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惊讶的不仅仅是在这里碰到余梦周，还有余梦周摘下眼镜的模样。
餐厅的灯光相比寻常餐厅的暖调，还要暗一些，温柔的橙光打在少年白皙的肌肤上，为他增添了一分暖意，他的眼睛非常漂亮，不同于虞星河备受夸赞的桃花眼，是介于杏眼和猫眼之间的漂亮眼型，长宽适中，不会过分挑起，也不会有过强的钝感，且眼窝不似虞星河那么深，睫毛纤长且分明，一点点灯光映在他眼波里，稍微一动就绚烂的要命，他的嘴巴也不是虞星河那样的薄唇，相比一般男生，下唇偏厚，看起来就有些肉肉的，又红又润。
虞星河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唇了，余梦周的嘴角天生微微向下，若在寻常人的脸上，就显得很凶，但因为余梦周的唇肉饱满红润，只看下半张脸时，除了淡淡的疏离感，还会有种他在撒娇赌气的娇憨错觉。
当然是错觉。
岳岭曾说过不要被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了，某种程度上虞星河觉得他没说错，如果忽略他这个人和他做的那些事，这张脸确实很有迷惑性。
其实只要见过余梦周的人，都不会觉得他长得难看，即使他戴着难看的眼镜。可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心理因素作祟，人们更多会先注意到他阴沉的气质，再加上那些传闻，印象不好的滤镜一旦套上，连长相也变成了攻讦的点。
曾经有人说过余梦周长得就是一副反社会人士的模样。
说这话的人显然是睁着眼说瞎话。在场的这几人，即便都是没什么鉴赏能力的铁直男，也知道这张脸长得很牛逼，这要是还反社会，天底下也没几个长得像好人了。
五人要的是最大的隔间，足以容纳八人，因此坐的比较分散。
虞星河说出那话以后，余梦周沉默了许久，神情变幻后，终于还是坐了下来，他选择坐到左边，既不是对面也不是旁边，紧挨着的是黄嘉新，如果余梦周没记错名字的话。
黄嘉新本来吃的好好的，等他一入座筷子就慢了起来，看起来不怎么自在。
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毕竟是余梦周啊，在场哪个没听过他的传闻，哪个没在背后说过亿点余梦周的坏话，如今本尊和他们一起吃饭，压力是有点大。
只有虞星河态度如常，在看到余梦周选了那个位置后，不咸不淡说：“是我点的服务。”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余梦周已经在拆面前的餐具，听到他的话手上动作一顿，最后还是秉着工作要有工作素养的态度，坐到了虞星河旁边。
他坐下后也不说话，目光活动范围仅限于自己桌前那一亩三分地，连余光都奉欠。尽管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虞星河看到那好看的笑容心情却并不美妙。印象里在这短短三天里，他只见过很短暂的几次，还都是在两人冲突时，原来只要花钱，它就能一直出现。
桌上的沉默近乎凝结成了具象化的尴尬，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音。
余梦周的筷子压根没怎么动，只象征性的夹了些菜进碗里。
尽管为了保证工作时吃得下他并没有吃晚饭。
正如这些人和他一桌吃饭不自在一样，余梦周并不习惯和半生不熟的人一起进食。
“所谓的服务就是干坐着，你连吃饭都不会吗？”
虞星河一说话，原本闷头吃饭的男高中生们顿时抬头看向两人。
他们才发现两人虽然坐在一起，但根本没有任何交流，余梦周也没有提供什么服务啊，甚至看他碗里的菜，鸟吃的都比他多。
这也叫陪吃服务吗？
黄嘉新后知后觉：“我靠，不会是坑人的吧？我就知道郑钰那比死性不改，整这些花里胡哨的骗钱！”
余梦周面上又扬起进门时那种笑容，黄嘉新顿时不说话了。
说真的很有迷惑性，尽管所有人都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可他一笑起来，却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染力，好像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会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把你的模样完全映进去。
甚至，称得上纯净。一个和余梦周完全不搭的词。
“这个服务本来就不是为你们这样的客人准备的。”余梦周平静解释道。
虞星河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啪的放下筷子。
