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初雪2013

　　“女神。”
下课后，司典换位置坐到了她们组，看一眼陆冬来喊到。
陆冬来象征性得瞥他一眼，没有搭话。
那段时间，‘女神’这个词汇刚刚流行起来。
短短一会儿，就蔓延到全校各个班级中。
仿佛每个人都有了自己心中定义的女神或者男神。
全校第一的赵清潭也不再是那个优秀到没有更完美的词汇形容的人。
一时间，她成了校级名副其实的‘女神’。
大家偶尔遇到她，惊呼声也由“十八班的赵清潭耶。”变成了一句感概万千的“女神。”。
对于银屏上的偶像演员歌手们，也有了男神女神这样新的称呼。
比如，曾廖的男神胡歌。
陆冬来的男神们韩国的一个组合。
林午的女神是自己。
司典的女神陆冬来。
这个词汇，新鲜得时不时就会从嘴里出来或者耳边进来。
“你男神是谁啊？”
“你女神是谁啊？”
这样的话题成了聊天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问题。
也许遥不可及，也许就在眼前。
总之，必然她们具备令人艳羡的光芒。“典哥，你女神是谁啊？”
“陆冬来啊。”
“哎呀，我是说明星。”
“就是陆冬来。”
课间，没有外出的李书抱着陆冬来的小毯子，听到了班长和同桌的对话。
光明正大的说出喜欢后就有无数光明正大的情话。
什么都坦荡直白。
真好。
“告诉你个好消息。”陆冬来刚从厕所回来就凑到李书的耳边说。
“什么？”
李书坐直起来，将耳朵往陆冬来的手边靠近了点。
“周般分手了。”
“真的？”
不知为何，李书也跟着高兴的站了起来。
“太好了。”
李书激动的说。
陆冬来微笑着坐下来，转眼又落寞的说：“不过，他和我说过他喜欢的女生类型，而我不是。”
“喜欢面前，那些原先的框框套套都不算什么。”
李书把小毯子摊开放一半在陆冬来的腿上。
“那，我要表白吗？”
陆冬来纠结的问到。
“他现在估计还没走出来，正好，我们可以趁这阵子先准备准备，先想想告白礼物。”
李书慢条不乱的说到，和陆冬来相处的她，总会比平时的自己更擅长表达一些，语言也更活泼。
陆冬来杵着下颚沉思了一会儿说：“对啊，起码，我得正正式式的告诉他我喜欢他，结果并不重要，至少让他知道。”
李书狂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二人达成了协议，选定了距离现在还有一周多的圣诞节表白。
陆冬来先是在淘宝上买了本书，是安东尼先生的《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爱》。李书在初中就看过一部，温暖感至今还能回味起来，所以她推荐给了陆冬来，让她买了下部。
拿到书那天下午，她们一块去了陆冬来的宿舍。
陆冬来在阳台洗衣服。
李书就倒在床上念“不要让那个喜欢你的人，撕心裂肺的为你哭那么一次。”
“我把我喜欢你的那些小心思，抽成了驼绒，在想你的时候，织成了围巾。谁知道，最后只是，温暖了自己。”
“哎，李书，要不再织条围巾送他。”
念到那，陆冬来湿着双手走了进来。
“你怎么没戴手套啊，那么冻。”
没来得及回答，李书先注意到了陆冬来通红的双手。
“戴着不方便。”
陆冬来无所谓的抬手看一眼。
“不方便也得戴啊，你不是说周般喜欢蜡笔小新吗？准备画几幅放在书里一起送他，你现在可得保护好双手。”
说着，李书询问手套的位置，并从抽屉找出来帮陆冬来戴上。
陆冬来摆动一下双手继续纠结到：“那，要再织围巾吗？”
李书打开刚看的那一页倒在床上说：“你会并且来得及的话就织一条吧，正好冬天嘛。”
“完全来得及，明天你陪我去买针线，顺便买了好看的纸把书包起来。”
“好。”
陆冬来哼着陈奕迅的圣诞结，继续去阳台洗衣服。
“继续念啊，我估计会没时间看。”
听到陆冬来的要求后，李书才发现自己默不作声的看了好久，于是回应一声继续念到：“无论我的世界车水马龙繁华盛世，还是它们都瞬间消失化为须臾，我都会坚定的走向你，不慌张，不犹豫。”
“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么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还是会觉得孤单吧。”
“让鼻子发痒的是春天，风从袖中过的是夏天，天空凌然耸立的是秋天，等到发觉的时候，冬天已经过了大半。”
“怎么办啊李书，那些语言都好美，我都不想送他了，想自己留着。”
