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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人多时会客礼堂自然如同一场金色的幻梦,可现在就剩下两个人,通明的灯光反而显得偌大的礼堂空荡而寂寥。

        季星渊有些微醺,他酒量不错,但架不住今晚以庆祝的名义来找他搭话的人太多,一口一口的酒喝下去,不知不觉也喝得有些醉了。

        他动了动左手,将礼堂的灯光调暗。

        现在的科技可以让整个庄园成为一个智能化的整体,庄园智能化网络中还内置了人工智能,用于综合调节庄园内的温度、湿度和智能管理电器等等。

        其实有些新贵家庭已经不再雇佣管家了,少数的服务型ai机器人搭配智能房屋系统,就可以解决绝大多数居家问题。

        但科技越是发达,那些自诩有历史和传承的豪门世家便越是坚持“复古”。不仅还像之前一样雇佣管家和佣人,而且还自有一套审美体系,他们认为义肢只是普通人出于工作需要才会安装,因此相对应的,肢体的完整、鲜活和柔软成为了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季家自然也是如此,专业的管家、数量众多的佣人、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科技化风格的装潢,全部都是季家的财富、地位和权力的体现。

        当然这仅仅是表面,实际上季家庄园也是安装有智能系统,刚刚成为这座庄园主人的季星渊自然可以通过左手植入的装置控制智能系统。

        灯光暗下来后,季星渊走到主楼梯前,刚想迈步上去却又突然顿住。

        微醺的状态很奇异,酒精让他的神经既兴奋又放松,血液流速加快,身体感觉轻飘飘的。

        季星渊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是有些亢奋和放纵,对他来讲,今天真的是最好的一夜了。父亲死去、继承季家,还有……

        季星渊转身看向祁飞鸾。

        祁飞鸾一直在他身边,他站在原地,笔挺、坚定,像一颗瘦削的孤松。

        灯光暗下去后,他的眉目被夜色蒙上一层晦暗的面纱,也许是怀疑自己为什么停下脚步,因此直直地望向他,那双眼在夜色的薄纱下宛如一对名贵的宝石。

        从以前到现在,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一直在他身边、一直在手里。

        季星渊突然道:“要和我一起跳支舞吗?”

        祁飞鸾也是一愣,但季星渊已经躬身撤步伸手,风度翩翩地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季星渊抬头看向祁飞鸾那一刻,祁飞鸾就知道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和同意,或者说,他只能同意。

        祁飞鸾伸手搭上他的手,季星渊放了另一首悠扬的音乐,揽着他的腰在只剩两人的礼堂中起舞。

        祁飞鸾听不出这是首什么音乐,他学习过怎么在严酷的行星环境下求生、学习过怎么快速进行有效攻击、也读过许多许多书,但正是那些学习、训练占据了他学生生涯的大多数时光,以至于他对于音乐没有太多了解。

        如果是一个omega,omega自然不用经受专业的训练,出身较好的omega都接受过很好的艺术教育,大概能在这个时候和拥着自己起舞的alpha谈论一下这首音乐的作者、时代和所想表达的情感。

        至于祁飞鸾,他只能听出这首曲子里占据重要部分的是弦乐,他猜是大提琴。

        在回荡的弦乐乍然凸出之时,季星渊拥着他的腰带着他顺着音乐转了个回旋。

        祁飞鸾不喜欢大提琴。

        同样是提琴,小提琴的音乐更像是在心尖反复拉扯,那是种尖锐的痛楚,而大提琴则像是低低的悲鸣。

        那痛都已经沉淀了下来,不会再那么尖锐,却依旧反反复复地回荡、前前后后地拉扯着,在旋转时于人的胸腔内回响。

        回荡的弦乐渐渐消失,季星渊抬起左手压在他后颈,低头弯腰将额头贴住他的额头,低低道:“总归要有自己的生活?他觉得你需要什么样的生活?”

        “你觉得你需要什么样的生活?”

        季星渊压着祁飞鸾后颈的左手压在那个原本应该是腺体的位置更加用力了,他抬头将下巴压在祁飞鸾的头顶,将他整个人压进自己的怀抱中,同时又旋转了一圈。

        “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祁飞鸾的脸被结结实实压在他怀里,隔着挺括的面料都能感觉到他坚实的胸肌。

        音乐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季星渊松开他,看着他道:“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

        祁飞鸾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季先生,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只是他今年23岁,4岁那年就和季星渊相识,6岁那年进入高级私立学校开始一起读书,直到15开始预备役训练,16岁开始二次分化……尽管二次分化后他成为了beta,但接下来的三年里他依旧还是季星渊的同学、朋友。

        因为季星渊比他大一岁,20岁时结束了学业回到季家开始接手季家的事物,他作为beta课程较少又是因为他才能来学校学习的,因此也提前和他一起毕业。

        之后的一年和以前没有任何分别,哪怕季星渊是少爷和他是陪读,哪怕是二次分化他们一个成为了alpha一个成为了beta,哪怕是毕业后回到季家,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都没有变化。

