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心烦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和南星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之后，他那在整个C城都足够让人感到无比震慑的气势在南星面前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相反，反倒是南星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他暴躁起来，而从前的顾北辰一直觉得，暴躁是一个人最愚蠢的自我表达方式。
因为那除了会让你的对手看不起你以外，还会把你的弱点暴露无遗，因为能让一个人暴躁的，往往是他在乎的东西。
“好了，北辰，就算是我不可理喻好不好，我累了，真的不想要再在这儿跟你吵架了。”
南星眼里原本满含着的怒气在顾北辰说出那句“你真是不可理喻”之后瞬间消失殆尽了。
只留下满满的失望，无奈，和落寞。
她开口跟顾北辰说话，语气虽然软下来了很多，但是却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味道。
南星眼里的心灰意冷落在顾北辰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兴致勃勃爬上山顶观赏星星盛景的人，才刚刚看了一眼，满天的星星忽然就都消失了。
让人觉得痛苦，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南星眼里的光辉消失的那一刹那，顾北辰忽然觉得无比心疼，甚至开始希望，她刚刚眼里对自己的那些愤怒和愿望可以永远保持着。
因为这世界上，面无表情是是最伤人的表情，心灰意冷是最伤人的眼神。
顾北辰虽然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从前所有靠近他的女人大多都是贪图荣华富贵的，被钱财蒙蔽了心的人是永远不会有机会在他面前展示出这样的眼神的。
因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失去钱财才是唯一能够让他们觉得心灰意冷的事情，而他顾北辰在那些人的眼里，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无名小卒。
所以每当她们在面对着他的时候，眼里全都是无比的渴望。
但是他能感受到这样的眼神的杀伤力。他也知道如果一个人还愿意跟你争吵，甚至是动手厮打的话，那证明无论对方有多么生气，他都还没有放弃你。
他所做的一切看起来暴怒得令人惊惧的行为动作都只是在表达他对这件事有多愤怒，或者说，他有多在乎那个让他愤怒的人。
但是一但流露出心灰意冷的意味，那就证明他正在打算或者已经放弃一个人了。
所以，南星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将顾北辰的一颗心击得粉碎，他一时之间变得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星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急了，不是真的要指责你。”
仍旧不愿意就这样放南星走的顾北辰再一次选择了妥协，开口跟南星道歉。
“北辰，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有没有这么想我，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是很累，很想要休息一下而已。”
“你自己想一想，我们从在一起到结婚这么久以来，你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我想你自己也会觉得一个手都数不过来了吧。”
“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反思过，她们为什么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或者说这些年，你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蝶拥燕绕的生活，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你觉得每一次我都不应该生气，因为你认为你自己从来没有搭理过她们，也没有对我们的感情和婚姻造成任何的伤害。”
“也因为这个你每次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想我每次离家出走的时候，你逼不得已去找我的时候，你都会觉得很累吧”
南星看着顾北辰，眼里全都是疲累。
“那么你以为我每次离家出走，大半夜抱着孩子到处跑，就会觉得很轻松吗？”
“所以，既然你也累了，我也累了，那么不如，我们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好好想想。至于以后的事儿，那就以后再说吧。”
南星继续说着，每一句话都让顾北辰无法再开口挽留她。
“还有至于那个艾瑞亚是不是会继续伤害我，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而且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也会小心防范她的，所以我不一定会出事儿，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担心，只要帮我照顾好小念就好了。”
南星说完这句话，转身从顾北辰身边离开，走到公路上去伸手开始拦出租车。
顾北辰在原地愣了很久，看着南星这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忽然没有了力气，没有办法追上去把她拉回来。
南星很快打到了出租车，顾北辰直直地看着她，那一瞬间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然后司机很快发动了车子。
仅仅几秒钟之后，那车子连人就都在顾北辰面前消失不见了。
顾北辰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开车离开了。他不想回顾氏去上班，虽然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他的助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很多条消息，他仍旧不想回去。
