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又一年
自从顾昀走了以后，顾锋脸上的笑容就少了很多。
顾锋有时候在心想，是不是自己做得过了，才让自己的亲儿子不顾一切也要离家出走。
可从一开始，接管顾家与谢家联姻就是他的使命。
能让他稍微高兴点的是，沈自言拜入自己门下，并且他实力强悍，这一年修炼的速度飞快，隐隐有种赶冲顾昀的感觉。
走了个顾昀，来了个沈自言。
顾昀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可以说从他离家出走开始，就没有收到过顾昀的任何消息，连一封信都没有。
顾锋只好选择性失忆忘掉他这个不孝子，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新弟子身上。
他门下收了好几个弟子，这一年里都修炼的不错，不少人都对他称赞过，毕竟这彩虹屁谁不爱听。
他把所有心思投在教导弟子上面，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渐渐的他也把顾昀的事淡忘了不少。
顾昀走后，一向沉稳的顾锋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他待弟子亲切和蔼，现在脾气暴躁了不少，偶尔会开口训骂弟子。
也许是因为自己儿子离家出走了，大抵是在沈自言这个弟子身上找到了一丝顾昀的影子，所以他对沈自言还算不错。
顾锋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过得有些颓废，精神状态算不上多好，但比起温辰逸，他的情况好多了。
这么多年了，温辰逸这虐待弟子的毛病还是没改，只要有弟子犯错，他惩罚的手段就会变本加厉。无极掌门明面上警告了他几次才改为私下惩罚。
顾锋本来是想调查君寒的，上次跟她交手之后，他忙于教导新弟子，这才把这事搁下了。
现在他一见到君澈和君寒，那老脸就立刻拉长，好像他们两人欠他几百两一样。
不过好在他们很少出现在派中，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这一年中，君澈每天还是去找无极掌门，晚上回来找君寒。
去年他是十四岁，今年已经十五了，再过三年就十八，那时就成年了。
现在的君澈样子和以前大不相同，他长高了不少，以前一副病弱美人的瘦脱相，现在该长的地方都长了，脸蛋的婴儿肥也正在慢慢褪去。
今天没什么要做的事，所以他很早就回来了。
君澈知道，那人此时应该坐在走廊那里望着瀑布，看着天边的夕阳，喝着一壶茶，就这样等太阳落下。
少年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师姐，我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他抬脚走了进去，前屋没有看见君寒的身影，他知道那人此刻应该在长廊下坐着看风景。
少年习惯性地往右边小门进去，绕了一圈出了房间，来到了长廊。
果不其然，那人正静坐在那里看着瀑布，少年这个视角看去只看见了她好看的背影。
矮脚桌上一壶烧开了水的热茶，桌上两个茶杯已经斟满，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过来。
君澈走上前去，坐在了她对面。
那盏茶自动跑到了他眼前，君澈知道，这是君寒无声的表达。
“今日没什么事，掌门让弟子先回来了。
她和一年前一样，不爱说话的性子一直没变。
君澈觉得她越看越好看，分明没什么变化，也看不见她面纱下的容貌，但就是觉得她好看。
那人转头，清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她望着一片片枫叶落下，声音轻不可闻，“秋天要结束了。”
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君澈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火红的枫叶飘满了一地，铺在地上像一块毯子盖在了大地上。
一样的枫叶，一样的季节，在那一年顾昀离开了无极派。
她的眸光如此清澈淡漠，君澈就坐在她的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明明如此相近，他却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是啊，秋天要结束了，冬天就要来临了呢……
师姐，你看着那满地枫叶时，是不是在思念着某个人……
“师姐，今年会下雪吗？”
“会吧。”
她抿了一口茶，视线望着远处。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过去了一年多……
君澈有些恍惚了，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为何问出了一句话，“师姐会怕冷吗？”
那人转头瞥了瞥他，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她淡淡回应：“我已经不怕冷了。”
是啊，到了一定境界的修仙者，已经不惧怕普通的寒冷了。
可他怕，长安十年，整整十年，他受尽了折磨吃尽了苦头，到现在依旧还是会怕冷。