        他曾经……曾经也在分化之前和之后,都对季星渊有过爱慕之情,因为他们之间尽管有着再多的身份、阶级差别,但他们曾经的相处是平等的。

        是一个人暗恋着另一个人,而不是一个beta下属私下怀揣着对于自己alpha主人的肮脏且不切实际的情感和想法。

        他曾经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他20岁那年的冬天,那个被寒潮裹挟的、比以往更加残酷的冬天,他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不平等的,只是年少的时光给了他一场平等的梦。

        金字塔永远不会倒悬。

        只是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为季星渊而活,一直如此罢了……

        季星渊却觉得体内沸腾的酒精连带着他的血液一起冷却下来。

        季先生……以前这个称呼属于他父亲,现在已经属于他了。

        他拥有了一切,包括站在他面前的祁飞鸾。

        他毁掉了beta没有发育的腺体,用冰冷的机械包裹了beta的脖颈,他可以让他说话、也可以让他不说话,beta脖颈里的机械还包括监听和定位……祁飞鸾怎么样也飞不走的,他只能永远、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他本该满足的。

        他体内那种渴求的、饥饿的、晦暗的恶兽确实暂时满足和平复了下来,但现在看着祁飞鸾,却再一次躁动起来,从内啃食着他。

        为什么?他已经拥有并掌控了祁飞鸾,他想不出还要怎样才能更加地、更深刻地拥有一个人。

        标记吗?

        哪怕alpha标记不了beta,但他亲手让彼此之间有了更为亲密、更为牢靠的联系。

        那他为什么一直感到渴望和饥饿。

        季星渊突然转身去旁边摆着酒的桌子上,拿起开酒器开了两瓶酒,随后单手攥着酒瓶颈部头也不回地说:“跟上。”

        祁飞鸾跟着季星渊上了楼,一路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了季星渊的房间。

        季星渊通过左手上植入的装置提前解开了门锁,走到门前时那扇门自动打开,等到他和祁飞鸾都走进去后,那扇门又在祁飞鸾身后无声地关好。

        季星渊有些烦躁地坐到房间角落的转椅上坐下,昂贵的定制皮鞋在地毯上一点,他便转向站在房门前的祁飞鸾。

        遮光窗帘在季星渊背后慢慢拉上,他单手手指卡着两瓶酒的细长的瓶颈,双腿大开,冷声道:“过来。”

        祁飞鸾知道他想做什么,顺从且习惯地走过去跪坐在他□□,垂眼时便能看见那双定制皮鞋。

        前脚掌部分几乎是平直的、足弓那里夸张地向内收,由此形成了凌厉的曲线,黑色的皮面尽管在柔和的卧室灯光下依旧有着形状分明高光。

        前部分极具内收的线条使得鞋头显得略尖,正如同这双鞋的主人一样冷硬而尖锐的性格,现在这双鞋踩在室内柔软的毛毯上,踩在祁飞鸾的身侧。鞋口刚好在脚踝之下一部分,与黑色长袜和垂顺的裤脚组合成他目之可及最为性感的部分。

        祁飞鸾在等季星渊下一步的指示,但季星渊却没像以往一般,而是伸手抬起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季星渊空着的左手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摸到他脖颈上的缠绕的领带,那种雕塑一般带着点阴鸷的面容突然笑了笑,唇角勾起,原本就锐利地唇峰此时更如同一把雪亮的弯刀。

        季星渊居高临下,左手拽住领巾的一角,一点点扯开了那装饰扣,随后一圈圈解开缠在他脖颈上的领巾,宛如在拆开自己的礼物的包装。

        那条昂贵黑色领巾离开了祁飞鸾的脖颈后,露出了底下银色的金属表面。

        季星渊扬手将那条黑色领巾扔到一边,左手摸上了那部分银色的金属表面,内部植入的装置和那部分金属接触后,祁飞鸾脖颈处机械的接缝处亮起莹莹的蓝光。

        一眼望过去,那光流淌的线条,如同机械的血管。而那蓝色的莹莹的光,是流淌在机械线路中的血液。

        “真是美丽,不是吗?”季星渊这么说着,嘴角的笑也越来越大,他身上渐渐带了些癫狂的味道,“你是我的,只属于我的,永远永远属于我的。无论我能不能标记你,你都是我的。”

        说完他扬起拿着两瓶酒的右手倒向自己的嘴。

        alpha宽大的手掌能让他一下子卡住两瓶酒的瓶颈,但这么直接一倒,一口酒至少有三分之二洒了出去,顺着他的嘴角和脖颈往下流。

        祁飞鸾看着酒液沿着季星渊脖颈的线条、淌过滚动凸起的喉结,最终滑入昂贵礼服的衣领。

        季星渊颇为不耐收回手扯开衣领领口,然后在季星渊没反应过来时卡住他的下巴,右手的两瓶酒冲着他的脸倒了下来。

        那两瓶酒是季星渊随手拿的,一瓶香槟一瓶红酒,金色和红色的酒液交杂着泼到祁飞鸾脸上。

        祁飞鸾下意识闭眼以免让酒液溅到眼睛里,下一刻他就感觉额头有温热的触感。

        季星渊一边略有些癫狂地笑着,一边低头吻上他的额头,同时往两人相贴的地方兜头倒酒。

        混在一起的酒液打湿了两个人的脸、脖颈、锁骨和衣领,馥郁的酒香被体温蒸腾地弥散开来,酒精为发酵的情绪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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