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晁青当即让店家又上了一桌新鲜的好酒好菜，那大汉也不客气，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啊？”

　　“不瞒你说，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几日没有营生，最后的一点钱也被我买酒喝了。要不是你请这一顿，我都要饿死了。”

　　晁青看他像是个江湖人物，便问他的营生是拦路抢劫还是入室偷窃。

　　那大汉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晁青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那么，是我错怪你了，我罚酒三杯。”

　　大汉看晁青语气真诚，这才缓和了脸色，说道：“酒就不用罚了，还是我替你喝了吧。这家酒楼的酒味道不错，我平常难得能喝上一顿。”

　　“那么你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晁青有些好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有钱人啊！

　　“什么都做，只要给钱。当然，是正当的事情。看家护院，修屋造房，递送书信等等，哪里需要人，我就能去哪里做事。”

　　听上去像是个干苦力的短工。

　　不一时，大汉便吃完一桌饭菜，喝完一坛酒，打着饱嗝，桌上杯盘狼藉。

　　他抹了一下嘴巴说道：“我看你这小哥像是个好人。我并不白吃你这顿饭。在下杨林，江湖人送外号锦豹子，住在城内的灵官庙。我吃了你一顿饭，没有什么好回报你的，若是你日后有事，尽管来灵官庙找我，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我一定替你出力，刀山火海不避。”

　　原来这个有些傲气的汉子就是锦豹子杨林啊，原著里对这个配角着墨不多，所以晁青对他也不了解，现在见了，只觉真人可比书上写的有趣多了。

　　晁青道：“我看你也像是个人物，总是去做那种苦力，岂不是埋没了人才，就没想过做点更大的事情？”

　　杨林看着晁青道：“我是个穷苦人家出身，只有这膀子力气，靠了这混口饭吃。能做什么大事？”

　　晁青道：“我观你行事，很有自己的风格，你这种人一般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心胸抱负吧，绝不会甘于就这么平平淡淡虚度一生吧。”

　　杨林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哥看人还挺准，我杨林本事没有多少，心气儿却比天高。难道老子天生命贱，天生不如人？我迟早干出点大事来，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好好瞧瞧。”

　　他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语调颇为伤感地说道：“我小时候得遇异人，这才学了点武艺，但是可惜资质平平，虽然也有想干一番大事的心，可惜既无能力，也无赏识之人提携。真应了那句俗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晁青道：“一个人的命运，固然靠你自己的奋斗，但也要考虑到这天下的大势。豪杰者，乘势而起，顺势而为，则无往不利。”

　　杨林听这少年的话里有点意思，不像是个普通人，便问道：“那么这天下的大势如何呢？”

　　晁青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杨兄可识得梁山上的入云龙公孙胜？”

　　杨林大惊，问道：“不错，我半月前确实遇到了一清道长。你是何人，如何得知此事？”

　　果然我猜的没错，晁青心里想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林没有遇到戴宗，而是在青州遇到了自己。看来自己穿越后的一系列行为导致了蝴蝶效应，水浒人物的命运已经出现变化。

　　“我不仅知道此事，我还知道那一清道长写下一封举荐书，邀你上梁山入伙。你怎的不去，是觉得梁山一洼之地，看不上吗？”

　　杨林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实在是我能力低微，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虽然有个锦豹子的诨名，但实在是个无名之辈。那梁山上人才济济，还有林教头这样的人物。我这样的小角色，只怕梁山不收啊。”

　　晁青已经理解杨林的心理了。

　　这人穷苦出身，所以身上的自尊自傲和自卑都要比别人大上好多倍，这种人多半行事乖张，用过分夸张的言行来满足虚涨的自尊心，来掩饰那自尊之下的自卑。

　　他终于明白原著里为什么说杨林得了公孙胜的荐书以后还要遇上戴宗，这才由戴宗带上梁山，这是他内心自尊和自卑的混合情绪作祟啊，真是个有些傲娇的人啊。

　　“一清道长的书信何在，拿来我看？”

　　不知怎的，杨林只觉这年轻人说的话有一股不可违抗的威势，便乖乖地把信掏出来递了过去。

　　晁青迅速浏览了一遍，公孙胜只在信中说杨林是个人物，希望山寨收留。并没有谈自己的事情，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梁山。

