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诡辩
空海的笑声还没有停止，便是悲哀地发现自己坚实的城堡竟然是轰然碎裂。那道指印残余的力量，依旧是毫不客气地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可怕的能量残劲侵蚀着他的丹田，搅乱着他的气血。
这一刻，他如同断线纸鸢一般往后倒射而出，身体砸在一棵巨树树干上才终于是停了下来。空海只觉得喉咙一甜，血气翻转……
但他依旧强行憋着，硬生生把喉咙里的鲜血咽了下去。嘴角抽搐，只觉得心中无限惭愧，眼睛再度落在凌风身上，除了凝重之外，多出七分杀意。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面色阴冷，“施主，这是你逼老衲的！”
“看来，老衲不得不破戒了！”
“佛祖，请原谅弟子！”
空海说完这话，一股浩浩荡荡的佛门庄严之意竟然是从天而降，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他的身体之中，连带着真气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有一缕缕金色气流蔓延。
随着空海踏出一步，咄咄逼人的气势越发强烈，天地陷入了压抑和肃杀之中。众人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远远看着空海的身影，居然是产生一种错觉，他便是佛，佛便是空海！
“这老和尚果然还有手段！”
“他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不知道凌风是不是对手！”
“废话么，凌王天下无敌，之前能击败老秃驴，这一次同样可以打到他！”
“师傅，你说谁会赢？”
许多弟子这般问自己老师，后者皆是回答：“凌风！”
血皇微微蹙眉，脸上多出一缕古怪之色，“这老和尚，不是表面上看过去那么简单！”
“主人切不可大意才是！|”
“飞龙哥，凌风大哥好像不行了！”有人看出了凌风深深藏着的虚弱，面色担忧。凌飞龙却是白了她一眼，喝道：“凌风不会输的！”
之前那么糟糕的情况下，他都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现在，他又有什么理由倒下？
——
“放心吧，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佛祖了，而他老人家，肯定不会怪你！”
凌风双手自然垂下，握紧的刹那，天地肃杀，狂风现，一代魔主出世。他一身衣裳无风自动，漆黑如墨的发丝则是随风张扬，眼瞳之中，唯有杀戮。
——
徐孙坐在一块大石上，依旧在为之前的事情而胆战心惊。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心虚道：“还好没有真的杀了那两个家伙，否则我也要跟着陪葬了！”
“话说，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强大！”
“宫主让我尽量不要招惹他，我居然差点忘记了，该死，该死啊！”
这时候，林间一道道黑影闪烁而出，恭恭敬敬跪在他跟前，抱拳道：“徐大人，我等仔仔细细在这座大山上搜了几遍，未曾发现神图痕迹！”
“废话么，有那么容易发现还用得着你们这群饭桶？去去去，掘地三尺都要给老子找出蛛丝马迹！”
“是！”
徐孙摘了片树叶遮阴，只觉得头大，“神宫的老人说了，神宫图必然出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但特么的，这座山这么大，怎么找？”
……
“呵呵，凌风，你太自以为是了！”
“井底之蛙，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大，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佛门绝学，什么叫做佛门至宝，什么才是真正的底蕴！”
他心念一动，体内便是有着一页残缺的古老羊皮图纸散发着耀目的金色光芒浮空而现。那一夜残缺的古老图纸，并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便是以极其震撼人心的姿态悬浮在虚空之中。
当金色的光芒照射在凌风脸上，他心脏都忍不住的一阵抽搐。