陆冬来拎着手套在床边坐下来。
“等毕业我送你一本，小事。”
李书关上书本，慷慨的说到。
“说好了哈，不许反悔。”
陆冬来推一把她的肩膀。
“拉钩上吊一百年。”
李书伸个懒腰站了起来，帮陆冬来拧干衣服晾好后，才一同去了教室。
回到座位后，陆冬来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百度了很多蜡笔小新的图画，拿出彩笔和白纸，开始创作。
没有学过画画的她，依旧画得栩栩如生。
所谓的天赋大抵如此。
李书忍不住看一眼小声的夸赞一遍。
“看着点老师。”
陆冬来抬眼提醒，李书才偏回头做自己的掩护工作。
一个晚自习的时间，陆冬来画了三张。
“我先走了，曾廖在楼下等我。”
李书离开教室时，曾廖依旧在埋头画画。
认真的样子，一眼动人。
“对了，你拼图的框架买了吗？”
进宿舍大门后，李书突然想起来问。
曾廖摇摇头说：“没呢，一直忘记了，也没出外面去。”然后重重的打个哈欠。
“正好，明天下午放学我和我同桌去买针线，你也一块去。”
李书询问一声。
“明天，明天不行啊，明天放学我要和我妈一块回家。你去三中店里帮我随便挑一个吧，反正是给石易的，不怕丑就怕好看。”
曾廖寻思着说，李书哈哈大笑两声，觉得石易真有些惨兮兮。
“行吧。”
李书吸吸鼻子，答应下来。
回到宿舍后，一打开门，李书就被垂着头坐在床上的林午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比我早。”
李书不可置信的关上门，明明她一下课就随着人群离开了教室。
“阿嚏，阿嚏，我没去上晚自习，请病假了。”
林午声音沙哑的回答到。
“啊，那你吃药了吗？”
李书卸下书包放在床上。
“吃了。”
“噢，我看你这几天，衣服都穿得不多。”
李书在床边坐下来拖鞋，林午沙哑着嗓子说：“穿厚了不好看，本来我就是圆脸。”
妥妥当当的风度派。
李书在心里感叹到，然后责备到：“但是这种天气不厚厚的暖暖和和的穿上，肯定会感冒的啊。”
“好看最重要，就要风度。”
林午小声的嘀咕到，李书无言继续辩解。
正准备去阳台洗漱，便听到了林午肚子咕咕的两声惨叫。
“你饿了？”
她走到她床边仰头询问到，林午抿嘴点了点头。
李书打开自己的柜子，什么吃的也没有，她也不习惯存零食，于是让林午等她一会儿，开门去了曾廖的宿舍。
正好，石易下午拿来了一袋阿姨研发的新口味的面包给她。
李书便从曾廖那拿走了两个回来给林午，并把书包里下午陆冬来给她的牛奶递给林午。
吃完东西后，林午下床上个厕所，打着轻微的呼噜，立马进入了梦乡。
李书盘腿坐在床上，点开陈冀的空间，留言到“安东尼先生说，飞机飞过天空拉出的线一会儿就消失了，沙滩上的脚印，潮涨潮落以后就不见了，石头跌入湖泊形成涟漪，水位线就上涨了一点，风吹过湿地，草和树木就默默拔节。加油，如同它们。”
最开始给陈冀留言，他会固执的问她的名字，她是谁。
但一次都没得到过她的回复，渐渐的，便只简单的回复一个谢谢。
但每次，李书看到动态加一，并看到意料之中的‘谢谢’二字，如同它们会变换不同的形状。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欢喜，但深浅不同，感受不一。
如果，我也会织围巾或者手套帽子该多好。
这是正式睡觉前，李书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想。
所以，周六下午放学去到三中后，李书也跟陆冬来一样买了针线，常看他穿灰色，李书买了一团灰色的毛线，准备跟陆冬来学织围巾。
陆冬来则挑选了白色的毛线，据她说，周般是个白色控。
所有东西买好后，她们在三中门口一家叫‘一本’的店里吃了怪噜饭。
味道比不上一中外面那家‘满城香’。
两个人都只吃了一半，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宿舍。
李书确实不适合精细活，她心不灵手也不够巧。
陆冬来教了她很久，才终于看懂了针法，笨拙的开始打边。
一个下午过去，陆冬来已经织出了一个练习本的面积，李书还在和针线交锋磨合着。
陆冬来拽过去看一眼大笑一声说：“包包供供的，松紧又不一样。”
于是，麻利的拆回了原型。
李书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惋惜的看着那团零乱的线。
然后，陆冬来叮嘱她仔细看，重新帮她打了边。
