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好多天来，凯瑟林克大学里都围绕着战争的话题，他们说战争就要结束了，有不少教授都在声讨这次战争发动的原因，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土地争夺，那些其他的种族或族群都是被卷进来的牺牲品。但现在，这场战争必须得画上了终止符，参战的任何一方都快要吃不消了。

        菲亚特把眼睛贴到了圣三七联合会主楼会议室的门缝上，这几天他格外留意利欧的一举一动。如果真像传言所说，战争要结束了，那么莱昂也会回来。但是现在，不仅莱昂没有踪影，就来利欧也整日焦虑，这不像战争要结束的样子。

        今天早晨，利欧召开了紧急会议。他太匆忙了，以至于菲亚特跟随着他来都没有留意，如果换做平时，他一定会把他留在家里。

        此时的会场里，最先传出的是巴罗尔洪亮的说话声，“莱昂的部队清理了银星会的残余，但遭到黑巫师的埋伏。莱昂和营地彻底失去了联系。”

        一位副会长打断他的话：“这个时候，也许放弃黑铜雀骑士队才是明智之举。大部队已经要撤出北方境地了，没有谁会为了骑士队再回去找他们。”

        此时，圣三七联合会大教堂里传来纷纷议论的声音，厚重地回荡在场内。

        一成不变的肃穆令菲亚特偷听地胆战心惊。听到他们要放弃莱昂，菲亚特顿时变得面如纸白。

        只听利欧坚定有力地反驳道，“黑铜雀是为了抓住阿尔贝托才陷入黑巫师的埋伏的，你们真的以为放弃莱昂就万事大吉了吗？听着，巴纳渥伦特一开始就把阿尔贝托当作引我们进入陷阱的诱饵，他想利用自己的亲弟弟，除掉我的左膀右臂，一点点瓦解圣三七联合会。难道这样，你们还觉得可以放弃莱昂就可以高枕无忧？”

        “我们同意会长的决定。”此时，其余几位核心成员已经改变了立场。

        正在此时，临时首骑士毅然决然地说：“我与我的骑士团供你们调遣。”

        “对此我深感荣幸。”利欧回答，思量片刻，他又问巴罗尔，“能用咒术把一队人马传送到莱昂受困的地点吗？”

        巴罗尔摇摇头，遗憾道：“占星师们最后一次找到他的位置是在深林里。传送过去人马，最多只能找到他的大概位置，最近也得两英里了。可是，如果莱昂的小队找不到冲出埋伏的缺口，一切都是白费，我们派再多的人去都是徒劳。”

        “至少能送去他附近，对吗？”利欧看着巴罗尔。“既然他找不到我，那么就由我去找他。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菲亚特着急，在门外来回踱步，莱昂生死未卜，他不能再让利欧也去冒险。正心烦意乱，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吓得他一惊。

        “你可以帮助他们。”

        这个突兀而陌生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心声。

        菲亚特转身看去，一只猫逆着光影，正朝他走来。他很快认出那是奎宁抓住的猫。

        “小猫，你跟着我来的吗？”菲亚特朝猫的身后看去，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刚才的声音应该是带它来的人说的，可是并没有看到奎宁或者任何他熟悉的身影。

        猫走的很优雅，慢悠悠地，它的身影在菲亚特狐疑的眼睛里逐渐放大。

        “你可以帮助他们，菲亚特。”

        那个空灵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这回菲亚特看得一清二楚，以至于惊愕之下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它发出的音色太奇怪了，难辨雌雄。

        猫看着他，依然悠闲地在他的腿边绕来绕去，“你不该这么惊讶的，你从利欧那里看到的这个世界，不应该让你觉得一直会说话的猫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

        菲亚特惊恐地吞咽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你想做什么？”

        “别害怕。我和利欧很早前就认识。”猫舔了舔爪子，又开口：“利欧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在找一个孩子，一个白巫师族的孩子。”

        “不，没有。”菲亚特害怕地退向墙壁，背后很快结结实实地靠在了坚硬的墙面上。

        “利欧和那个孩子的纠葛起源于十七年前的屠杀，你的父亲有参与过那场战争，”猫跳到了菲亚特身旁的红木边柜上，凑近他，和他对视，赞美道：“你瞳孔的颜色比你哥哥的要漂亮。”

        菲亚特明白了它在戳破他的谎言，他的眼神不自觉望向不远处大教堂紧闭的大门，还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猫的眼睛长时间地盯着菲亚特，似乎是在对他做出评判，然后它低头嗅了嗅他衣服上的味道，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你说对吗？菲亚特。”

        “你想说，我就是那个孩子。”  菲亚特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你说的。”猫的语调轻松到如同打趣。

        菲亚特转过身面朝它，“你说我能帮他们。”

        “是的。”它的脸离菲亚特只有几寸远。

        “怎么帮？”

        “拉德克里夫的地下藏书室，有一只荆棘手杖。”  猫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不，那是利欧的东西，我不能拿走。”

        “不不不，”猫发出咯咯的笑声，“只是看一下，”它用爪子勾了勾菲亚特的手背，“然后轻轻碰一下。只是碰一下。看吧，你没有偷走任何利欧的东西。你只是出于好奇，利欧他会原谅你的。”

        “然后呢，会发生什么？”菲亚特依然警惕地看着它。

        “然后利欧就会知道他要找的那个孩子出现了。”猫有点被问烦了，“想想看，利欧为战争的事情已经分身乏术，你替他解决的一个问题，难道不好吗？”

        “如果我是他要找的孩子……”菲亚特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圣三七联合会会把他怎么样？”

        “噢，小傻瓜。”猫说：“那孩子会带领他的族群，成为圣三七联合会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会受到应有的尊重。”

        “可是——”

        就在菲亚特开口的同时，教堂的大门打开了。那场严肃、冗长的会议结束了。

        利欧是最后从那里走出来的，他在门槛那里略微停了一下，然后径直朝菲亚特走来，“怎么没在休息室等我。”利欧温柔地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菲亚特握住他的手，回身指给他看，“那只猫……”

        然而，猫的身影早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中消失不见。刚才的对话像极了一场幻觉。

        他们坐上了回城的马车。车厢里，利欧和菲亚特面对面坐着。

        “你要去去救莱昂，是不是。”菲亚特凝视着正在翻看一份报纸的利欧。他脸上平削的线条使他的神情显得十分严峻。“什么时候？”菲亚特又问。

        利欧的视线从手中的一份报纸移上来，眼神十分坦率。“今天下午集齐了人马就出发。”他没有责怪菲亚特偷听了他们的会议，不如说是已经习惯了他那股耸动的好奇心。

        菲亚特打了个寒战，不禁抱住了双臂。

        “你冷吗？”利欧回应道，他合上了报纸，把它搁在一边，然后就要脱下自己的外套。

        菲亚特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他落寞了一阵，说：“除了担心，我什么也做不了。利欧，我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巴罗尔会跟我们一起去找莱昂。”利欧安慰道：“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我保证。”

        但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起作用，菲亚特把头扭向了车窗外，陷入了沉默。对于那只猫的怪事，他决定闭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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