那浩瀚的波动，至高无上的力量，他感受得相当真切！
“这是……”
“当年佛祖留下来的无字圣经-往生如来！”
“呼！”凌风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体内的气血都随着往生如来经的出现而越发活跃。那冥冥中蕴含的玄妙神力，让他都忍不住的为之侧目。
“可惜的是，残缺了！”
“呵呵，你这种凡人，怎么会理解往生如来经的玄妙？缺即是全，全即是缺，这便是佛祖教导我辈弟子的大真意！”提起这部经法，空海很是骄傲，言语间尽是对凌风的鄙视。
虽然凌风不知道这部所谓的如来经原来的样子究竟如何，但他知道，那一页图纸，的确是残缺了。而且，残缺的面积不小。因为那一页图纸上印着一面很奇怪的残缺墙角，分明是被撕裂了。
光是凭着残缺的躯体，便蕴藏着连凌风都心惊胆战的力量，何其恐怖？
“天行大日图？”当脑海中浮现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凌风整个人都被吓坏了。如果真的是远古圣物，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抗衡。
硬撑的话，唯有一败！
残缺的羊皮图纸上，蕴含着一缕神力。这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几乎凌驾于世间所有力量之上。哪怕是凌风的魔气，也无法与之抗衡。
“如果你以为借助着圣物的力量，便可以战胜我，那么，你错了！”
凌风冷冷一笑，浑身的气势完全爆发而来，身如利箭一般往前刺去。作势要攻，却是在最紧要的关头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带着凌嫣儿急速逃离。速度之快，如白驹过隙。
人们只是感受到了一股疾风出现，下一刻再也捕抓不到凌风的踪迹。
空海心惊肉跳地准备防御，却是见到这一幕，雷霆大怒，双眼中爆发出可怕的厉芒，“休要走！”随着空海身影消失，现场的空气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之中。
“……”
武者们面面相觑，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凌王就这么跑了？”
“我应该是出现幻觉了！”有人使劲揉着眼睛。
众人大跌眼镜，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
……
“轰！”徐孙猛地站起，气势爆发，目中透着精光，死死盯着山顶方向，“神图出现了！”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涨！”空海穷追不舍，眼看着凌风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嘴中念念有词，操控着那一页残缺的图纸，往后者所在方向继续掠去。
图纸越长越大，原本巴掌大小的样子，顷刻间膨胀了几十倍，变成一张巨大的布帆。其上的光芒，越发璀璨，竟是照亮了这片白昼！
“去！”
随着空海一喝，那张布帆竟然是以更快的速度暴掠而出，眨眼出现在凌风身后，狠狠拍下。看似柔软的布帆，却是蕴藏着无限佛门奥义，强悍无匹。
凌风后背发麻，疯狂催动灵力，强行调转方向，布帆擦肩而过。即便没有被拍中，他的肩头依旧是血红一片，火辣辣的刺痛。回头看时，则是发现右肩好似被削了一刀，鲜血淋漓。
残缺图纸，恐怖如斯！
若是完整，此时此刻的凌风，恐怕早就变成了一撮尘埃。感应到布帆又一次接近而来，凌风内心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凉。若是他没有受伤，未尝不可一战！
“嘭！”
恍惚之间，布帆又一次轰来，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凌嫣儿。千变万化，灵活如风。凌风可以勉强躲过，然而怀中的少女不可以。即便他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也没办法细致入微地控制凌嫣儿的身躯。
他看着布帆迎面而来，咬紧了牙关，面色坚毅，没有选择去躲，而是转过身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抗下这一次攻击。
“噗嗤！”