临近晚自习，两人匆忙的将针线装进书包，赶到了教室利用每一个课间继续织围巾。
那一晚上的课间十分钟，变得像十秒钟一样快速。
有时候，上课还会偷偷的穿几针。
晚自习后，李书将拼图框架送到曾廖宿舍，又跑去陆冬来那里继续学针法，直到熄灯，才回宿舍睡觉。
第二天晨读，李书都挂念着抽屉里的围巾。
她垫起脚尖找到了十七班后排的陈冀，想象着自己的围巾戴在他的脖子上，不禁骄傲又雀跃。
那条围巾的形状，飘扬在眼前。
就是那个温度格外低的早晨，晨读到一半，2013年的第一场雪花便飘扬而下。
“噢。”
“快看，下雪啦。”
“我接住了。”
很小很小的一场初雪，落在地面便无迹可寻。
在屿界被称为小黑雪。
它是冬日唯一令人欢喜的存在。
顶着微茫的小雪晨读完后，大家边走边玩的回了教室。
透过窗户观察了一阵，还没到午后，雪就停了下来。
一束光亮，扎破了天空云层照射下来。
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本的寒冷和平静。
陆冬来的围巾在平安夜那天早上完工。
她往李书的脖子上绕了两圈观察效果，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拿下来。
“给我的吗？”
司典一把抢过去围在脖子上。
“不是，还我。”
陆冬来急得站了起来。
“那我跟你买。”
司典说着，又往脖子上绕了一圈。
“不卖。”
陆冬来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行行行，还你。”
司典见陆冬来不高兴，便将围巾还了回来，转身拿来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放在陆冬来的桌面上。
陆冬来还了他几次，最后又会再出现在她的桌面上，她只好勉为其难的放进了抽屉。
课间，李书也收到一个苹果，是林午给的。
陆冬来也有，两个人用纸巾擦擦就当早餐吃了。
中午放学，李书和曾廖特意去校外逛了逛。
各家店铺门口都放了桌子，在桌面上摆满了包装得五颜六色的苹果，那些几十层上白层的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李书和曾廖俯身比了比，一定要双手才能将它抱走。
而两人正在转角的一家打完饭菜时，那不可思议的上百层包装纸包的大苹果，正被环抱在赵清潭的手里。
各种颜色交错在她的怀里，只看得见赵清潭眼睛以上的部位。
李书看着有过两面之缘的申决鸣跨上单车向赵清潭挥挥手便走了。
赵清潭在无数路过的女生们羡慕的神情中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好好看啊。”
李书看着赵清潭的背影感叹到。
“羡慕嫉妒恨。”
曾廖跺脚说。
“回去给你包一个几层的哈。”
李书拍拍曾廖的肩膀说。
“得，千万别，那我还得回送你一个，来来回回的，麻烦死了。”
曾廖扒口饭在嘴里抱怨到。
“别回送，我给你就好。”
李书一脸诚恳的说。
“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曾廖显露出一幅虚情假意的表情，李书瞪一眼催促到：“吃快点。”
两个人站在店门口吃完饭，赶紧把双手揣进棉衣口袋往学校走。
平安夜的午后，天色依旧昏暗。
细雨慢慢打湿了路面，人来人往都匆忙起来。
李书对着窗户吹一口白气，抬手在上面写了个‘安’字。
晚自习，程老师徒手运来了两箱苹果，发给了每个人。
叮嘱到：“下课再吃哈。”
“好。”
大家热情的回应到，男生们借机把苹果抛向空中然后又接回手里，乐此不疲的玩闹着。
李书从书包里掏出刚刚经过小卖部买的几张彩纸，将苹果包了起来。
课间，兴冲冲的去了十七班。
“动作那么快。”
曾廖接过东西惊讶的说。
“这一分钟都不要。”
李书环视一眼教室，没有看到陈冀，便和曾廖打个招呼转身回了自己的班级。
夜晚来临，属于平安夜的时间持续的短暂下来。
那天的苹果是一年中最昂贵却最畅销的。
在少年们的意识中，不送人不收苹果也要在那样的日子里吃上一个。
当然，大人们也很重视这个节日。
大抵，是因为，‘平安’是与生命最为和谐的两个字。
也是，一年到头，最好的祝愿。
它不属于一天，它属于整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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