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去经年

俊清是李盛豪的私生子。李盛豪的妻子杨秀英娘家实力庞大，李盛豪起家的豪氏企业大半是依靠杨秀英娘家扶持才逐渐发展起来。碍于杨秀英的反对，李俊清自小跟着母亲朱雨芬生活，李盛豪不敢给以丝毫的关心。直到十年前，李盛豪逐渐年迈，杨秀英仍无所出。李盛豪费尽心思做通杨秋英的思想，接回李俊清养在身边。这十年来，李俊清对外人虽然清冷，但对李氏夫妇懂事孝顺，很讨两人欢心。

        李俊清第一次见到王霓乐，是在王李两家的家宴上。那日的王霓乐，众星捧月，身着粉色娃娃裙，可爱又调皮，连一向清冷的李俊清也不自觉地追逐她的目光。吃晚饭时，两人的座位刚好安排在一起。王霓乐对这位略显清冷的少年心生好奇，时不时跟他聊起大学校园里发生的有趣事情。王霓乐发现李俊清笑起时，嘴角微微上扬，浑身散起一股柔和的光芒。王霓乐就是沉沦在这股光芒中不可自拔。有的人见了一面，便成魔咒。李俊清，大概就是王霓乐的魔咒。自她出生起，她就是父母心中的宝贝，一直被父母万般呵护。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她快乐成长、平安喜乐。这十八年华里，王霓乐也长成了他们喜欢的模样，外表如公主般美丽高洁，内心如阳光般明媚清澈。如果没有遇到李俊清，他们的女儿大概会一直幸福快乐。

        两人相见后，王霓乐心生欢喜。她记得，第一次收到李俊清发来的手机信息时，王霓乐开心得做梦都在傻笑，哪怕对方只是简简单单发来了几个字，“你好，乐乐，我是李俊清。”

        此后两年时光，王霓乐过得十分快乐。王霓乐在本市念大学，李俊清已在豪氏企业帮忙处理事务。每周一至五，李俊清必定抽出两天晚上时间陪她。她在图书馆看书，他就在她旁边敲文案。她在寻思班级活动方案，他在旁边给她列提纲。她啰啰嗦嗦讲大学教授上课的糗事，他在旁边静静地做她的倾听者。周六日的时候，即使他再不屑陪女生逛街，在她的再三央求下，他也会耐心地陪着她走遍名仕服装店，买下她所有喜欢的衣服。

        有一日，她在图书馆看书看得太晚，走出图书馆门口时，外面已是雷鸣大风，还下起了瓢泼大雨。王霓乐思虑着打电话回家请求支援时，李俊清撑着把伞从风雨中走到她身边，清冷的声音却透着温暖：“乐乐，车停在校门口，我们走过去。”“你今天不是忙其他事不过来了吗？”王霓乐心里忍不住欢喜。“担心你，就过来了。”简简短短两句话，甜到了王霓乐的心坎里。

        以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苦涩。王霓乐一直不愿意相信，当初的李俊清，真的没喜欢过自己吗？

        李俊清神情有些恍惚，看着王霓乐期盼的眼神，悠然答道：“爱过，你曾是我心中的阳光。”只是，这阳光，乌云笼罩后，再也触不到痕迹。

        李俊清在未回李家前，跟着母亲朱雨芳在外面颠沛流离。他学会跨步走路时，朱雨芳就带着他在餐厅里端了无数的脏盘子，偶尔因为他不小心，碎了碗盘子，受到餐厅老板的无数责骂。很小的时候，他已经学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做好每一件事。在他6岁时，朱雨芳无法忍受生活的艰苦，带着他改嫁给一个粗汉子。他的继父姓张，给人搬送煤气、家具做苦力谋生。第一次见面时，李俊清吃上了肯德基。吃着汉堡和鸡腿，看着眼前粗壮的汉子，还有母亲微笑的脸庞，李俊清心里很开心，自己总归有个名义上的父亲，终归有了个家的感觉。岂知，这不过是一个漩涡掉到了另一个漩涡。他的继父是一个酒鬼，平日待他们母子尚可，一旦醉酒后便变了个性子，轻则对他们破口大骂，重则对他们皮带鞭打。十岁那年，继父做工时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从此变本加厉，天天饮酒耍疯，李俊清母子不知遭受了多少毒打。他永远穿不上白皙的衬衣，衬衣外面总是添着泥泞或菜渍，脸上总是贴着创口贴。李俊清上学时总是弓着腰，垂眉低眼的，害怕瞧上别人鄙夷的目光。多少个夜晚，李俊清做梦都想逃离这样的日子。

        没想到，这一天梦想成真了。李盛豪开着路虎车停在他破烂的家门前，提出要接他回李家时，李俊清想都没想，拿起书包就跟着李盛豪走了。他甚至没回头去看朱雨芳泪眼婆娑的双眼。他知道，李盛豪肯定会给朱雨芳和他继父一大笔钱，够他那可怜的母亲缓一阵子了。

        李俊清回到李家后，知道杨秀英不喜欢自己。他过得谨小慎微，认真努力学习，用力讨好李家每一个人。高中大学时，他日夜泡在图书馆，晚上自习到深夜，保证自己拿到名列前茅的成绩。毕业后来到豪氏集团，他谦卑有礼，在业务上虚心请教，很快就掌握了业务技术能力，短短一年从一个基层小伙提升到中层管理干部，豪氏企业的人对他都连声称赞。在李家，李俊清懂得适当对杨秀英嘘寒问暖，有时还会拿奖金买礼物送给杨秀英，虽不珍贵，但很精致，讨得杨秀英心欢喜。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家的人都认可了他，连杨秀英都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决定将他培养成李家的继承人。

        李王两家是生意伙伴，李盛豪与王翁诚交情匪浅。两家门当户对，王翁诚的女儿娇俏可人。李盛豪与王翁诚商量，两家若结为亲家，可真为锦上添花，故才安排了李王两家家宴。李盛豪叮咛李俊清，“若娶得王霓乐，王李两家都是你李俊清的了，我们李家也成首屈一指的名门。”出乎李俊清意料的是，自己没花什么心思，王霓乐就喜欢上了他。在他眼里，王霓乐清如莲花，美如月牙。众星繁绕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他骨子里冷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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