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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愿违


世间有很多事,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幼年时,不想吃饭,想吃爱吃的零食,这时大人就会告诉你吃饭才能长高,态度好的慢慢哄你,态度差的时间排一顿,这饭是不吃也得吃。小孩子嘛,总是拗不过大人,即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也要把饭吃了,哪怕只吃几口。

        年少时,不想做作业,不想上学,不想考试,只想玩,只想闹,尽情的疯,父母会对你唠叨,好好学学,要出息;老师会叮咛,数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三日高考,上了大学就好了。于是勤奋刻苦,哪怕资质再差,也不能任性地想不上就不上,除非你有强硬的后台,并且后大半辈子衣食无忧,否则只有,乖乖地上课、做题、考试。

        上了大学,才发现有了更多的无奈。没错,自己的时间是充裕了,没人来管,是自己的理想世界。可是真到了最后,到了实习的时候,满身压力,这样的压力与在大学学习时的压力相对来说是成反比的。学得越刻苦,成绩越好,素质越高,机会就越大。当然这里不是指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后来终于工作了,才发现现实似乎偏离了那些理想抱负的轨道。刚开始不适应,想要的是前途,而不是俗不可耐的钱途。但被社会的洗礼,终于自己变得俗不可耐,自命清高地嫌弃着别人一身铜臭,但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钱而奔波。钱途=前途,这就是现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与现实同流合污是必然,有多少人最后还能孑然一身,保留最初的单纯?我羡慕。

        不是所有人都能按自己的期望走下去,各种诱惑、各种胁迫,逼着你不得不改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条路越走越黑,越走越长,希望自己悬崖勒马,却发现越陷越深。

        就像张贺。

        张贺今年36岁,身家也许千万,也许上亿。但其实到底是多少,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家到底多少,只要够吃够喝够玩乐就行。

        张贺没有妻儿。张贺自己很节省,平时不舍得花钱,却会愿意用大笔钱做慈善。

        张贺很善良,他定期每月18号去探望贫困儿童,他愿意捐款,为人做事低调,几乎没人知道他真名,只知道叫他“张先生”。

        张贺没有正经工作,谁打电话来让他办事,只要说好时间,说好地点,说好交办事项以及薪酬,张贺就会答应下来。张贺从来不多嘴问对方是什么人,他通常只称打电话给他的人“客人”,做这行,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也许你应该能猜到张贺是做什么的,但我还是要在这里说一下。

        没错,张贺是杀手。张贺做了十二年的杀手。

        刚开始还有人介绍生意,后来,渐渐的,张贺就有了自己雇主群,不需要将用生死拼下来的钱再交给介绍人。刚开始的两三年,张贺没有什么积蓄,大部分钱都是介绍人拿走的,张贺不懂行情,只能吃亏。

        张贺在这个圈子里被叫“黑寡妇”,神秘的暗杀人。雇主会帮张贺搞定一切事后麻烦,所以张贺能高枕无忧。

        张贺知道雇主非富即贵,做起事来也安心,不怕会有后顾之忧,当然办事的时候无论手法技巧绝对是专业的。

        张贺很喜欢小孩子,以前想当老师,却如何也不能如愿。自从做了杀手,有钱了,虽然不能再做老师,可是也可以用这个钱来让更多的孩子幸福快乐。

        刚开始做杀手的时候,张贺总会在办完事后,做噩梦,每晚每晚,没玩没了。他总是被吓醒,然后满身是汗,他心虚,他做了亏心事,很多很多亏心事。

        张贺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噩梦了,所以他再也没有做老师的念头。他的手沾满鲜血,而这些鲜血的主人与他无冤无仇,为了钱,他就去做,麻木地、机械地去做。张贺不想这样污秽不堪的自己,污染了小孩子纯净的心灵。其实说他害怕见到小孩子的单纯也不为过。

        张贺也不愿意娶老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不想自己的女人担惊受怕,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知道了自己的真相后,露出鄙夷害怕的眼神。

        张贺过得很孤单,过得很辛苦。

        可是这条路既然走了,就没有道理回头了,也回不了头了,回头便是死。数十年,身上血债累累,这样的罪责,自己可以无视,但是如果被扒开,血淋淋的,他怕自己没死就先崩溃了。

        所以张贺也吸毒,靠着吸毒麻痹自己。他喜欢吸毒时飘飘欲仙的感觉。每次在吸毒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似乎还是小时候那个纯真想要报效国家的傻小子,幸福快乐,在烟雾缭绕中傻笑。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张贺在跟毒友在一家小旅馆聚众吸毒时,被抽查的警察抓了个正着。继而迁出了一大串前科。

        张贺没有反抗,没有申诉,只是乖乖地低头认罪伏法。

        在监狱里犯过一次毒瘾,很难受,张贺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抓伤了自己,额头也撞破了。法庭毫无疑问的宣判了他的死刑,即日执行。

        在听到审判结果下来的前一刻,张贺知道,自己只要被抓,那就必死无疑。没有任何雇主愿意涉嫌保他,只要不落井下石就算是莫大的恩情了。

        张贺淡然地笑了,自言自语:“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困扰自己的世界了。”

        后来张贺被执行了枪决,各大报纸争相报道这个杀人狂魔,却没有人知道这个人野是个大善人。

        “这好像是张先生。”贫困儿童a。

        “不会的啦,张先生是好人,这是大坏蛋!”贫困儿童b。

        “也对。我们去玩弹珠吧!”贫困儿童a。

        张贺终其一生,孤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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