他也不想回家去，虽然他刚才还在拼命劝南星跟他一起回家去，但是现在只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了一丁点儿回家的想法。
那空荡荡的屋子只会让他更难受，到处都是南星生活的痕迹，也就到处都是南星的影子。甚至她的那一排排口红和化妆品都还整整齐齐地摆在他们房间里的梳妆台上。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伤心，也就更不会想要回去。
他开着车在街上到处闲逛，然后在他以往常去的那家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其实顾北辰不怎么在外面喝酒，更不会大白天在外面喝酒。他觉得一个人喝醉了之后自制力会下降很多，也就会给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可趁之机。
他的身份不允许这样子的事情发生，他自己更不允许。
但是这次，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之后，抬腿走了进去，因为他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去想，他和南星之间变得越来越恶劣的关系。
“好久不见！”
今天那个小服务生不在，是酒吧老板自己当值。
“嗯，好久不见。”
顾北辰不知道这一句好久不见，是对他很久没有情绪失控了的肯定，还是对他终于又情绪失控了的嘲讽。
所以破天荒地回了一句。
酒吧老板听见他的话，有些吃惊，觉得今天的顾北辰尤为反常。
他认识顾北辰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他跟自己打招呼这种事儿还是头一次发生。
“还是老规矩？”
这一次，酒吧老板的语气里带着一些不确定。
“嗯”
顾北辰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接着伸出手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只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里仍旧是满满的疲惫。
那些让他看起来很不开心，甚至是暴躁的疲倦，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散，尽数藏匿在他的眼睛里。让他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虽然酒吧老板从没有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因为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从来不到这儿来。
但是他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时时刻刻是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
他所看到的这个一杯接着一杯，却大有千杯不醉之势的他，只是他偶尔不堪重负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
酒吧曾经也是四处行走，经过多年风霜的人，所以他自然十分了解人都是有脆弱的时候的。
所以每当顾北辰走进这里的时候，他总是不问缘由，更不会像很多人那样根据他的衣着和气质，决定要不要跟他攀谈。
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给他递酒，他喝多少，他就递多少。直到他喝不动为止。
他从来不劝人少喝一点儿，因为他的职业和身份不允许，如果他非要这么做反倒会让人觉得虚伪，所以他从来不开口。
而且他知道对于成心买醉的人来说，劝他不要和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有些时候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喝到吐，喝到不省人事。
这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昨晚醉酒的那些缘由就都烟消云散。
当然，人们不止晚上才会伤心，所以他的酒吧白天也营业。而这恰巧给了心烦意乱的顾北辰一个去处。
“老板，你说女人是不是都是不可理喻的啊？”
在他递第三杯酒给顾北辰的时候，他听见了顾北辰的问话。
以顾北辰的性格，别人跟他攀话，他都不一定理，更不用说让他主动去跟一个无意与他攀谈的人搭话了。
所以这也是这么久以来，老板听到的顾北辰除了酒以外的第一个问句。
“也许吧，我不清楚。”
老板看了一眼顾北辰，语气清淡地回答他。但是顾北辰又觉得他语气里的清淡跟他的不同，没有一点儿冷漠的意味。
“为什么？”
顾北辰好奇老板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云淡风轻地回答这令他焦头烂额的问题。
“因为我从来不让她们靠近我。”
老板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哦，是吗？在你的一生中，连一个也没有吗？”
见惯了灯红酒绿的顾北辰不相信有人竟然能够清心寡欲到如此地步。
“有啊，不过她还没有让我对她感到厌烦就不在了。”
老板的语气听起来依旧云淡风轻，但是顾北辰清楚地看到他眼里起了一丝波澜。
“所以啊，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跟她太计较了，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先来。”
“有可能你准备好了一切，但是还没来得让她知道，你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酒吧老板仿佛看出了顾北辰是因为什么事情在伤神，于是自顾自地又说了几句。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里的悲戚就已经藏不住了。
“谢谢你”
顾北辰把最后一口酒一仰头倒进了嘴里，然后开口跟酒吧老板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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