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过去
陈风不信命，不信神佛，他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以及掌中剑。
他什么人都不在乎，甚至连自己也不在乎。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算人的人。
夜间，几道身影如幽灵般穿行，没有人瞧见他们。
天地无光，四周一片漆黑。
他们行走在黑暗中，融入黑暗中，也消失于黑暗中，最终死在黑暗中。
黑暗杀不了人，但剑可以。
闪电般的一剑，却无声无息。
杀他们的是一口寻常的剑，而且还是一口断剑。
可不管什么剑，对于他们来说都已没有什么区别。
死人，感受不到任何区别。
活人，也不会认为死人有什么区别。
一栋小小木屋，有火光闪烁。
任何人都很难想象，这栋小小木屋之中，居然存在阴阳家三大高手，其中一人居然是阴阳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君焱妃，另外两人则是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中的土与水。
他们正在谈论一个人——陈风。
大司命道：“他一点也不像是墨家弟子，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历代墨家弟子之中，也没有哪一个能如他一般冷酷好杀。”
大司命虽然望着是湘君，可询问的人是东君。
阴阳家有许多机密消息，即便是五行长老也接触不到，但东君是除开东皇太一以外能接触隐秘最多的人。
东君焱妃没有令大司命失望：“十三四年前，柳城发生了荒灾，发生了大规模人吃人的事件，六指黑侠恰巧赶到，救下了一个即将被村民煮了吃的七岁孩童，随后六指黑侠便传授了这个孩童墨家剑法与内功。”
大司命道：“这个孩童就是陈风？”
东君点头：“不错，当初六指黑侠见孩童无依无靠，想要让孩童成为墨家弟子，不过被孩童拒绝，最后孩童和墨家弟子分别，四海为家，浪迹天下，便成了如今的陈风。”
大司命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道：“看来他从小时候就非常古怪独特。”
东君淡淡道：“不仅古怪独特，而且非常无情果断，据说他离开六指黑侠的第三个月便用一口短刀砍断了一个人贩子的咽喉，八九岁的时候已用小成的墨家剑法杀了五六个人，十三岁之后更曾干起了职业杀手的活儿，在他眼中世上的人命简直如同草芥，他不但可以随时杀人，而且也随时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时至今日他至少杀了两百人，其中有差不多三成是七国的权贵官员。”
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中以土部长老湘君最为沉稳，因为他所经历之事之复杂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因此极少什么事情能令他生出情绪波动，可湘君面色也变了，皱眉道：“六指黑侠对门下弟子管理一向严苛，难道这种事情六指黑侠不理会吗？”
东君道：“六指黑侠当然理会，他曾有三次主动找到陈风，希望陈风收敛杀性，但都被陈风拒绝了，正因如此六指黑侠最终和陈风定下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大司命神情动容，吸了口凉气，看着东君。
东君道：“如果陈风还是如此辣手无情，他便在陈风二十四岁之时取下陈风的项上人头，收回陈风所有的一切。”
大司命发出了惊呼，好奇道：“陈风可说了什么？”
东君道：“只说了一句话，希望你能杀了我，如果你杀不了我，我欠你的三件事会还给下一任墨家巨子。”
湘君惊诧道：“看来陈风会救惊鲵，应当是六指黑侠的请求。”
东君点头：“是的。”
大司命悚然动容道：“如此看来，陈风非但不是墨家弟子，而且极有可能会杀了六指黑侠，成为墨家的大仇人。”
“极有可能。”东君淡淡道：“不过陈风也是六指黑侠最寄予厚望之人，据东皇阁下所言，六指黑侠不但有意培养陈风，甚至想要将陈风培养成下一任墨家巨子。”
湘君、大司命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们也知道东君绝不会说这种假话。
大司命眼中闪过了一抹很辣之色，不过还没有等她开口，东君焱妃就淡淡道：“若你打算杀陈风，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六指黑侠虽然希望培养陈风为下一任墨家巨子，可以陈风的性情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墨家的下一任巨子，他甚至极有可能因为冷酷好杀，从而被六指黑侠所杀，或者杀了六指黑侠，因此对陈风动手，没有任何意义。”
大司命也同意东君的说话。
以陈风的性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墨家巨子，甚至成为墨家弟子也不可能。
大司命皱眉道：“我们此行奉命对付六指黑侠而来，而现如今六指黑侠、陈风、惊鲵汇合在一起，我们要杀他们岂非更加困难？”
湘君沉声道：“惊鲵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不但武功极高，杀人手段极为可怕，我们五大长老任何人对付她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此次行动恐怕很难成功。”
大司命曾和惊鲵动手，惊鲵一出手便在围攻之下杀了两位阴阳家弟子，这令大司命响起来就心里发凉。
湘君、大司命都下意识望向东君焱妃。
东君焱妃虽然很是年轻，可以大司命展现出来的才华谋略，令两人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东君没有仍他们失望。
“罗网对惊鲵已下达了格杀令，再加上七国之中不乏有势力要杀惊鲵，因此我们对付六指黑侠也不是没有机会。”
湘君、大司命下意识点了点头。
东君沉吟道：“天底下极少有什么地方是罗网渗透不到的，因此不出意外六指黑侠应当会将惊鲵带回墨家机关城，而哪里才是绝对安全的，因此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与不少的机会。”
大司命眼中已露出了佩服之色。
以前她自认天赋极高，对于东君焱妃是不太服气的，可见识过东君的智慧，她已经心悦诚服了。
湘君和大司命一样，他略作沉吟，刚想开口询问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响起。
同一时间守卫在四周的阴阳家弟子即可现身。
他们也同时燃起了火光。
本来漆黑的院子一下子亮如白昼。
这个时候东君、湘君、大司命也已来到门口。
他们瞧见了两个人。
一个死人、一个活人。
活人提着死人。
这个活人是陈风。
陈风将死人丢在东君等人面前。
这人不是阴阳家弟子，脖子上有一个蜘蛛的标记，正是罗网杀手。
大司命面色煞白，眼中带着杀气。
湘君的面色也很不好。
可陈风没有看他们，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他只是望着东君。
陈风道：“我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东君道：“公子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足矣勾起任何男人的情丝，可陈风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我希望阴阳家暂时停止追杀六指黑侠。”
大司命笑了。
她的笑声娇媚勾魂，眼神却凌厉如刀，声音更是冷若冰雪。
大司命道：“你有什么资格提说这种话？”
陈风淡淡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剑，淡淡道：“凭这口剑。”
这是一口断剑，可无论谁也不敢轻视这口断剑，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即便是一口断剑，在陈风的手上，也是杀人的利器。
四周的杀气更浓了。
陈风一个人的杀气居然将阴阳家所有人的杀气都压过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陈风绝不是在开玩笑。
湘君面色如土，身上流露出一股极强大的气息，大步流星走向陈风。
陈风望着湘君，没有等湘君走来，人就动了。
人动、剑也动。
一道寒光疾闪，陈风已发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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