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武汉了

　　五一假期很快就到了，程可陪着儿子、父母在周边耍了两天，又跟凡凡好说歹说请了假，按照原定计划去了武汉。

　　这座城市对程可来说情感上有些复杂。一来她在这里度过了最快乐的几年，读书的时光在已经工作、经历了世事的人来说是一段最值得回味的单纯岁月，更遑论她在校园里面收获了真挚的友情和足以一辈子交往的好友；但同时也是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打击来得猝不及防。

　　“本次列车即将进站，列车前方停靠的是本次终点站——武汉站，武汉，湖北省省会，是华中地区......”熟悉的到站播报响起，程可东西带的不多，一个小旅行箱拖了就随着人流挤向出站口。“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和导师顺利沟通，要是一切进展顺利，说不定还能和张欣她们聚一下？”五月湖南湖北天气很像，就是跟抽风一样。一天之间可能从春天进入夏天，也可能从夏天回到深秋。好在这回运气不错，恰恰好的春末夏初，暖风吹得刚出站口的程可心中很是熨帖，“也许这次武汉之行会能让我得偿所愿？”程可现在心里很清楚，考博是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僧多粥少，不光是自己成绩要合格，关键还得看导师能不能有多的名额，大家几乎都得排队慢慢来，她这突然的造访，不知道导师能不能有商量的余地。

　　坐在地铁车厢里的程可有些小疲惫，要不是车厢内报站声提醒，她也许会迷迷糊糊地坐过头。一一出地铁站口，她就有点抓瞎了，光谷站口外面整个就变成了一个大工地，近四年没回来母校，也不曾想过这个交通路况都成了一个她都不知道该选择哪个门进的局面。看着被大型载重车压得坑坑洼洼的路面，程可不禁想到“还好，行李带的不多，不然这箱子会拖垮掉。”

　　因为修地铁，本就不多的两旁的树更是没见到几棵了。要说这天气如果是出去玩玩，行李不多，心情闲适那还是很愉快的，但对于等了半天没拦到的士，且临近中午太阳愈发灼热的程可来说就没那么舒服了，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就跟着地面上正在蕴积的热量一样越来越燥了。还好运气不错，一台送客过来的的士正好停在了离程可20来米远的地方，她顾不得行李箱的轮子，拖着就往的士飞奔，当真也就是脚快了一步，不然好险被一对男女朋友给截掉了。

　　“去哪儿？”的士师傅送了刹车，发动了车子。

　　“去华科。”程可长舒一口气，车里有空调，很是凉快。

　　“华科？这么得几步路撒。两站，可以坐公交呢，你那边也不好走。”司机有些不情愿。

　　“帮帮忙，我有行李，着急办事，你要不可以绕后面豫园那边进去好不？”程可怕司机不愿走，提供一个比到大门口远一点的路程，当然也省的去大门口等通勤车了。

　　“要的罗，看你有行李，不然我真的不愿意往那边走。”的士师傅已经上了路还在絮絮叨叨。

　　这要是以前的我估计就得不好意思了，程可心想道，这人一出社会尤其结婚后脸皮也变厚了，她想来不觉宛尔。

　　车子一开进校门就感觉和外面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当年报考华科时这个学校的环境在程可那儿也是个大大的加分项，虽然不是北大清华那样的名气大，历史悠久的老学校，但老校长朱九思在位时的治学理念，以及对学校环境打造的定位让她很是赞赏。

　　整个校园树木郁郁葱葱，环境宜人，要说是森林学校也不为过。记得读书时每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就能听到各种小鸟叽叽喳喳的报早声，夏天学校内温度比起武汉市火炉天然就低了好几度，灼热的阳光仅能透过彼此遮蔽的梧桐叶偷洒进几缕，不会觉得热，只会感到光影变幻的美丽。甚至雨不大的时候，在学校内连把伞都可以不用，让你尽情享受雨丝如雾的浪漫感觉。到了秋冬天，尽管主要树木梧桐开始凋敝，但是金黄色的叶子铺满校园大小道路也别有风情，脚步和自行车踩压过去时的声音都是校园里独特的旋律。