孤独是人最害怕的心病，在那没有人陪伴的十年里，他一个人度过了最艰苦的日子，说不上多难过，也许他命运如此。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拯救他的人，是她把自己从泥泞里拉起，是她教会自己什么是温暖……
可一直到现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他越发依赖君寒，总是控制不住想她，甚至梦中都会出现她的身影。
他没有去刻意去控制这种感觉，反而觉得这种病态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师姐，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在下雪那天，人只要站在雪中向天跪地祈求，上天就会把人间的烦恼全部带走。”
“你小小年纪，也有烦恼么？这不过是个怪谈，信不得。”
她声音很轻，语气里似是在打趣他。
少年定定地凝视着她，“那师姐呢？师姐有烦恼吗？”
“铺垫了这么多，你有话便说吧。”
君澈轻笑了一声，“弟子只是想帮师姐排忧解难。”
“为何有此一问？”
君寒反问他。
其实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君澈差不多能摸清她的性子，他看出来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心事重重的，发呆的时间也比以前长。
所以君澈先入为主觉得她是在思念顾昀，这才想试探一下她。
他沉吟片刻，笑了一声：“弟子能有什么烦恼，弟子唯一所愿，师姐平安喜乐。”
少年的语气十分认真，就这样一直看着君寒，他深邃的眼眸中只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看着天际的景色，晚霞与夕阳并肩，暖黄色的光辉照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那样深刻而美丽的场景，君澈很想就这样永远把它印在脑中。
临近秋末，空气中弥漫着微风凉爽的味道，秋天真的要结束了。
秋天结束，冬天又将来临了，一天又一天，月月年年。
君澈唯有三个愿望，第一便是师姐平安喜乐。
第二便是能一直陪在师姐身边。
第三，前面两个愿望都能实现。
“师姐，我已经完成你给的任务，有什么奖励吗？”
为了激励君澈，君寒答应他，只要他完成自己给的目标，她可以适当给些奖励。
之前他成功筑基了，君寒则是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自己去放松一下。但君澈没有要假期，而是缠着君寒让她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每次只要完成目标，君寒都会给他带些小礼物，可能是吃的，可能是宝贝，也有可能是其他的。
“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只要是君寒力所能及的，她都可以满足这个小孩。
少年指了指她，眼神深邃如墨。
见她有些不解，君澈淡笑着开口解释道：“我想要一样师姐身上的物品。”
“哦？”
要她身上的东西？
“什么物品？”
“师姐的发带。”
虽然不知道他要这东西做什么，但既然答应了他，君寒就不会过问这些。
她正想伸手去解开发带拿给他，少年已然来到她身后，轻声开口：“师姐，让我来吧。”
君寒收回了动作，君澈抚摸着那一头乌黑秀发有些爱不释手。
少年眼眸微暗，盯着她的身影心底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君寒白皙的脖颈，少年呼吸一滞，感觉心下有些慌乱。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君寒开口问道：“怎么了？”
少年垂下眼眸，抿了抿嘴说道：“没什么。”
取下发带，君澈将发带藏好放进袖里，这才回到了座位上。
“师姐这头发真好看，若是有机会让弟子替您绾发吧。”
他总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君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些事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
于是当下婉拒了，“不必，你做好自身的事即可。”
言下之意，让他不要管这些琐事。
虽然君寒捡了他回来，救他一命，还给他重塑经脉了，她并没有想让君澈伺候她来报恩。
他要做的事就是顾好自己，全心全意修炼就行了，君寒对他要求不高。
倘若他真做这些没必要的琐事，她反而觉得不耐烦。
“是……”
闻言，少年低下头有些失望。
这不是她第一次拒绝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但还是有些难受。
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君寒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他情绪波动很大，从满脸笑意变成这副沉闷的表情。
这孩子自小就心思敏感，也许是自己哪句话伤了他，但君寒没有意识到是哪句话。
本来她也懒得理会这些事，索性也就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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