可怕的神力拍在身上，凌风再也忍不住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这一口鲜血，落在了怀中人儿xiong前靓丽的衣裙上，瞬间染红一片，如同盛开着一朵鲜艳的血色花朵。看着艳丽的血花，凌风的眸子则是变得越发可怕。
他转过头去，死死盯着空海面庞，“秃驴，你连她都不放过？！”
“她已经死了！！！”
凌风咬牙，眸子通红，其中竟然是有着一缕诡异的黑芒。好似空间裂缝突兀张开，要吞噬掉这世间的一切。
“老衲只是帮助你们两个，尽快结束痛苦罢了！佛曰，此为善！”
“阿弥陀佛！”
“杀！”凌风怒吼一声，天地震颤。突然间他的身体上有着一层虚无的火焰浮现，如同火神一般。火焰越烧越旺，焚天灭地，化作两条火焰巨龙朝着空海掠去。
凌风体内所剩不多的魔气，终于是随着最后一道攻击，彻底丧尽。连带着他的灵魂之力，也随着火焰巨龙熊熊燃烧了起来。他要拼着重伤的代价，杀死空海。
“吼！”
火焰巨龙似乎体会到了凌风的愤怒和杀意，仰天长啸，怒气滔滔。嘶吼一声，朝着空海一口咬下。
“孽障！”空海暴喝一声，同样是遥遥指挥着布帆，毫不留情地拍下。他知道，只有杀死了凌风，自己才能安全。
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轰！”那可怕的布帆化作一个巨大的巴掌拍了下去，凌风再也躲不开，全身的骨骼都要随着这一道可怕的攻击碎裂。他的身体，宛如断线纸鸢一般凄惨地掉下悬崖。而下方便是万丈深渊，流淌着滚滚岩浆，触之必死！
“汩汩！”凌风的伤口处不断有着鲜血冒出，再也止不住。他的嘴角，同样是流淌着血液。曾经强大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致。不过，他的那双眼睛，却是雪亮。
死死盯着空海，杀意盎然。利用虚弱的魂力，操控火焰巨龙。
“啊！”空海挣扎许久，防护罩终究是被巨龙破开。龙嘴咬下，将他的右臂和左腿生生撕裂。不过，他并没有死，更没有掉下悬崖，而是牢牢抓住了岩壁。
凌风目中全是恨意，正要不顾一切地操控火焰巨龙继续攻击，却是魂力不支，头晕目眩，连连吐出好几口鲜血。
他的身体，在急速下落着。
滚烫岩浆的温度，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成灰烬。
“小娃子！”这时候，悬崖边凸出来的巨石上出现瞎子身影，他目中多出一丝怜悯，望着下方即将要死去的凌风。
凌风晃了晃脑袋，目光些许清明，尔后嘴角勾勒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
“替我照顾好她！”
最后一丝力量，把凌嫣儿送了上去。
而凌风，则是彻彻底底淹没在滚滚岩浆之中。
“噗通！”
当强者们赶到悬崖边上的时候，只看到了最后的画面。一片汪洋火海熊熊燃烧，平静被打断，中间突兀地溅起万千鲜红的岩浆。好似盛开的火花，无比绚烂！
他们再也没有看到凌风的身影，直到层层浪涛归于平静。
无数双眼睛依然注视着下方，不肯离去。他们的瞳孔中，竟然还存在着掩饰不掉的希望！好像再等待着什么！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奇迹没有发生。
“凌风！”酒仙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莫名得痛楚，喊了一声，嗓子都要沙哑。此时此刻，她心情很是压抑，眼圈红红的，泪如泉涌。
甚至恨不得纵身一跃，跟随凌风而去！
凌飞龙他们一pi股坐在地上，望着归于平静的岩浆层，脸色痛苦地喊了一声，“凌风！”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就这么死去，心如刀割。
“他就这么死了吗？”众人总觉得不真实。虽然对这位凌王没什么好感，但无论如何，十分痛惜。
许多宗门强者表情有些惋惜，叹了口气，“谁又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呢？恐怕连神，也很难做到吧！”
何况，那一位天骄人物，受到很重的伤。
“不，不可能！”
“主人他，他就这么陨落了？”
“他应该是战无不胜的啊！”
守风武者不敢相信这一切，心存侥幸。
他们认为主人天纵之资、所向披靡、无敌天下，命运又一次开了玩笑，狠狠地在他们脸上扇了一下！
“他终究还是死了！”
“叶城凌王，就此陨落！”