“那你要服务怎样的客人？”语气透露出一丝压抑。
是个人都能听出虞星河的情绪不对劲，岳岭和黄嘉新对视一眼，黄嘉新咳嗽一声：“什么叫不是为我们准备的啊？瞧不起高中生？”
另一人也搭腔说：“就是，是咱们星哥给的钱不够吗。”
余梦周抿唇，客人点的服务，他自然要尽力满足，只是……
他看向虞星河：“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虞星河一怔，猛然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溢出严重。
为自己的不理智感到懊恼，他语气烦躁：“没有。”
余梦周不出所料听到这个回答，虞星河能有什么烦恼呢，他也想象不出。
于是众人就见余梦周又低头不说话了。
虞星河本以为还有后文，结果就这么戛然而止，神情顿时更难看了。
他不自觉臆测余梦周是不是在看他笑话。
不知不觉外头落日余晖也到了尽头，天色接近全黑。余梦周看了眼时间，尽量无视身旁的虞星河和周围一圈陌生人，心平气和的进食，心想熬到他们走就行了。
差不多就在这时候，又有客人来了，从虞星河的角度最方便观察路过的客人。
这是个三十上下的女性，因为保养的好不太能估算具体年龄，她一头大波浪，长相妩媚，身材也很好，从着装打扮不难看出经济条件不错。
女人并没有直接落座，而是在环视一圈后朝他们这边走来。
虞星河很确定她看的是余梦周而不是自己，所以，她是冲着余梦周来的。
果然，走近了她面上带笑：“小余你有客人啊，那我先坐一会儿等你，单已经点了，你可要赶快啊。”顺手还抛了个飞吻。
！竟然还飞吻，一群男高中生眼睛都瞪大了，这好像不是他们这群
余梦周显然和她很熟悉，很是自然地点头：“好。”
等人走了，虞星河面色阴沉，问：“她是谁？”
余梦周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没必要，但虞星河现在是他的客人，于是回答说：“客人。”出于严谨，又补充：“熟客。”
得到这个回答不出虞星河所料，但也彻底压垮了那根怀疑的稻草。
他冷笑一声：“所以，我不是你要服务的客人，她那样的才是，比你有钱的？比你大的？是不是除了她还有别人？男的女的都可以？”
这下即使是傻子也听出了虞星河的言外之意。
其他几人虽然也有类似猜测，余梦周干的很可能是不可描述的勾当，但到底没有在正主面前戳穿他的勇气，顿时用敬佩的眼光看向虞星河，不愧是星哥，正面刚啊。
余梦周一愣，很快，脸上笑容慢慢扩大。
原来这人一直在暗示的是这个。
不仅仅是因为嫉妒就用护腕发泄的变态，还是为了钱抛弃道德底线的“陪酒”男孩。
无论有怎样的开始，最后的结果无非都是这样。余梦周站在原地，看着身边人来人往，最后这些人都站到了对岸，用重复千百次、如出一辙的眼神看他。
本该能忍受的，反正也没有特别期待过。然而此刻余梦周的心底突兀涌起一股火焰，几乎控制不住，燃烧，迸发。
于是众人就见原本好好坐着的余梦周猛地起身。
虞星河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瘦长的手臂撑在他的椅子两侧，上方是余梦周，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弯成月牙，笑得很开心。
余梦周想要狠狠推开虞星河，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适的地方，这些让他不适的人。
而实际情况是，他狠狠抱住了虞星河。
空气安静了，橙黄的灯光下，少年紧紧抱住身下的人，仿佛抱住了最珍贵的梦。
温热的体温从相贴处源源不断传来，虞星河鼻间嗅到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因为是坐着，鼻尖和脸颊就贴在少年颈侧，稍稍转动眼珠，就能看到白皙细腻的颈项，以及圆润的耳垂。
姿势的问题，导致两人的腿紧紧相贴，这个姿势其实并不好受，尤其是上方的人，虞星河下意识伸手环住支撑，触上的瞬间指尖发麻，他第一次发现余梦周的腰原来很细。
时间仿佛停滞，虞星河觉得这个拥抱漫长极了，漫长到他开始恍惚，忘记了今夕何年，他们彼此又是谁，什么关系。
直到身上的人身形一动，环在他脖子后的手突然僵硬地动作。
余梦周站起来了。
离开的瞬间，灯光分明，虞星河看清了他的神情。
是那副微笑着的模样。
“这就是给您的服务，满意了吗？客人。”
说完这句余梦周若无其事地离开隔间，只留下一群早就看呆了的男高中生和同样神情呆滞的虞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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