　　“杨林兄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梁山的人了啊。”

　　杨林一时没有明白晁青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梁山好汉？”杨林的声音有些激动，嗓门有点大。他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往四周一看，发现没人注意他这句话，才松了一口气。

　　晁青笑道：“在下姓晁名青，就由我晁青来做你的引荐人，带你上梁山如何？”

　　“你就是晁天王的儿子，梁山上的少头领晁青？”

　　“正是在下。”

　　杨林差点激动地向晁青跪下，只是这样太招人耳目了才克制住没有做。由晁青这样一位山寨里的重量级人物亲自带自己上山，那可真是太有排面了。

　　“我杨林漂泊半生，受到的冷眼多，感受到的世态炎凉更多。还是第一次遇到少头领这样古道热肠的人物。我杨林愿随少头领上梁山。从此鞍前马后追随少头领。”

　　晁青道：“我梁山招纳四方豪杰，只要是好汉的，我们便来者不拒。”

　　杨林十分感动，说道：“杨林不才，但也愿竭尽全力为山寨立功。”

　　“杨林兄弟，一个人要做出一番大事，个人的才干，机遇，舞台和大势缺一不可。那萧何要不是跟着刘邦，这辈子也不过是个沛县小吏。那樊哙要不是跟着刘邦打天下，也不过是屠户。

　　你个人的心胸抱负和武艺就是才干，遇到一清道长和我，便是机遇，梁山这个舞台也足够你驰骋了，昏君无道，我梁山替天行道，这便是天下大势。可以说才干，机遇，舞台和大势都有了，接下来就看你杨林兄弟的表现了啊。”

　　一席话说地杨林热血沸腾。

　　“听少头领一席话，我杨林后半辈子就有方向了。我就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少头领。”

　　“哈哈哈，还请杨兄勿忘今日之言，日后共图大事。”

　　于是二人重新整顿酒食，又是一番畅饮。

　　晁青便向杨林介绍了山寨里的各位好汉，山寨里的基本情况，重点讲解了替天行道四个字的含义。听得杨林心潮澎湃，恨不能立马上梁山开始大干一场。

　　“不过我在青州还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晁青建议杨林，要么先行上梁山，要么和他一起，等事情办完再回梁山。

　　杨林当即表示愿意和少头领一起留在青州办事。晁青便说了自己这次下山的目的，正说之间，只听得外面大街上突然人声鼎沸，还夹杂着燃放爆竹的声音，很是热闹的样子。酒楼里的人也都纷纷涌出门外，或者拥到窗户边观看。

　　晁青的桌子正好是靠窗的，他毕竟少年心性，还是难以抵挡外面热闹的诱惑，便也凑过去看了一把。

　　只见一队官兵正压着几个人犯游街，马上就要去行刑斩首了。

　　晁青听周围人谈论的很热烈，不禁好奇问杨林道：“这几个犯人是谁，怎地好像大家都很关注？”

　　杨林道：“说起这厮，那可是青州城大大有名的人物，乃是本城第一药商吴仁义，青州城一半药铺都是他家开的，除了药铺，他家还有不少布店，米铺。这厮有钱有势，在青州城作恶多端，是本城的一大地头蛇。一个月前，慕容知府终于抓到这厮把柄，终于抄了他的家，把他送上刑场。这下可真是人人拍手称快了。”

　　晁青一愣，在他的印象里，青州知府慕容彦达那可是属于反派人物啊，这样的人物不是应该和吴仁义这种地头蛇沆瀣一气，在背后替吴仁义撑腰么，怎么在杨林的讲述中慕容知府竟然成了为民除害的好知府？

　　“慕容知府竟能为民除害？”

　　他旁边有个挤着看热闹的人听到晁青和杨林在谈论此事，便插嘴道：“这慕容知府可是个好官啊，他自去年到任，着实做了几件实事。今年正月里清风山的强人来攻打青州，就是慕容知府打退了。这青州城本是本地富户和街头无赖的天下，自慕容知府到任后，狠狠惩治了这些人，杀了好几个大户，这青州城才算是恢复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

　　晁青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发现一个和书本上完全不一样的慕容彦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原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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