七大宗门的高手浑身松了口气，眼睛瞟向空海所在位置，露出冷色。尤其是看到后者竟然失去了一条手臂，一条腿的时候，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浓郁的笑容。
“圣果落入了空海主持之手！”
司徒家族的强者面上带着愁容，族长却是大手一挥，满目杀机，“无妨，杀了便是！”
南宫府的强者全部出动，这一刻再也没有丝毫顾忌，“家主，空海和尚受了重创，机不可失！”
咻咻。。
天边，无数道气息可怖的身影从远处掠来。
他们是古溪门的强者。
“杀！”
一人靠近空海，所有人都蠢蠢欲动。
无数零散的高手，更是对他有着一些仇恨之意，面色不善，接近而来。
空海脸上再无血色，盘坐在悬崖边上一块巨石之上，艰难地保持着坐姿。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惊肉跳，满目骇然，“不成想此人如此恐怖，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手段！”
“还好老衲出手的时机恰好，不然胜负未可知！”
“回来！”
他暴喝一声，巨大的帆布手掌倒飞而来。在他掌心之中，急速缩小，尔后化作一道流光窜入他的体内。空海的手掌上，便是多出三枚红彤彤的果实，赫然便是玄冥果。
那是凌风在最危险的关头故意丢出来拖延时间的，否则的话，那张帆布巨掌，还会继续攻击他……
以凌风身体虚弱程度，肯定扛不住，会死在半空中。而空海自然是信心满满，认为凌风必死无疑，故而便是指挥着帆布手掌接住圣果……
圣果到手，空海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丢入口中，只留下一颗！
此刻的他实在太虚弱，必须要及时补充能量，控制住伤势。否则的话，必定会被其他虎视眈眈之徒斩杀。空海很清楚目前的状况，自然是不会犹豫。
圣果入体，瞬间融化，一股股奇妙的力量散发而开，融入四肢百骸之中，滋润着血肉之躯，修复着各处的伤口。效果很强大，不到三息时间，断肢处一阵阵的剧痛，便是被压制下去。
“不愧是圣果！”
“那家伙还想丢入岩浆中毁掉，好在老衲眼疾手快，否则真的要葬身于此！”
“老秃驴，住口！”
“靠，这贼秃居然就这么把圣果吞下去了，暴殄天物啊，杀了他！”
“杀了老和尚！”
场面瞬间失控，无数高手一哄而上，万千道恐怖的攻击毫不留情地朝着空海身上轰去。
亡魂握紧了腰间的大刀，“我要杀了那道貌岸然的老东西！”
“一起！”血皇双目如电，带着一股王者的气度。
……
“师傅，他们都上了，我们呢？”
许多大师皱了皱眉，“再等等……”
——
“问这苍茫人间，谁能无敌？功名利禄，不过浮云罢了！”
“终究逃不过，感情二字！”瞎子背负着双手，默默看着下方滚烫的岩浆，叹息般说出这话。
却是在这个时候，怀中的尸体，竟然是奇迹般地溢出两行清泪……她依旧没有呼吸，身体冰凉，然而的的确确流泪了……
只是那双好似睡梦人般的眸子，依旧紧紧闭着。
——
“尸体在那边，我们抢过来！”
“抢过来，为掌门报仇！”
“一定要极致地羞辱这具尸体，让那个凌风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华山人冲了过来，手上拿着大刀，面色愤怒嘶吼着，眼睛通红，全都是化不开的恨意。
——
“各位施主，稍安勿躁，老衲如今身受重伤，失去一腿一臂，已成废人，再无任何战力，为何要苦苦相逼呢？”空海恢复了一点血色，宝相庄严地跟这群人讲着佛法。
“冤冤相报，永无休止，佛祖曰‘不可，尔等为何不放下屠刀，一心向佛？”
“这世上哪有什么圣果，都不过是凡物罢了，都不过是古老的传说罢了，你们为何依旧在执迷不悟？”
“老秃驴，别废话，把圣果交出来！”
“对，交出圣果，饶你不死！”
想到空海和尚生吞了两颗，众人便是一阵恼火，很不客气地施展拳脚。后者身上的金色光圈，慢慢变得淡薄起来。
“各位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众生无不是释迦弟子，何必相残？要知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得便是失，失……”
空海慈目善目，和颜悦色，世无争而心平气和无喜无悲，一双眼睛中透着睿智和大度。很多人都被他说动了，娟娟禅理，直入心肺，净化心灵、压制着欲望。然而，依旧有些强者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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