　　“能再来安心读几年书就好了。”程可下了车提着行李走进了事先订好的学校学术交流中心九号楼单人间。要说现在经济条件也不是不能住更好的八号楼，只是九号楼挨近教工食堂，又紧贴当年读书时的宿舍楼，这让程可如果能来学校一定会选择这儿。说起来也是巧，当年他们读硕的的时候正赶上学校宿舍楼不够，一批部分院系的文科硕士就被分散安排在了学校提供给青年教师的临时宿舍区，一来宽敞自由，2个人住一个2室一厅，二来没有门禁，自由的很。

　　“给导师打个电话？”刚刚放下行李整理好床铺的程可拨通了号码。

　　“喂？”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导师久违的声音，毕业后大家先是个忙工作，少有回学校的，和导师之间的联系更多靠微信QQ。程可倒是每年春节中秋端午雷打不动给老师集卡片和节日礼物，和老师关系虽然没有生疏，但是直接通话交流确实也寥寥无几。他突然还有些小紧张。

　　“赵老师，你好，我程可呢。”

　　“哎呀，程可啊，你好你好。有什么事情吗？”导师熟悉的口气让程可松了一口气。

　　“劳动节快乐！赵老师，您假期没有和师母转转走走，休闲一下？”程可继续和导师问着好。

　　“没有，哈哈我们不凑那个热闹，五一出去不就是看人山人海，我和你师母搞不动，寒暑假会出去走走。你也没有出去啊？”

　　“恩是的，这种小长假人反而多。我跟您一样就学校放大假出去走走。”

　　“你爸妈身体还可以吗？我记得你爸爸比我小一点，他退了没？”赵老师和程爸认识，问起了程可父亲的近况。

　　“谢谢赵老师关心，我爸妈都还行。爸爸比您小一岁，还差个几年退休。”

　　“是的，我记得也是。你上次微信上说有事要找我，什么事情啊？”赵老师关心的问。

　　程可忙接着话头，“您下午有时间吗？我就是考博的事情想请老师指点下。”

　　“考博啊，这样，我下午来一趟学院，你到那个4楼我办公室等我。下午3点行不行，你现在是来了武汉，还是在来的路上？”

　　“我刚刚到了集贸这里的九号楼，3点可以的，就是怕您中午要休息。”程可很感激老师在假期愿意拨点时间见她。

　　“那我们下午三点。”

　　久违了的食堂饭菜，让程可觉得特亲切，而且还别说华科饭菜本就不错。吃完饭她回房间浅浅的眯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想学院走去。还是哪些熟悉的路，还是哪些当年就挺立在此的树木，但身边经过的却不再是当年的那些人。程可心中有点百感交集。“我以前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啊，”想当年全院那届学生只有她一人是工科背景转专业过来，大家经常打趣她是院系里和华科气质最合拍的。

　　假期的学院办公室安安静静，走在楼道里只能听到脚步声，相比较外面的温度走廊里整个清凉得过分，程可突然有点小腹发疼发紧的感觉。“不是吧，现在上厕所？”还好走过窗户一阵暖风吹过来舒缓了一下感受。前面几步远导师办公室的门开着呢，“赵老师还是这么准时，从不让任何人等他。”程可心中好几份感慨。

　　“叩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让门内办公桌后的人抬了头。

　　“赵老师，您好!”程可走进去先鞠了一躬，把自己带着特产往办公桌脚边放好。“放假过来看您打扰您休息了。”

　　“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再说你年年都寄了东西，没有必要的。”赵老师起身给程可泡了一杯茶。“坐坐，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爸爸经常这么跟我说的。我就表达下我的小心意，您不受着我还心里难受呢。”老师的打趣让程可也轻松了一下。“您觉着我有变化吗？”

　　“还好，之前你生孩子前后那段时间我和你师母看朋友圈觉得你还是有点变化，那肯定你妈把你养得比较好呢。”赵老师继续调侃，“现在还可以，不过没有到你读书的时候那个最佳状态。

　　“不能比啊，赵老师。我那时候还是个姑娘呢。现在当妈妈都几年了。再说那时候读书时间还是多一些，搞点运动健身也方便些。现在有点时间要给孩子了。”

　　“嗯这也是，你家小朋友多大了？”

