。”宪宗阅表后，立即下令将李祏送还李愬。李愬见李祏已经安全回来非常高兴，立即任命他为兵马使，并且准令他可以佩戴腰刀进出自己军帐。（其后，经与李祏密谋）才正式制定了奇袭蔡州的战略计划。于是，李愬命令李祏率领号称“突将”的敢死队三千人为前锋，李忠义为副将；李愬与监军率领三千人为中军主力；李进诚率领三千人为后军担任后卫。部署停当以后，李愬下达命令说：“只管向东前进！”李军东行六十里时天已黑了，进至张柴村，将该地守军全部歼灭，然后命令部队就地稍事休息，吃些干粮，整理好马笼头、马缰绳、马鞍子以及铠甲、弓箭，兵刃等武器装备。当时，天正下着鹅毛大雪，凛冽刺骨的寒风刮得军旗破碎，冻死的人马随处可见，李军人人都认为此番必死无疑。这时，众将校请示下一步行军方向，李愬明确而坚定地说：“到蔡州去取吴元济的首级。”众人听后惊惧失色，相对哭泣说：“咱们果然中了李祏的奸计了。”可是，由于大家都敬畏李愬，所以没有敢于违抗命令的。到了半夜时候，雪下得更大。李愬这时一面派遣一支轻装部队南下切断朗山敌人的增援道路，一面出动部分兵力北上卡住洄曲和其它通往蔡州道路上的桥梁。李军自张柴村折向东南，又走了七十里，进至蔡州城下。该城旁边都是饲养鹅鸭的池塘，李愬叫士兵击打池中处于静止状态的鹅鸭，让它们发出叫声以掩盖李军行进声响。最初，从吴少诚（吴元济养伯父）雄据蔡州对抗朝廷命令以来，李军已有三十多年不能进至蔡州城下，所以蔡州人一向不加防备。李祐等率军首先登上城墙，部队紧随其后，杀死了守卫城门的敌兵，只留下打更人继续敲梆报更，然后打开城门，李军全部进入城中。到鸡鸣天亮之时，雪已不下了，终于活捉了吴元济，并用囚车押往京师长安。淮西地区完全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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