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32：人头西瓜
夜白捧起脑袋看了看。
女鬼长得眉清目秀，称得上美艳，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含着隐隐的恼怒，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想也是。
一个女鬼被人强行拎到井边洗头，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女鬼冷哼，“我怨念深重，陷我于不义者，必将形神俱灭！”
“陷你于不义的人是沈寅。”夜白冷冷打断女鬼，“我只是帮你洗个头，理论上你应该感谢我。”
女鬼：“￥＃￥＃……”
此时，另一间厢房里。
学生妹趴在窗边使劲往外看。
从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到不远处的枯井，夜白似乎站在井边有几分钟了，一直在洗什么东西。
“任真姐，素芬姐，夜白哥哥在洗什么啊？”
任真嘴角抽了抽，拽着学生妹回到炭盆边，“没什么，可能是西瓜吧。”
“有西瓜？”江枳把头凑过来，“保熟吗？”
任真皮笑肉不笑，“要不你切开看看？”
江枳刚想说乐意效劳，目光便落在夜白手中的“西瓜”上，口中喃喃道：“这西瓜怎么还长毛呢？”
还是黑毛……
“西瓜长毛？”学生妹再次挤到窗边，夹在任真和江枳中间，“让我看看……”
学生妹虽然胆子不大，可作死的好奇心一点儿不小，无论何素芬在后面如何劝说，都非要过去一探究竟。
主要是，她想弄清楚夜白在干什么。
明明都是新手玩家，怎么夜白就能做到心如止水，如此淡定？
不科学！
学生妹用她50的视力使劲往外看。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看到他手中的“西瓜”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女鬼被冰冷的井水浇得一阵战栗，鼻腔里的血水顺着这个喷嚏再次喷溅出来。
夜白：“……”
曹，白洗了。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女鬼心虚的低下头，破天荒的向夜白道歉。
大概是因为她已经见识过夜白和顾清弦的实力，知道这两位心智异于常人。
为了避免自己的脑袋被当成铅球扔出去，女鬼只能委曲求全，向恶势力低头。
“不怪你。”夜白用袖子胡乱在女鬼脸上抹了抹，蹭掉血污，“井水太冷，难免的。”
当夜白抱着脑袋走到冷白色的月光下时，学生妹终于看清了他怀里的东西。
哪里是什么西瓜……
分明是人头！
一颗女人的头！
眼看学生妹两眼一翻要晕过去，任真连忙掐住她的人中，“下次别乱看，尤其别盯着夜白看。”
那家伙的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恐惧”两个字。
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分分钟能被他的骚操作吓死。
……
夜白回到房间，将脑袋放到女鬼的身体上。
女鬼的脖子“咔”了几声回归原位，干涩的唇瓣微张：“谢……”
“你是沈玉？”
第二个“谢”字悬在唇边，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夜白冷冰冰的询问声噎回喉咙。
她是沈氏第七代神女，身份在离合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被人认出来也不奇怪。
夜白盯着沈玉的脸，深邃的目光在她的五官上细细描摹。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血统使然，这个副本里出现的npc全都是单眼皮。
包子铺小哥，算命大爷和他的孙子大牛，神女阁里的老神女……
夜白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很深，是因为这些人的长相十分“脸谱化”，就像古代的《仕女图》，里面的人物虽然穿着各异，但容貌大同小异，有着属于那个年代独有的相貌特征。
包括面前的沈玉，也是细长眼，柳叶眉。
但神女庙里的小桃子不同。
小桃子浓眉大眼，明显和他们不是一个画风。
沈玉被夜白盯得有点不自在，怯怯低下头，脸上飘过一团微不可察的红晕……
“小桃子是你的女儿？”夜白一声质问蓦地打断沈玉的胡思乱想。
沈玉微怔，清亮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似乎是“小桃子”这个名字勾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她低下头，声音怅惘：“魂魄乃怨念凝结成的实体，我作为魂魄，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在神女庙飘荡的这些年，我只记得自己心中有怨，是沈家那几个狼狈为奸的男人害我与姐姐沦落至此，但具体因何而死，女儿又身在何处……这些问题，始终找不到答案。”
沈玉双手插入发间，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入庙前，那时我还不是神女，被沈寅囚禁在地下室，若不是姐姐隔三岔五与我隔墙传递信息，我甚至不知道石墙外还有那样广袤的世界……”
“再后来发生的事都成了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姐姐惨死， 胎死腹中……对，小桃子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假的，我的女儿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沈玉右手抚摸自己的肚子，低声呢喃之际，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瘦麻秆作为宿主的承载力有限。
沈玉在他身体里呆了太久，又以怨气化形，早就已经到达极限。
趁沈玉还没被打回原形，夜白再次追问：“既然神女要诞下双生子才能完成仪式，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沈寅么？”
“父亲……父亲……”沈玉口中嘀嘀咕咕，神经质似的揉着肚子。
随着搓揉的力度越来越大，沈玉再次疯癫起来，尖利的指甲一寸寸抠进皮肤，瞬间将肚皮戳得血肉模糊！
“父亲……没有父亲……”沈玉浑身发抖。
眼看肚子要被活活剖开，一股冷风骤然撞开房门！
这道风来得又急又凶。
夜白被风兜得向后倒退，意料之外的没有撞在墙上，而是撞进了某人怀里。
顾清弦结实有力的手臂揽过夜白摇摇欲坠的身体，帮他挡住迎面砸过来的狂风巨浪。
房间似乎在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小型阈场。
桌子、椅子、供台上的神女像被卷入漩涡中心，在狂风中疯狂起舞。
夜白听到有不少东西砸在了顾清弦身上，但那家伙竟是一声不吭，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飓风中，夜白睁眼看向沈玉。
只见她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发及腰，一身白衣，正张开双臂，试图将沈玉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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