　　“今年九月份满四岁，马上升幼儿园中班了。”程可斟酌了下回话，“因为有这么大了，又入园了，我爸妈也就还帮忙带的动，我就想着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把学位再冲一冲。”

　　赵老师点了点头，“这个想法是不错，时间也卡的还好。不过现在读博也比较麻烦，名额不多，考得人越来越多，毕业也越来越难。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程可心中一喜，这个话没说死，看来有戏。“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还是了解这个情况的，我现在工作大学跟咱们学校比肯定不是同一档次，但它也是个重点，所以评职称竞争也蛮激烈。78年后出生的老师评定副教授博士学位是个基本条件。我这是逼着上也得上。不过本来我也还是想在专业上再提高一下，所以我就想着还是跟着您再打磨几年，就是不知道老师您愿不愿意再让我麻烦您几年了？”

　　“哈哈，我没什么不愿意呢。原来你硕士一毕业我就要你跟着我读博，你那时候可能还没体会这种压力，你妈又只想着给你解决个人问题。不然现在都毕业了。”赵老师想起以前有些感慨，半开玩笑半认真。

　　“是的！”程可重重点着头，我都后悔死了，“当时我自己也有点糊涂。其实一开始确定在高校工作我就应该把书继续往下读的！”

　　“现在读也不晚！你聪明又有灵气，老师带着还是不累的。当然学习自觉性很强这点最好了，要保持！”赵老师从不掩饰自己对程可的肯定和欣赏。

　　“谢谢赵老师！”程可有些激动，站起来又对老师鞠了一躬。

　　“坐坐，你不要太客气，你爸爸这方面对你教育的好！”赵老师沉吟了一下，“今年我的博士名额只有3个，但是你来之前跟我打过招呼的就不止这个数了。有一个和你一样是原来我的硕士，不过他比你小。还有几个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找过来的。那些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我自己还是愿意招自己原来一路带上来的学生，我了解你们，你们也了解我，这样我们后续学习配合中要省很多事。但是这里面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你要上线。英语公共课，只能靠你们，专业课到时候我们还是会有考试大纲，到时候根据以往的笔记和老师的科研成果分析一下重点难点内容好吧。既然决定了，这时间也不多，你就要好好复习了。不过我对你还是有把握的，当年工科转考都行，这个更不用说了。”

　　“赵老师对我这么信任，我要考不上都对不起您。我回去以后就开始着手复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能还要随时向您请教，请您指导！”程可很开心得到导师肯定的答复。

　　“可以。你现在先把英语捡起来，去年开的参考书目先看看。等新的下来了我就发给你。”赵老师叮嘱到。

　　“好的好的，那我就照您的意思来安排。”程可站起身，“赵老师，我不多打搅您了，本来假期还要您到办公室来一趟，您早点回家。代问师母好！”

　　“好的，好的，代问你父母好。”

　　程可走出来轻轻带上了门，她的心情变得轻快跳跃，脑海里敲响了《天使爱美丽》中的那段轻灵愉悦的旋律。走出院系大门时，才刚刚下午四点多，阳光正好，温暖的光线照在程可脸上，她仰起头闭了一下眼睛，觉得心头大石好像被敲掉了一块，喜悦之情慢慢溢出。

　　“爸爸妈妈，”程可打通电话，“凡凡在干嘛？”

　　“还能干嘛，我们陪他在操场骑单车飞飞机，你那边怎么样？老赵怎么说？”程爸会很关心事情进展。

　　“一切顺利，赵老师很好，他回复还是很肯定的，我现在就好好复习吧。”和父母分享好消息心情总是很飞扬的。

　　“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待一两天，想跟颖文她们聚聚，可以不？”程可想着爸妈带凡凡也累，但是难得过来又很想和好友们聊聊。

　　“可以可以，我和你妈都同意，你自己只要注意安全就好。和凡凡讲话不？”程爸问程可。

　　“好啊，凡凡凡凡，想妈妈妈？”“凡凡，你妈妈电话！”只听到你电话里面自行车铃声传来：“妈妈，我好想你，但是我要去骑自行车了。”

　　“哈哈！”程爸一顿大笑，“你搞你的去，你儿现在玩是头等大事呢。”

　　“好的，爸妈你们辛苦了！”挂断了电话，走在校园里的程可开始拨打好友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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